她自己也是女人,看着娘家也好,婆家也好,哪个儿子不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见得多了,就知道将来养老还要靠女儿。 眼看现在聂小田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也越来越会打扮,主意还那么大,最重要的是她居然真的挣到钱了,赵金莲哪里还敢再像从前一样对她,隔着门骂了一顿,声音都不敢骂大,最后还是把儿子哄去阁楼睡了。 而房间里,聂小田却对着镜子在发愁。 哪怕是之前,聂正崖对她也很冷淡,现在分了家,对方就更冷漠了,根本没有什么培养感情的好办法。 她原本打算趁着苏净禾腿伤,在对方面前多转悠,本以为靠自己的手腕,哄这个样一个小丫头不在话下,谁知道今天去招荷花在,明天去马娟兰在,再改一天聂正崖又在,根本轮不到自己插手。 而且那个苏净禾不知道有什么毛病,居然真敢支使自己做事,上回还让她去扫水池! 怎么有这么让人厌恶的人! 眼 * 看聂正崖跟着招队长他们一行去了县里,聂小田打扮得再花枝招展也只能哄着村里小年轻给她带零嘴吃,根本起不到“给聂正崖”看的目的,她东瞧西瞧的,倒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现在小尾村去镇上的路被泥石流给堵了,大家都忙着去修路,这还是小路,过几年修贵枝铁路的时候,就要征更多人,修大路了。 到时候一穷二白的聂正崖会为了给那个拖油瓶妹妹苏净禾挣钱读书,去贵枝铁路做工,然后从这里被领导看中,从而慢慢发迹。 听说他在铁路队里也吃了特别多的苦。 如果自己能跟着一起去,当然,肯定不能做什么挖路、做饭的,但是记记账,做做接线员还是可以的。 在村子里接触不到,去了铁路队里总能朝夕相处了吧? 只是怎么才能被选进去,这是个问题。 聂小田不太记得当时的细节,只知道前世村里去了铁路队的女的只有招荷花,她去做饭。 招荷花是招队长的女儿,自己却只有一个除了抽烟犯嫌一无是处的爸。 聂小田一边嫌弃,一边想着办法。 聂正崖去铁路队肯定还是要去的,不吃那些苦,他就没办法发迹。 只是这回不能让他把钱花在那个连聂家人都不是的妹妹身上了。 亲生小姑子都不能这样对待,哪有哥哥赚了钱,全去培养妹妹的道理! 婚不用结了?以后他们的孩子不用养了?? 不但养,还要早点多养几个,让自己立稳脚跟,以后真相曝光,她也能母凭子贵,不至于担心其他的。 最好能想办法快点给那个苏净禾说一门亲,哪怕年龄不够,还不能嫁呢,过去做个童养媳也好啊,又能省钱,又能省力,说不定还能得点彩礼。 反正以后恢复高考了,自己是绝对不同意给她去读书的。 德行! *** 苏净禾却不知道已经有人算着要把自己早点嫁出去。 因为聂正崖暂时还没有回来,招荷花就天天来这里陪她,两人白天晚上都吃住在一起。 苏净禾劝她晚上可以回去,招荷花摇头不肯,还偷偷说:“在这里住着舒服,你不知道,晚上我大哥跟我爸都打呼,那个声音,梁上老鼠都能给震下来,跟打雷似的,我妈也就算了,也亏我大嫂大着肚子还能睡着!” 又说:“在你这里清清静静的,我们两个人一床睡还暖和呢!” 招荷花是大队长的女儿,性格也好,村里很多小姐妹都愿意跟她一起玩,她在苏净禾这里,其他人自然就会跟着找上门来。 这天贺红梅的堂妹贺红杏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跟招荷花诉苦:“我看聂小田的头发梳得好看,又听说好多人都去找的她,就也跟着去了。” “收了我五毛钱!说给我梳个好看的头,结果就梳成这样!” 贺红杏把头上帽子一掀开,露出头发来。 她前面头发被一缕一缕用头绳绑起来,最后缠成左右两个小辫 * 子结,而后脑勺上的头发从中间被分开,露出清晰整齐的一条缝来,左右两边也各编了一条八字辫,又先前那两个小辫子结缠在一起。 这发型看着倒是挺唬人,缠缠绕绕的,但是并不怎么好看。 贺红杏越说越气:“还以为找她梳头能变得漂亮点,特地一大早就去了,钱也一分都没少她的,还另给了两个橙子,我自己攒着一直都不肯吃,结果成了这个样子,我就问了两句,她还笑我,说别人梳出来都好看,就我的丑,要我自己反省!!” 看她眼睛都红了,招荷花连忙去劝,又帮她把头发拆开,重新放下来。 贺红杏顶着聂小田梳的头发这小半天,早就有点定型,现在放下来梳个原来的辫子,没有往日的整齐,还东翘一撮,西翘一点,像狗啃一样。 她看着镜子,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这可叫我怎么出门相亲啊,要给人笑话死了!” 苏净禾细细打量了一下贺红杏,忽然开口:“红杏姐,你要是不嫌弃,我给你试一下?万一不好再让荷花姐给你梳?”
