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顾琰在魔界的时候就喜欢呆在自己的小房子里,不经常露面。毕竟魔界不像人界,他虽是魔尊,也就是修为无人能出其右,至于别的……他对笼络小弟什么的兴趣不大,一般能见到他的除了不要命来搞事的,基本没有。 所以众人对于这位低调的轩泽魔尊印象可以说十分单薄,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他昨天一脚把罗晟踹成一块饼的话。 顾琰停在秋阎殿门口,朝门口的小魔兵问过之后才知道罗晟昨日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现在正重伤昏迷疗养中。 他还是对罗晟昨晚未说完的话很在意,他甚至可以肯定,如果罗晟真得握有筹码,只要他一有意识,就会想方设法再去找他。 不能让他家美人儿再见到这野男人了。 顾琰挥挥手,在秋阎殿的犄角旮旯里留下了一缕魔魂。 等他再去拾心林时已是黄昏,穗毛抱着片心叶躺在越燃越小的火堆旁睡得不省人事,哈喇子可以汇成一片小河流。 顾琰将买来的东西放到一边,用脚轻轻踹了下脚边的肉墩子。 “唔——”穗毛流连忘返地在原地滚了半圈,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一团白花花的肉体在自己眼前晃。 顾琰脱了上衣,裸着身子站在他面前。 穗毛彻底醒了,他惊悚地护住自己的身躯:“你干嘛!人猫授受不亲,我还没成亲呢……” 嚷到一半,却见顾琰从手边拿起一套大红喜服罩在身上。 衣袂如火,翩然纷飞。 闪瞎了穗毛的眼睛。 顾琰将喜服穿上,神情罕见得有些严肃。 他没有同穗毛扯皮,而是划破自己的手指,往那团暗了的火焰中放精血。 说来也是奇怪,他这两日陆陆续续放了不少精血,身体居然没有一点异样。难不成是自己重活一世,魂灵还变得坚韧了? 顾琰琢磨着等手边的事安顿下来之后,好好琢磨下后头的缘由。 他站在那儿,等着火势重新爆起之后,慢慢捡起脚边被脱下的衣裳。 缠情丝刀枪不入,寻常水火根本奈何不了它,可是这注了精血的魔火却不同。 穗毛意识到顾琰要做什么,祖母绿的眼睛瞪得老大,他一时失了声,怔怔地看着顾琰将那衣裳举起来。 灼热的火焰在晚风中飞烧,外焰烧至顾琰的面门前,他的脸被火光照着,显现出惊人的苍白。 火舌席卷而上,瞬间吞没了缠情丝衣的下摆。 “当今世上,只有我能破开这身衣裳。” 那人的声音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在脑中响起。 顾琰的手颤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神情是恍惚的。就好像做了一场黄粱美梦,骤然被人敲醒,带着一种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迷惘。 穗毛迎风站着,顾琰的每一个动作在他眼中被无限放大。 鼻尖忽然一酸,穗毛跳起来,用爪子将烧了一小半的衣服打出去:“既然这么不愿意,何必要勉强?!” 顾琰如梦初醒,他看着已经被烧黑的衣裳下摆,唇角忽然勾了勾:“哪有什么不愿意。” 他重新抬起手,任由黑焰继续吞噬那纯白的料面。 “这东西,原本也不是送给我的。” 顾琰盯着那愈烧愈旺的黑焰,声音听上去很轻快,可眼眶却在不知不觉红了。 就好像那团火在焚的不是他的衣裳,而是他与那个人息息相关的少年时代。 步渝…… 顾琰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那个名字。 手指紧了又松,整件衣裳从顾琰的掌间轰然滑落。 火舌横扫而过,霸道地焚完每一片角落。 顾琰呆呆地看了许久,身子一滑,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他伸出手,将一旁的穗毛拎过来摁在怀里,那力道,仿佛要将穗毛昨夜的晚饭都给挤出来。 穗毛呼吸困难,艰难地从顾琰的臂弯中挤出一个头,正要控诉,却对上顾琰微微泛红的眼睛。 偌大的林间只有他们两个,顾琰那一身红色喜服在魔风的吹拂下显不出喜庆,反倒给人一种怅然若失的潦倒感。 穗毛叹了口气,用爪子拍了拍顾琰的脑袋:“好了好了,不就是个男人么,哪儿没有呢是不是。” 顾琰把头埋进穗毛的脖子里,吸溜了一嘴毛,嘀咕道:“那可是我的初恋。” 穗毛的肉爪继续在顾琰脑袋上有游移,他瞅了瞅顾琰放在一边的那堆东西,虽然不知道他不在的这两天又发生了什么离奇曲折的事情,不过从刚才顾琰的行为来看,他这次是真得发了狠要舍弃前尘了。 “初恋就是用来失去的,你看你现在长大了,找个实惠人过日子才是要紧啊。”穗毛揉揉顾琰的脑袋,做着廉价喵工,还要操着当娘的心,果然是能者多劳。 顾琰被穗毛的话给逗笑了,他抬起头,正要好好蹂/躏下怀里的肉球,眼角的余光却无意间扫到了已经将衣裳烧完的火堆上。 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顾琰伸手拾起,整个人忽然僵住了。 那是一片由缠情丝做成的刺绣,不知是何缘故居然没有在魔火中被焚毁,更令人惊讶的是,这片刺绣的样式顾琰曾经见过。 “匙叶草……”顾琰瞳孔微缩,想起了当日在自己住所处见过的东西。 为什么,步渝送的衣裳里会有一片这样的刺绣? 那不是……攻玉专门栽给自己的花吗? 作者有话要说: 琰琰:相公骗了我T ^ T
