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心想让苏净禾在树下躲阴凉,但是也知道现在小孩都出去干活了,没道理剩下她一个躲懒,想了想,把头上的草帽取了下来,又将水壶里的水湿了随身干净帕子,把草帽里面擦干净,往苏净禾头上一戴,柔声说:“小心点,你身体弱,别中暑了。” 苏净禾露齿一笑,把那帽子反手轻轻扣回了聂正崖头上:“我不怕晒,我又晒不黑,二哥才要小心呢,你一晒黑脸就没以前俊了!” 她一边说,一边笑着也往晒坪中间跑。 几十号人里头虽然大部分是没定性的小孩,但是人多力量大,又有大人带着干活,十来分钟之后,还是把晒坪上的谷子收了一半。 这时边上才终于有人姗姗来迟,问:“你们做什么,早上才摊好的谷子,我就去了个茅坑……” 聂正崖放下手里的推板走了过去,刚要说话,就见后头又来了七八个人,当先一个就是招海生,后头的却是马娟兰。 原来苏净禾走了之后,招海生也不肯再留下来跟老夏家的人一起坐着,借口要去找招春平,匆匆往外跑。 他妈马娟兰拦不住,只好一路跟着他拉拉扯扯,不住劝他回去。 除了这两个,先前给聂正崖叫去村里喊人的那一个也带着人回来了,两边在半路撞上,凑成一队,正好往这里出来。 马娟兰一走近,看到晒坪上一群撒丫子满地跑的小孩,个个满头大汗,还有些现在应当在修路队干活的人居然也拿着推板收谷子。 她虽然不知道原因,却晓得肯定跟苏净禾逃不开关系,顿时火从心气,只是碍于面子不好骂人。 偏偏就是这么巧,今天轮班看谷子的人居然是赵金莲。 她被叫出来,看到晒坪上已经快被收了一半的谷子,脸都绿了,还不等其他人说话,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喊道:“你们做什么!才晒好的谷子!” 有个离得近的就跟她解释:“怕要下雨,就先收起来……” 那人话还没说完,赵金莲就往他脚边呸了一口,抓着他的肩膀,指着天说:“你看,你看,哪里有什么雨??你 * 当这老天下雨是你这个懒人屙尿,说来就来啊!” 又问:“谁说的?” 那人只好交代:“是净禾妹子跟正崖看了书上……” 赵金莲听到这两个名字,已经是新仇旧恨算在了一起,也不用再问了,插着腰就往前头走,边走边骂骂咧咧:“谁说要下雨的??我一大早起来摊的谷子,说收就收,招队长都没说收,你们又算哪根葱!” 后头跟她一起当班的人也跟了上去。 招海生匆忙跟了上去,劝道:“净禾妹子也是好心,真要遇到下雨再收就来不及了……” 马娟兰看这儿子拦都拦不住,心里火气愈盛,几步上前把人拦住:“关你什么事了?你外公说的话你都不信,倒是肯去信个黄毛丫头??”
第35章 他觉得自己好像得了病…… 聂正崖身形高大, 贴身的上衣尤其显出肌肉,赵金莲眼睛尖,不敢去找他麻烦,扫一眼就找到了苏净禾。 她几个快步冲上去, 指着狼藉一片的晒坪:“怎么地??你卖了广生他媳妇的工作, 又还广生没了事干, 这几年在外头使劲说我们一家的坏话, 现在又冲着我来了??” “辛辛苦苦晒的谷子,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收,你怕不是吃饱了撑着来找我麻烦!走!我们找大队长评理去!” 马娟兰听到这里吵闹,已经走了上来,却是难得地站在了靠近赵金莲的这一边, 语气也有些谴责:“小禾, 你这事情做得有点过了,我都跟你说过不用收,我爸看过天,今天没有雨,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执拗!” 她一边说,一边指着顶上的大太阳:“你看看这个天,哪里下得出雨来?” 赵金莲阴阳怪气:“有些人就是爱折腾,别人都忙得屙屎屙尿也没空,就她天天拿着书端着架子在屋子里坐着, 雨淋不到, 太阳晒不到,闲得发慌,怪不得在这里可劲摆弄人!你看她那脸,城里的闺女都没有这么白这么嫩, 惯的她的!” 看到马娟兰在自己边上站着,赵金莲本来还刻意收着说话,毕竟按着从前的经验,这个大队长的媳妇从来是向着苏净禾那边的。 然而马娟兰一开口,就把赵金莲都吓了一跳。 “净禾啊,本来是因为你要教村里小孩读书,这才特地给你了个库房会计的活,大白天的,你不给他们上课,带着孩子在外头满地乱跑,这不好交代吧?你是不想做这个老师了,还是不想当那个会计了?” 马娟兰的话绵里藏针,比赵金莲厉害多了。 一旁的招海生急急插道:“妈,你在这里瞎说什么!” 他不说话还算了,一说话,马娟兰就更恼火了,转头喝道:“什么时候你妈说话,也轮得到你在这里管了?” 赵金莲最擅长挑拨离间,一下子就看出来了点名堂,笑着对招海生说:“海生,你妈还能管事,你不操心她,在这里操心外头人干嘛?” 几个人在这里 * 站着,一旁动手收谷子的人却一直没有停。 赵金莲走出去几步,大声喊:“做什么,做什么!谁让你们收的!趁着现在大太阳,还不赶紧晒出来!” 苏净禾刚要拦住,聂正崖已经从后面走了上来:“婶子、伯娘,是我叫他们收的,我看早上有宝塔云,怕是要下雨……” 这话再一回戳到了马娟兰的心口上。 她转头看了一眼儿子,见招海生傻傻站着,急得一头一脸的汗,简直气得太阳穴都一抽一抽地疼。 早两年的时候,招荷花得了苏净禾卖的工作,虽然也是花钱买的,但是也承他们人情,这几年没少照应。 可随着时日越长,聂正崖跟苏净禾在小尾村待得越久,做的事情越多,也在村民里头越有存在感。 