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里的人们奋起反抗的时候,却遭到了大规模的残忍屠杀。 这场无妄之灾,使得那个族群几乎灭亡。 “陆谴再次回去的时候,殖民者正在做最后的‘清扫’,他们要杀了最后一批原住民。陆谴从炮火中救下了所有人,但你猜,他们会感激陆谴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想而知。 对那群无辜的原住民来说,陆谴是带给他们灭族之灾的元凶。 那些幸存者最终还是离开了他们的家园,只有林偕恩,他当时太年幼,重伤后根本无法救治,因此被留下。 陆谴责无旁贷地带走了他,用尽一切办法,救下了这个原本应该死于那天的孩子。 幺兰原讲完了这个并不算短的故事,然后缓缓喝了口茶,长叹一口气: “陆谴不是个喜欢聊起过去的人,他第一次酒后失言,把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我以为第二天我会被他杀人灭口。还好……他并不是个会后悔的人,说出口的话他也不会收回。我能得知这个故事算是意外,今天跟你讲起,你最好也守住嘴——虽然我觉得,即便你说出去,陆谴也不大会在乎。” “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林偕恩不管做了什么,他会得到惩罚或是侥幸逃脱,陆谴都不可能出面亲自惩办。因为……”幺兰原颇为讽刺地说,“他自认没有资格。” 罗伊罗德从未想过,原来陆谴和林偕恩之间还有这样一段过去。他沉默了片刻,忽而问了一个问题:“……林偕恩自己知道这件事吗?” “我以前以为他不知道。”幺兰原苦笑,“可后来我发现,陆谴对他的放纵宽容,以及所有的优待,林偕恩都心知肚明并且安然接受,他应该是早就知道的吧。” 罗伊罗德抿了抿唇。 幺兰原看他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知道个屁。” “你现在应该在想,以林的立场,对陆谴动杀心是情有可原。你就是这样的性子,恨一个人的时候明目张胆,但心软的时候也相当不理性。” 幺兰原不客气地评价道,然后告诉他,“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想。” 罗伊问:“为什么?” “我起初也同情林偕恩的遭遇,我甚至指责陆谴,当初避世就应该彻底一些,去一个没有人的星球——不过现在我收回这种话。因为一开始的陆谴,并没有和人们离得这么远。他内心也许是希望过普通人的生活。” “你知道陆谴这些年为什么这么不问世事吗?除了他自己的性情外,还有一点,就是因为林偕恩。” 罗伊罗德又问为什么,幺兰原告诉他:“这小子,以前对陆谴身边的很多人下过杀手,导致陆谴此后都不敢放任何人在身边。” 罗伊罗德忽然想到了他在陆谴星岛的那段时间,林偕恩似乎也不是如同表面一样和善无辜。 “他,做过什么?” “林啊……”幺兰原掰着手指细数, “他给曾经在陆谴身边做事的人下过毒,把陆谴带回星岛的学生从超光速列航中推下轨道,对我也动过手——用光弹射击我正要结契的血兽的能量腺,让我差点死在一头断尾貘的屁股下面。” 说到这里,幺兰原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在罗伊罗德震惊的目光中,说了另一件事: “或许说出来你会吓一跳,但……我其实是陆谴的第一个学生。那时候他都还没有任教联盟学院。是他教会我如何驯兽,把我从一个什么都不懂得愣头青培养成了今天这样。” “……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罗伊罗德痛苦地扯着自己的头发,说,“你是不是把不该说的也告诉我了?” “怎么?你不是一直很好奇这些事吗,我今天一并告诉你,有什么不好?” “但是……” “嗯?” “我总觉得,你就像在讲遗言,干嘛连你是他学生的事也告诉我?会不会,太详细了?” 幺兰原捧腹大笑,抹着眼角的泪,许久后才平复,告诉罗伊罗德: “我也不知道这些该不该讲,只是这次陆谴醒来,我很明显感觉到他好像比以前更冷淡了。他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不表达,真就像一尊大佛似的矗那儿。如果有天连我都不在了,这世上,知道陆谴过去的人就一个都不剩了。” “……你又要倚老卖老吗?” “我确实不太年轻了,没有你那么朝气蓬勃了。你这么多年虽然也让人操心,但有一点我很欣赏。你从头到尾都把陆谴当恩师,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边。这可比林偕恩那臭小子强多了。” 幺兰原玩世不恭的那张脸忽然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 “所以我想,如果哪天我真不在了,好歹你能在陆谴下一次喝多了的时候告诉他,他要赎罪的对象不应该是林,他这辈子总该像个寻常人一样活下去——哦当然,我感觉他应该不会再喝醉。” - 联盟监狱第六看守所的某个牢房里,一张简陋的大通铺上躺着百无聊赖的三个人—— 风思留,荀朝,虚无及。 他们现在一天只有一顿饭吃,十分落迫。 “所以我就说了,撤回检举上诉,跟联盟认个错,就说我们失心疯了,干嘛在这儿硬刚啊?” 荀朝瘫在床上,饿得两眼发黑。 风思留冷冷道:“别说屁话。” “哟,这位大姐,你脾气这么硬,怎么提审的时候一个字不说啊?” “还不是因为某只死肥猪在堂上吓得屁滚尿流,打扰了我陈述事实的节奏。希望下次重审的时候,这位仁兄能克服自己一见法官就怂的习惯。” “谁他妈屁滚尿流了?就你清高,就你冷静是吗?要不是为了你那个不知死活的前男友,我们一开始都不会定下进入深红漩涡的计划——现在好了呀,你已经得到答案了,很明显是前几次的集结里,林偕恩朝你前男友下手了呗,杀了呗。你好气哦,好像把林偕恩剥皮抽筋判死刑哦,可惜人家是新星联的上将,背后势力硬邦邦,你连一根汗毛都拽不动!”