第36章 夜风吹过顾琰的脑门, 打得他浑身上下一个透凉。 匙叶草、攻玉、步渝…… 无数片段纷沓而来,有那么一瞬间, 浑浑噩噩的大脑变得无比清醒。 顾琰“倏”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脑中生出。 不会吧……难道…… 穗毛被顾琰一个大幅度地起立直接掀到了地上,好不容易翻滚起来,还没来得及朝顾琰嚎, 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狂暴的气流在飞起的身体四周流窜,打得顾琰的衣袂猎猎作响。 他想起前一夜自己提到步渝时攻玉激烈的反应, 还有那句话…… “其实,当年他心里, 是有你的。” 手里的匙叶草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顾琰心中那扇一直隐隐存着疑惑, 却找不到根源的门。 虽然他不止一次觉得步渝和攻玉真得很像, 可是…… 这一切实在太荒谬了。 道理在告诉顾琰,步渝不是会有闲情逸致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但是怀疑一旦打开缺口,就像卸了闸的洪水一般难以停歇。 如果他的怀疑是对的, 那么很多曾经被他稀里糊涂掠过去的疑点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比如为何攻玉的那张脸有时会给他一种违和感,又比如,那个什么传说中的步家亲信。 顾琰风风火火地赶回自己的小屋子, 在即将要冲进去的时候, 却忽然却步了。 他暗暗握紧双拳, 握紧手里的匙叶草。 如果攻玉真得是步渝, 那么当日他送自己缠情丝衣时,必然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在明知道自己要取他性命的情况下,还把自己留在身边…… 顾琰阖上眼睛,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背后种种实在太过复杂,现在的他只能一点点抽丝剥茧。但只要一想到在天玄宗的那段日子,步渝对还是裴昕的自己的种种行为,如果,那些都是步渝在知道自己身份的情况下做出来的…… 顾琰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梦里。 不管怎么说,逃避不是办法。 顾琰睁开眼睛,下定决心往前挪了一步,就在这时,攻玉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光太过耀眼,映在他那张脸上,白得有些过分。 还没等顾琰看真切,攻玉便迎了上来,神色与往常无二致,那双照理来说应该透着冷意的眼睛,在面对顾琰时,总是透着一种道不清的温柔。 “怎么去了那么久?”攻玉握住他的手,发现顾琰换了套衣裳,“你……” “想着要讨媳妇了,就去买了些东西。”顾琰任由攻玉牵着自己的手,暗暗将这种感觉与过往步渝拉他时作比较。 他一直以为自己每回看到攻玉都会想起步渝是因为忘不了自己的初恋,可现在看来……如果是同一个人,想到的话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顾琰忽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纠结像个笑话。 他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 攻玉感觉到不对,见顾琰微垂着头,问道:“怎么了?” 他又看了看顾琰空空如也的手,疑惑道:“买的东西呢?” 顾琰抬头看着攻玉的眼睛,冷不丁道:“你觉不觉得我们的婚房少了些什么?” 他的目光在空空如也的小石屋附近扫了一圈:“应该捯饬些花草。” 攻玉不知道顾琰还有这种闲情雅致,轻笑道:“喜欢什么样的?” “喜欢匙叶草。”顾琰看着攻玉的眼睛。 他说着喜欢,眼中却没有该有的欣然与雀跃,看着攻玉的眼神充满了深意。 攻玉愣了下,目光又在顾琰的身上扫了一遍。 那身红艳艳的喜服晃在他眼前,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顾琰观察着他的反应,慢慢吐出一句话:“我今天,把缠情丝衣给烧了。” 攻玉:“……” 直截了当的一句话,攻玉没忍住,手抖了一下。 顾琰抬起另一只手,他摊开手掌,露出里面的刺绣。 两人彼此对望,原本清新的空气变得粘稠起来。 “匙叶草,”顾琰缓缓道,“有何含义?” 攻玉看着那枚刺绣,那东西里头被他放了一抹魂识,是他给顾琰做衣裳的时候特意埋进去的,没什么监视意义,只是想着…… 想着这人若是穿着衣裳,那这枚有魂识的刺绣能紧紧地贴着他,就好像自己无时无刻,都伴在他身边一样。 他万万没想到,顾琰居然会将衣裳给烧了,而且这枚刺绣却正好掉在了他的眼前。 攻玉盯着顾琰,不是很想回答他的问题,可是顾琰的眼神让他没有办法拒绝。他沉默片刻,像是已经在心中默念了几百遍一般说出了几个字,声音低沉而缓慢:“永远护着你。” 就算顾琰早知道这花的含义必然十分儿女情长,可真正从攻玉嘴巴里听来,心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宗主给我的衣裳里烧出这东西,跟你给我种的那些花一样……”
顾琰一双眼睛仿佛要将攻玉从外到里看个干净,他弯起唇角:“世上竟真得有这样的巧合?” 攻玉不动声色:“我是从宗主那儿才知道这花的含义的。” 顾琰凑近他:“这么说来,宗主的衣裳是送给裴昕的,而不是我?” 他说话时喷出的热气洒在攻玉的唇间,引得他心里烧起一把火,险些又要重蹈被色/诱的覆辙。 攻玉揽住他的腰:“他那时以为你是裴昕,衣裳自然是送给裴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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