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珠在外间道:“小姐,要做新娘了肯定睡不着,但是明日要起很早,还是早点睡为好。” “好,我知道了。” 安舒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睡,结果感觉刚睡着一会儿,外面天还没亮,她就被人从被窝里拉了起来,梳洗打扮穿嫁衣。 折腾良久,终于走完流程洗漱干净把嫁衣穿上,再梳头戴冠。 “一梳梳到尾。” “二梳举案齐眉。” “三梳子孙满地。”…… 姜氏一下一下给安舒梳着头发,眼中噙满泪水,以往吉利的封赠此时说起来更像是讽刺。 “舒儿,出嫁后就是王妃了,一定要稳重些,有什么事就差人给娘带信,想家了就回来看看……” 姜氏细细碎碎叮嘱安舒,脸上满是不舍。 “娘我知道的,你在家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安舒为姜氏擦擦眼泪,用力握了握姜氏的手。 长发尽数盘起,一身红妆的安舒明艳至极,妩媚得近乎妖物。 女史催促吉时将近,确保一切就绪,就给安舒盖上红盖头,顿时安舒眼前一片暗红,只能低眼看到自己交握的双手。 安舒被人搀扶着走出房门,入耳阵阵鞭炮喜乐及道贺之声,热闹非凡。 一声吉时到,安屈和上前去背安舒,才十三岁的他身板尚且稚嫩,步子却走得坚定,“阿姐,等我。” “好。”安舒温声应下,静静趴在弟弟并不宽厚的背上。 原本是让嫡兄来背她出嫁,但安屈和当仁不让,说他自己的亲姐就要自己来背。 安舒被塞进八抬大轿,稳稳当当朝镇北王府进发。 平日冷清的西门街乐声阵阵,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入眼一片鲜红,明艳的红在光照下让人眼睛发疼,送亲队伍远远望去如一条长长的红绸顺着街道蜿蜒。 闻风而来的百姓驻足围观,在红绸两边添上驳杂的色彩。 这么大阵仗的迎亲队伍,着实不多见,所谓十里红妆也不过如此。 偶有消息闭塞的人看在眼里,不禁出声询问,谁家娶亲这般财大气粗,又是谁家姑娘有此殊荣铺十里红妆? 听闻是那昏迷数年的镇北王,便纷纷都噤了声,只剩一片唏嘘,再无羡慕之意。 皇帝圣恩,把因战受伤的镇北王接回京城修养,赐辉煌府邸良田百亩,又赐高门千金为其冲喜,昭告天下阵仗极大。 可怜那被赐婚的千金小姐,嫁给心狠手辣形如恶鬼的活死人,阵仗再大也注定要守活寡。 就算镇北王醒过来,那千金小姐可能也要吃尽苦头。 镇北王征战北疆驱逐异族,于百姓而言,是战神是英雄,但他为人凶狠残暴,绝对不会有人想与他共处同一屋檐下。 安宁站在人群后方听着众人议论,不禁眉头轻蹙,安舒竟真的乖乖嫁给了镇北王,着实有些让人意外。 安舒在轿子里昏昏欲睡,今天起得太早了。 头上的凤冠是金子打造,重得不行。 身上的嫁衣也是精妙绝伦层层叠叠,她怀疑刺绣的线都用了十来斤。 七月流火的时节,不是最热却也不凉快。 好不容易到了镇北王府,女史拉着她下轿子跨马鞍火盆,进门后又走半天才到正堂,就有礼官唱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镇北王昏迷不醒,王府事物大多由王府大管事许长史做主,许长史能代替镇北王应酬宾客,但不能代替镇北王跟王妃拜堂。 所谓拜堂,只是安舒独自一人被女史拉着对天鞠躬,拜拜天庆帝灵位,再有礼部官员拿了册诏上前,正式将安舒册封为镇北王妃,就由王府的嬷嬷搀着她送进新房。 看上去极其敷衍。 安舒并不在意这些,基本上女史拉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只想快些完事儿躺到床上。 被送入新房后,旁人都退了出去,独留安舒坐在床沿上。 而镇北王,正端正躺在内侧。 若非新郎官昏迷不醒,现在新郎官应该在外厅应酬宾客,安舒则只能安静坐着,等新郎应酬过后来挑起她的盖头,还有狐朋狗友来闹洞房。 但镇北王已经昏迷两年,在外应酬宾客的是许长史,也就没了后续这些事儿,安舒被送进洞房后喧哗不再,只有龙凤花烛燃烧的哔剥声。 安舒自己摘下了红盖头,顺便把沉甸甸的凤冠也取下,找个柜子藏起来。 这凤冠是纯金打造,上面还镶嵌着大大小小的宝石,不知道能值多少钱。 改天有机会拿去换成银子存起来。 藏好凤冠,安舒这才回头去看自己的丈夫。 看清镇北王的长相后,安舒吃惊不小。 要不是知道此人是镇北王,她还以为是哪位美人误入了婚房。 床上的男人因为常年昏迷在床,整张脸深邃白皙,精致得像雕刻家精心雕琢,眉宇间英气勃发又不凌厉,鼻梁挺直有力却不粗壮,嘴唇薄而色朱,活脱脱一个戏文里的病弱美人。 此时他身着大红礼袍,头戴金玉发冠,实在美得不像话,让人忍不住想探一探那双紧闭的眼里是何等光华。 据说镇北王凤北诀有胡人血统,他母妃是北胡献礼的西域舞姬,因生得过于貌美,深得天庆帝宠爱,当年天庆帝差一点就要把皇位传给年仅十岁的镇北王。 是其他皇子极力反对,说不能让胡人血脉玷污了大鸣江山,皇位才落在了先皇凤东黎身上。 原文中关于镇北王并未细写,出场不过是被人只言片语的提及,没有太多笔墨,安舒并不知道镇北王长得如此貌美。 光是听说镇北王征战北境杀人无数形似索命恶鬼,安舒以为镇北王起码五大三粗像头熊。 安舒觉得自己已经够美了,没想到镇北王一个男人比她还美。 