“哈?为了我?一开始决定参与集结,不是因为你一直想要加入林偕恩的浮塔军吗?!每天痴想妄想着成为人家的左膀右臂,最后却发现,那个将军不过是个心狠手辣唯利是图的混蛋,所以一气之下要检举林偕恩。” 两个人在并不隔音的牢房里吵了半天,最后虚无及不耐烦地出声打断: “你们俩能不能不吵了,从游寻一开始吵到结束,真不懂既然这么合不来,当初为什么要成立这支佣兵队?” 他的话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风思留和荀朝的脖子。 房间里陡然安静了下来。 三个人的表情都在这一刻变得凝重。 对啊,他们从始至终就如此合不来,看彼此都像眼中钉肉中刺,几个人都不是讲求团结合作的善茬,大难临头各自飞,却能一起游寻到现在。 这是为什么? 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始回想最初的相遇,却发现一切都模糊不清。 他们为什么结识?他们怎么一拍即合成为队友?他们每天这么吵架闹事,怎么还没解散? 因为想不出答案,所以三个人都沉默了。 而此时,坐在监控台的陆谴却站起了身。 “阁下,是否需要将他们带过来,单独审讯?”旁边的狱警请示陆谴。 陆谴摆摆手:“不必。” 这不是陆谴第一次来探视这几个游寻者,但无论看多少次,他都无法理解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加入到这支队伍。 正如牢房中三个人突然的沉默,陆谴也在那一刻,放弃了追寻答案。 他几天前去见过比达。 这个曾经像宠物一样跟在他身边的豹子已经长大,但不知为何,却完全不肯理会他。 比达被暂时寄养在幺兰原的星岛,宁愿自己窝在山洞中绝食,也不肯跟陆谴回去。 陆谴去探查过它的能量腺,发现它似乎和人结契过,但现在已经断了。这种情况,应当是契主死亡超过一周,由于契兽感知不到任何主人的能量源,所以封闭了能量腺。 但陆谴不管怎么查,都找不到谁曾经和他的宠物结过契。 一切似乎都在导向一个结果——全世界同时遗忘了某段记忆。 陆谴忽然想到,如果一个人或一件事,再也找不出曾经存在过的证据,那么作为记忆承载者,他又要怎么回想起来? - - 幺兰原和罗伊罗德也不知为什么,最终从喝茶变成了喝酒。 这两人虽然年纪差得百来岁,但酒品是不相上下的烂。 而且他们还有个相当统一的爱好——骚扰陆谴。 于是,日落的时候,几天以后首次准备回家的陆谴正要收拾东西离开办公室,就受到了学院外防护大楼的安保讯息。 “院首阁下,有人找——” 话说到一半,陆谴听到那边一阵噼里啪啦,随后就是安保人员的仰天长啸: “你们不能进去,不能啊!嗷嗷别打我!” 陆谴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他挂了通讯,又坐回了办公桌前。 桌上的一堆文件被整整齐齐叠在一旁,关于林偕恩的案子,关于游寻事务后续的发展报告,关于联盟学院第二分院的建设。 陆谴最近什么都没做,把这些都搁置在旁,但并没有人催他。 不多时,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两个酒气熏天的醉鬼脸上挂着诡异的笑,一人抱着两瓶酒,朝陆谴扑了过来。 陆谴一挥手,竖起一道风墙将他们挡在半米开外,撩起眼皮,看猴戏似的撑着下巴盯着他俩。 “嘿嘿,老陆~来喝酒啊!” 幺兰原大概是喝晕了,一个劲拿脑袋去装陆谴的风墙,乒乒乓乓,效果很是惊人。陆谴都为他觉得疼。 罗伊罗德也不落下风,一边砸着空气,一边哇哇大叫:“陆谴,陆谴,快点,我帮你偷来了幺兰原最贵的酒!” 幺兰原:“老陆啊,这些年,你真是辛苦了——”说完又是砰的一声。 罗伊罗德:“老师,你这么牛逼你为什么不统一星际啊!” 幺兰原啪的一巴掌打在他头上:“话不能乱讲,你小子缺心眼儿啊?” 罗伊罗德:“你他妈打我?你他妈的居然敢打我?!” “打、打你怎么了?你小子,嗝,不懂尊老爱幼,欠收拾——” “你为老不尊,找打!” 下一刻,两个人把手里据说相当昂贵的酒不由分说地朝对方头上砸去。 大约过了有十分钟,陆谴的办公室安静了下来。 两个醉鬼成功地把对方打倒在地,一边哎哟连天地叫痛,一边抱着对方的胳膊不撒手。 陆谴收起风墙,走了过去,睨着他俩片刻,问:“有什么事。” 幺兰原:“嗝。” 罗伊罗德:“呕。” 陆谴很有耐心地等了半分钟,然后转身从椅子上拿起了自己的外套,一边整理袖口一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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