贺红杏愣了一下,转头去看招荷花。 处了这些天,招荷花也知道苏净禾不是说大话的人,连忙一推贺红杏:“小禾是纺织厂里头出来的,眼光好得很,手也巧,你先试试吧。” 这个时候的纺织厂仿佛自带光环一样,虽然觉得苏净禾年龄有点小,可一听说是纺织厂出来的,贺红杏一口就答应了。 苏净禾认真考虑了一下,贺红杏的脑门大,偏偏头发发量很少,而聂小田梳的这个发型为了编后面的辫子,只好把前面的头发全部往后梳,这就造成了这个发型到她头上那么难看。 如果想要通过发型来调整贺红杏的相貌,最重要是“遮瑕”,就是把脑门挡住,又将显得头发多,至于辫子复杂不复杂,精致不精致,其实倒还是其次了。 她想清楚了这一点,很快就动起手来,先把鬓角的的头发沿着胎毛线特地留出来了两块地方,梳成两边修饰性的一小角刘海垂着挡住脑门,又把其他头发往后梳,扎了一个马尾。 苏净禾在头绳的地方缠了一圈蓬松的黑色碎布,把尾巴的头发往头绳的方向倒梳,包住里头的碎布,又用小黑夹子小心地夹起来,不让发型变形。 她处理起来非常快,前后不过十分钟就收拾好了,明明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大丸子头,可稍加调整之后,把贺红杏大脑门,头发稀疏的缺点全部都遮住,还显出几分娇俏来。 “好了,红杏姐看看合不合适。” 原本还将信将疑的贺红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下子有些不敢置信,凑近打量了好半晌,还忍不住伸手去摸了好几回头发,这才又惊又喜地转头去看招荷花。 招荷花也吃惊极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真的不敢相信短短十分钟,居然能靠一个简单的发型给人带来这样 * 大的变化。 聂小田梳的发型是很特别,但是仅仅是发型特别,其实经常跟梳头发的人并不怎么搭配,还显得刻意又过分隆重。 可苏净禾给梳的头虽然看着很简单,但是顶在贺红杏的头上,就特别特别合适,让她漂亮了三分都不止。 招荷花一下子就心动了,一边夸好看,一边不好意思地问:“小禾,要不你也给我梳一个这样的头?” 苏净禾笑着摇头:“荷花姐的脸不适合这个发型,等明天我给你梳一个合适的。” 又问贺红杏:“红杏姐,要是不喜欢,我给你换一个?” 贺红杏对着镜子摸头发,简直是爱不释手:“合适,太合适了!小禾,你怎么这么厉害!早知道这样,我一早就来找你了,给一块钱我都不嫌多!” 她现在都不想着急去相亲了,只想先出去外边绕一圈,让村里姑娘姐妹们都看看自己多漂亮!
第27章 我不同意 贺红杏相亲回来之后, 在村里满世界晃悠,不用多说,光顶着那新梳的头发,也人人都知道更好看, 等她再一宣扬, 更是谁都晓得纺织厂里出来的苏净禾比聂小田会梳头了。 这些日子聂小田的态度其实已经有点犯众怒。 她从前嘴巴很甜, 见人就叫, 虽然接人待物有一点点骄傲,但是相貌生得好的一向都会让人容忍度高一点。 而这一回给其他人梳头,本来这个年代村里人都讲情分,很少有帮点小忙却还好意思要钱的,可她不但收钱, 做事的时候还一点都不认真。 虽然学了点梳头的新样式聂小田本人的审美其实并不怎么样, 会的类型也少,梳来梳去都是那几种。 这就经常出现被她一上手,发型是好看了,脸却更不好看的情况。 现在有了新的选择, 又被贺红杏一抱怨,很多原本不得不找聂小田的人都转去找了苏净禾。 聂小田才捞了几天好处,忽然找上门的人就少了一大半,四处一问,才知道居然是苏净禾在抢自己的生意, 而且对方不要钱, 还愿意免费教人怎么自己梳。 就这样平白断送了自己一条发财路! 她本来想上门讨个说法,可还想着要借对方的力去搭上聂正崖,不能撕破了脸,只好强行咽下这口气, 然而心里却更暗恨苏净禾。 *** 几天功夫一晃而过,这天下午,苏净禾刚要送两个客人出门,就听到外头一阵嘈杂声,开门一看,十来个人围着三辆板车,有人推,有人拉,护着车子在村子中间穿过。 板车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机器跟零件,苏净禾远远看着,认出来其中有发电机,也有碾米机的大漏斗,只是其他的零件就不太认识了。 领路的是招队长,其他都是村子里这回跟着县城的壮劳力,可队列里找来找去都没见到聂正崖。 而此时一行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有人打招呼:“招队长回来了!这就是碾米机吗?有了这个 * 机子,咱们是不是不用挑谷子去外头村子里了?” 招春平还没有说话,同行的聂广生就往地上啐了一口,说:“做你的大头梦吧!这机子不能用!” 这话一出,人群中“轰”的一声炸开了锅,纷纷问起话来。 同行的队伍一个都不吭声,显然也不怎么高兴。 “怎么就不能用了?” 聂广生:“机器是坏的,说是插不了电,那个能生电的东西也接不上……反正就是不能用,白跑这一趟了!” 村民们顿时也跟着不高兴起来。 “这机子不能用,你们带回来做什么?石坪村的坏机子还摆在那里占地方呢!这么大老远的扛回来,吃饱了撑的吧!” 也有人关心起公分来:“跑这一趟,公分算不算的?扛回来这么个不能用的东西,难道也给算公分?那我们在村里辛辛苦苦干活岂不是不公平!” 被叫去的人家里也有有意见的:“怎么能不算公分?难道他们不是大队长点兵点将点过去的,早知道这机器不能用,我们家老大也不会跟着去,在村里还能好好挣工分,又省这几天的干粮跟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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