上回公社里选大队长,居然有好几个代表在大队长的选举票上投了“其他”,另外誊了“聂正崖”三个字上去。 幸好大家都觉得聂正崖年龄太小,不合适这么快做大队长,而招春平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众人看在眼里,才让他勉强通过一半的票数。 可大队长选不上,用不了多久就要选小队长。 这一回的小队长推举的人选初定是招海生跟聂正崖两个。 自己儿子这么老实,怎么玩得过对面的聂正崖? 马娟兰看聂正崖不过一句话,七八个壮丁,几十个小孩就都老老实实按照他说的做,也不管头顶那么大太阳辛苦干活,也不管压根没有一丁点雨水的样子,再一对比只会急得团团转,也不怎么会说话的二儿子,真心是无话可说。 然而她却是一点都不愿意让他这么顺风顺水的,当即问道:“正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不知道,早上苏净禾来找我,我已经跟她说过了,今天不下雨,谁知掉她还是要来这里瞎折腾,你纵着她折腾人就是算了,还在这里带头,你是大队长吗?你是书记吗?你凭什么让大家伙……” 马娟兰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质问的味道一句比一句浓,引得周围人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她说到气头上,伸出手朝着天上的太阳指:“你看这个大太阳,哪里像是要下雨……” 然而就是这么巧,当马娟兰说到“下雨”两个字的时候,原本亮得刺眼的太阳却是刹那间暗了下去,几乎是一瞬间就躲到了后头的一片白云里。 那白云肉眼看着转了黑。 随即,几乎是同时,天上“啪啦”一声震耳欲聋,惊雷声由远而近,又“轰隆隆”地拖了长长的一道音。 众人不约而同仰头去看。 不知什么时候,就像是变魔术一样,天上乌云密布,眼见着黑云滚动,响雷声不断。 那一片乌云由远处飘了过来,远远看着都仿佛都能瞧见云层里的雨水大滴大滴往下掉。 这一回,满场的人都没空再去理会马娟兰,而是像给狗撵着一样蹿回了晒坪上铲谷子。 一个负责值班晒 * 坪的人尖声喊道:“要下雨了!” 一边喊,一边跑去一边的树下面找锣鼓,找到之后一手一边,“砰砰砰”地冲着村口的方向敲:“下雨了!!!来人啊!!收谷子啊!!!!!” 马娟兰站在原地,手还指着天,周围却已经没有一个人看她,甚至赵金莲都抢着去收谷子了。 村里人的口粮,多收一点是一点。 这场雨来得快得可怕,从天黑到雨下下来,中间只隔了几分钟。 晒坪上的人全数被淋了个落汤鸡。 饶是这里有好几十号人,又在马娟兰他们过来之前已经收了一半,还是有几百斤谷子没有来得及收好,被大雨直接浇了个透。 幸好其他的谷子都已经堆成谷垛,上头用好几层油纸、油布、塑料罩好了,下面又压了砖块,保证不会进水。 而等到村里人匆匆赶出来的时候,大风和着大雨已经吹得人都要站不住了。 众人一路冒着雨出来,心已经凉了半截,到了地方本来以为要急着抢收湿谷子回去晾干,免得发霉,谁想见晒坪上干干净净的,几十堆高高的谷垛四散开来,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只有一个小角还有些湿谷子,已经有人在收了。 聂正崖也不用他们问话,急忙先把头上的草帽摘了下来,强行压到了身边的苏净禾头上,又挥手叫后头小孩:“别收了,小孩先回家了!” 又跟后来的队员说:“谷子收好了,雨太大,大家伙都先回去吧!” 而不远处,马娟兰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手里机械地装着一袋湿谷子,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了呢? 没道理啊! 而赵金莲唯恐被人找麻烦,一等到聂正崖说可以先回,第一个一溜烟就跑了。 *** 这么大的雨,聂正崖自然也不能去什么修路队了。 他把苏净禾护在自己身后,拉着人回了家,当先给她打好了热水,推她去洗澡。 “别看是夏天,给冷雨湿了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感冒了!” 苏净禾知道自己身体素质的确一般,也不敢说什么,老老实实去了,领走前转头看聂正崖,叫了一声“二哥”。 她不用说话,聂正崖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笑着应道:“我在外头洗,还有热水。” 苏净禾这才放心地去洗了个澡。 她心里挂着事情,匆忙洗了个战斗澡就出来了,然而一出门,才走没两步,却一下子站定了脚步。 屋檐下,聂正崖赤裸着上半身,正在用毛巾擦着头发。 他肌肉结实有力,胸膛精瘦,腰部紧实,动作之间,每一块肌肉都蓄满了力量,充斥着阳刚的力与美,却又一点都不粗鲁。 头一回,在一直认定是“哥哥”这个特定代称的聂正崖身上,苏净禾意识到了“男女有别”这个词。 她脸上涨得通红,几乎是一瞬间就退回了小隔间,还不小心撞翻了地上的木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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