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海生则是干脆地说:“小禾什么事,先跟我说吧,要紧的话我现在就去队里找我爸。” 又能在苏净禾面前露脸,又能摆脱屋子里的人,招海生乐意极了,恨不得现在马上就走,最好带上苏净禾一道过去,到时候两人就能在路上单独说说话了。 然而马娟兰低声骂了他一句,说:“能有什么事比得过你这里的事着急,胡闹!” 又转向苏净禾:“啥事,小禾这就说吧!” 苏净禾更听出不对了。 这时屋子里坐着的人已经有两个听到动静走了过来,都是四十来岁的妇女,很关心地问道:“什么事啊?我们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的?” 马娟兰也催促道:“究竟是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这就说吧,都不是外人。” 她并不觉得苏净禾真的会有什么要紧事,只担心这是听到了什么消息,特地跑来有什么企图。 不然怎么平常极少上门,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她把夏家人请过来,她就来了? 难道她其实也看上了自己儿子,之前的表现都是装出来的,其实是在玩退一进三? 越是这么想,马娟兰就越不愿意她在这里呆着了,只想快点把人撵走,免得误事。 苏净禾看着里头的客人自己一个都 * 不认得,虽然猜不到众人的来历,也不知道来他们这里的目的,但是马娟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只能当面把事情说了出来。 “……正好对着书,看到一模一样的云,今天不是在晒谷子,我有点不放心,就想找招队长说一声。” 马娟兰一下子就哈哈笑了起来:“我当是什么,小禾,书上说的不一定对,今天是我爸相的日子,他一大早就看了天气,说是不会有雨,大队里才敢去晒谷子——你放心吧,他看了几十年的天了,还没吃过错呢!比龙王爷还准!” 苏净禾笑着应道:“马工的能耐大队里谁不知道?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只是那云长得长得真的有点太像是宝塔云,不来这里跟大队长说一声,我真的放不下心……” 马娟兰呵呵笑:“这有什么放不下心的,小禾,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有时候还是想太多了。” 又挥了挥手:“去吧,忙你的去吧。” 招海生站在边上忍不住插话:“妈,不如我去一趟吧,毕竟是书上写的,万一是说准了,真下雨怎么办?” 马娟兰瞪了他一眼:“你外公的话你都不信了??他看天气都看了几十年,十里八村谁不说他厉害的!” 又打发苏净禾说:“没事,晒坪上有人守着呢,真要下雨了,也来得及收。” 苏净禾知道小尾村西边有一片大晒坪,是专用来晒谷子、晒各种干的,现在已经铺得满满的,如果有暴雨,是绝对来不及收的。 她只好拉着马娟兰的胳膊出了门,指着远处山顶上的那片云:“婶子,你看,就是那里,黑墨色的那一块,真的是宝塔云!书上说早上天边有这个云,午后就有大雷雨天的。” 马娟兰更不放在心上了:“隔了这么远,大雷雨天也雷雨不到我们这里,你说你瞎操心个什么劲!” 又有意交代:“你海生哥在相亲呢,这事情顶顶重要,两家都要下定了,你可别在这里耽搁!” 说完,就把手一抽,轻轻推了苏净禾一把:“赶紧忙你的活去吧,今天是不是上课的?你是老师好,可不好旷课!” 一面说,已经一面强拖着跟出来的儿子回去了。 苏净禾见马娟兰也不以为意,着实头疼得很,转头想要去找马工,只是找了一圈,人也不在家,不知到哪里去了。 这种不确定的事情,她不好去公社书记说,连马娟兰都不愿意搭理,一时就真的找不到谁能搭得上手了。 她认真思索了一下,径直转头回了库房。 一进里头,看到屋子里四五十个或大或小的小萝卜头,苏净禾稍微定了定神,先继续上课,等到看着日头快中午了,就把小孩们都叫了起来,让他们列队站好,带着人往村子西边走。 她一边走,一边跟孩子们发问道:“早上学的课文大家都掌握了吗?今天山顶那个是宝塔云,见到宝塔云,会怎么样?” 小 * 孩们争先恐后地回答:“午后会下暴雨!” 苏净禾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书上说得对不对好不好啊?”