镇北王的美与她和安宁都不同,她与安宁是女性之美,而镇北王的美,是雄性极致之姿。 又与凤霄羽的俊美有所差别,凤霄羽眉目清隽温润如玉,镇北王则雌雄莫辨张扬如斯。 凤霄羽似谪仙,镇北王更像妖魔。 男装的镇北王没人会将他看做女子,但也可以预见,若他女装藏起男性特征,无人会怀疑他是男子。 安舒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长得如此完美?无论多一分或少一分,这种奇妙的平衡都会被打破。 可惜了,长得再好看也只是个炮灰,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 安舒随意感叹一下,从桌上抓了些花生红枣及糕点填肚子,就叫翠珠给她打水洗漱。 今日她这脸上怕是涂了两斤脂粉。 安宁重生而来,将原主身边的心腹婢女逐一清除,安舒穿越过来身边只剩翠珠一个丫鬟,就一同带来了镇北王府。 不过她嫁做镇北王妃,不可能只有一个陪嫁,所以永澜侯夫人徐氏给她安排了数十陪嫁,跟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来到镇北王府,此时与嫁妆一起由王府管家安顿在西偏院,明日再安排具体去处,现在只有翠珠一人候在门外。 喊两声不见翠珠应答,倒是听到有几道陌生的声音在新房门口说话,应该是镇北王府的人。
第007章 眼看门口的人就要推门进来,安舒赶紧抓起红盖头盖在头上,假装自己一直坐在床边没动过。 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咯吱一声,又被关上。 安舒感觉有人进屋,径直走到她面前才停住脚步。 盖头挡住她的视线,看不到来人是谁,只能从盖头下方看到这人穿着一双男人的靴子。 安舒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依照大鸣的风俗,新婚当日洞房里除了新郎新娘,下人都不进门。 她的新郎现在昏迷不醒躺在床上,为什么又进来个男人? 婚房内突然进来个男人,安舒决定静观其变,敌不动,我不动。 男人在安舒身前站了片刻,转身走向桌子,不知去拿什么,一会儿功夫又折回床边。 安舒紧张得一手是汗,脑子里闪过一百种应对方式。 突然,男人又动了,安舒感觉眼前一片亮光,不由得一声惊呼。 安舒两手乱舞之后什么也没发生。 原来男人只是用如意杆挑开了她的红盖头。 安舒这才看清来人,是一个面皮冷白的清秀男子,她不认识。 男子看着安舒,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而后笑了笑,对安舒一拱手,“王妃不必惊慌,在下是王府二管事张长史,王爷昏迷不醒,也不能委屈王妃枯坐一夜,便由在下替王爷揭掉王妃的盖头,方便王妃就寝。” 闻言,安舒松了口气,“那就谢谢张长史了。” 礼教嬷嬷告诉过她,镇北王府里一切配备齐全,有左长史和右长史两个管事,替镇北王管理王府大小事务。 大管事许长史正在外面替镇北王应酬宾客,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位二管事张长史。 不知道张长史是左还是右,考虑事情挺周到。 “王妃不必客气,都是在下应该做的,在下很愿意为王妃效劳。” 张长史一直面带微笑,看上去平易近人。 安舒询问翠珠的去处,“我对王府不熟悉,麻烦张长史让我的婢女给我打水洗漱。” “王妃的陪嫁佣人初来乍到,对王府也不熟悉,在下让人带她先熟悉熟悉王妃居所,才好伺候王妃起居,再过片刻应该就会回转。” “好,那我等着。” 张长史问:“王妃可还有事需要在下效劳?” 安舒摆手,“暂时没事,今日我累了,有事明日再说。” 张长史却不见离开,“王妃当真没事?任何事在下都可以为王妃做。” “嗯?” 安舒不解,绞尽脑汁想一圈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事,便望向张长史,“比如?” “比如...王爷昏迷不醒,无法与王妃洞房,在下愿代为效力。” 说着,张长史就伸手去挑安舒下巴。 安舒迅速躲开,手脚并用爬到镇北王里侧,指着镇北王那张妖孽的脸,“你看着他再说一次?” 张长史依言看着镇北王,脸上笑意不减,“他昏迷不醒是个摆设,王府内外都是在下与许长史做主,在下就算在他旁边为王妃办事,他又能如何?可惜了他这张脸,若不是在下对男人没兴趣,你以为他能逃掉?” “……” 原文中对镇北王府一笔带过,安舒万万没想到镇北王府是这么个境况,府上竟有张长史这种狠人。 可怜镇北王没有意识,王爷的身份名存实亡,倒是管事手握实权,还觊觎他的美色。 “镇北王如今再是摆设,曾经也是杀伐果决的王爷,你这样欺辱他轻薄我,就不怕他醒过来将你抽筋剥皮?” 镇北王的封地在偏远北境,昏迷两年回到京城,身边连个心腹都没有,王府大权全在两个管事手里。 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镇北王当下处境凄惨,安舒只盼着镇北王鬼面修罗的余威犹在,吓唬住这个色胆包天的张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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