第34章 黄毛丫头 一行人很快到了晒坪边上。 这个时候正是大晌午, 热得厉害,太阳晒得人影都缩成一团小小的黑色。 苏净禾左右一看,哪里有什么守着的人,多半轮值的到了这个时候都去躲阴凉了。 才走这一路, 苏净禾也觉得头发有点发焦, 浑身燥热, 连忙指了远处一棵树, 带着小孩们去树下乘凉。 看着正当中天的太阳,就是苏净禾自己也有些怀疑起来。 明明天气这么晴,一朵云都看不见,真的会下雨吗? 左右的学生也在七嘴八舌议论:“好大太阳,书上说的是不是不准?应该不会下雨吧?” 有个年纪大点的煞有其事回答:“苏老师不是说, 书上写过, ‘尽信书不如无书’,意思就是书上写的也不一定全对,要挑着信。” 又有人问:“那我怎么知道书上哪句话能信,哪句话不能信啊?” “我爷爷说的, 夏天的雨跟我的脸一样,说哭就哭了,你们现在看着太阳大,说不定一会真的就有雨了,书上不是说‘午后有强雷雨’吗?现在算不算午后的?” 苏净禾听着这群毛孩子你一句我一句, 心中更是焦急。 她仔细研究过这篇课文, 是国家气象站里头的一个资深研究员撰写的,内容跟知识层面上应该不存在什么问题,但是凡事总有偶然,万一今天就是偶然呢? 如果下了雨, 来不及收谷子,大队里头人人吃亏。 可是如果不下雨,将来再按教材教孩子们的时候,她也有点觉得不能服众。 然而招队长不在,她又着实不想越级去找公社书记,免得本来是小事,最后变成了大事。 苏净禾正在这里犹豫,抬头一看,却见村口远远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等他们离得近了,苏净禾又惊又喜,连忙喊:“二哥!” 居然是聂正崖领着几个壮劳力一起回来了。 她迎上前去问道:“二哥怎么忽然回来了?” 聂正崖答道:“勘察队划出来的规划线要穿山,队里打算炸石山,怕板车不够装,车不走碎石块,让我们回来拿车。” 他见苏净禾带着一群孩子在这里,问道:“中午这么大的太阳,怎么跑出来外头晒?热不热的?” 苏净禾连忙把宝塔云的事情说了,解释道:“我本来是要去找招队长,只是他又去修路队了,一下子找不到人……也不知道书上的准不准,我不敢乱说……” 又指了指后面的一群小孩:“我就想着先带点人过来,如果真下雨,好歹离得近,能收多少算多少,要是没下雨,都是小孩,也不会有什么事。” 聂正崖只思忖了一下,四处环视一圈,没看到应该在这里轮值的,就回头叫来一个人:“小赵,你去看看队里今天谁当班,把人喊过来。” * 另几个跟他回来的人听到苏净禾说的话,也纷纷抬头去看天,却都是有些狐疑的样子。 其中一个忍不住上前几步:“我看这日头火这么好,正适合晒谷子,哪里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是不是书上说错了?” 又说:“倒也不是信不过你家妹子,只是大队里晒谷子都是看过日子的,招队长的岳父佬马工你们知道的吧?看天看了几十年了,队里回回晒谷子都会问过他,他那个人最小心不过,说没事,那肯定没啥事了,现在要是赶着收起来,最后雨又没下下来,岂不是白费工夫?” “大中午的,太阳毒得很,有那点功夫,不够折腾的!” “也知道净禾妹子是好心,可要是不下雨,你这好心别人未必领情啊!” 一时左右人都应和起来。 上万斤的谷子,晒起来麻烦,收起来也麻烦,不是一句话说收就能收的。一二十号人都要花不少时间才能干完的活,多这一番动作,就等于凭空多了一倍的工作量,摊到谁头上都不乐意。 聂正崖却没有理会他们的话,而是问苏净禾:“这是不是气象局的朱院的文章,叫《看云识天气》的?” 苏净禾点头:“是那一篇,上回二哥也看过的。” 聂正崖这就不再迟疑,对着另外几个人说:“你们先去找板车吧,我跟小禾带着这些孩子先把谷子收起来,一会你们过来找我。” 那几个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问:“正崖,这哪里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啊!一路回来,你看到的,哪个村子不是在晒谷子?真有雨,难道谁都看不出来,就你们那书上看得出来?” 聂正崖就解释道:“朱院是气象局的专家,他本来就是我们省的人,四十年前就在金陵气象学院毕业了,研究天气一辈子,后来还建了国家气象研究所。” 他语气很肯定:“朱院写出来的文章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早上净禾也仔细辨认过了,确定没有看错,要是真有问题,我也不让你们为难,也不叫队里其他人辛苦,自己来管收谷子的事情,如果真的没下雨,明天我请个假回来帮着把谷子再摊出来……” 聂正崖这话一说,那几个人就无言以对了。 他又催促说:“你们先去办事吧,队里还等着我们拿推车回去。” 说完,又转向苏净禾:“我看这时间都快一点了,既然说是午后,如果真有雨,可能说来就要来,不等了,我们先把谷子收起来吧。” 又同那些学生说:“今天出力帮忙收谷子的,改天我去镇上给你们买紫皮糖吃,做得多得的多,铲干净一块地给五颗糖!” 他这话一出,下头半大不小的学生个个都欢呼起来,甚至没等苏净禾交代,就跟飞也似的窜了出去,一个两个去抢推板,也有人扑着去拿撮箕,简直跟过年了似的。 那几个跟着聂正崖回来的壮劳力互相看了几眼,忽 * 然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把袖子一挽:“反正送了推车过去也不着急用,无非是早晚半个小时的事情,既然净禾妹子跟正崖你们两个知识分子说要收,那就先收谷子吧,早点收完早点了事!”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一群娃娃兵顶什么用,天都黑了也不一定收得干净!”
这人一出来,其他的人也跟着表了态:“一起干吧,人多搞得快!” 也不等聂正崖跟苏净禾说什么,就往晒坪中间去了。 看着晒坪上一群人顶着毒太阳,热火朝天地收谷子,苏净禾不免有点忐忑,问道:“二哥,要是没下雨……” 聂正崖摆手:“要是没下雨,那就是我看错了,没什么,到时候跟招队长说一声,买点吃的给他们发一发就行了,多大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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