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玙嗤笑一声:“哪里不一样?”
林意玉说:“卫宿化和何以致在他眼睛里不一样。他没有那么在意卫宿化,却很在意何以致。就像是他说他喜欢卫宿化,却不会为了卫宿化改变,就像是他不说喜欢何以致,却一直为了何以致收敛脾气一样。何以致和卫宿化在他眼里、心里,都是不一样的。若是要说,顶多能说一句在他眼中,卫宿化只是引出他与何以致相识的前因罢了。”
林意玉不去直说卫宿化于宿越凭而言,更像是一个一定要驯服的宠物。
宿越凭可以接受卫宿化不喜欢自己,却不允许卫宿化踩在他的头上,他需要的是卫宿化的服从。
“但何以致不一样。”
何以致可以做很多卫宿化做不得的事。
林意玉发现在何以致与宿越凭的相处中,需要去顺从的人从不是何以致,而是不停给自己找借口选择服从宿越凭。
因为在宿越凭的眼中何以致和卫宿化不同,所以身为猎物的何以致不用会低吼,身为猎人的宿越凭就会舍不得下手,从而一再忍让,让猎物成了驯服猎人的一角。
“宿越凭可以接受何以致在他面前作威作福,也可以接受何以致不喜欢自己,甚至愿意与对方待在小小的天玄府中,给对方当了这么多年的下仆,这些事放在别人身上,是不可能的。”
还有林意玉最不愿意说得一点就是——在周君听从了他的安排,过来娶何以致的时候,宿越凭气是气,但宿越凭没有杀了何以致的双亲,甚至还会在人前去问对方,有没有牵扯到这件事中。而在林意玉与卫宿化成亲的那次,来到苦海的宿越凭不止没问任何问题,甚至都没有对卫宿化的亲人手下留情。
而宿越凭不是傻子,不是不知道杀了卫宿化的亲人意味着什么。只是宿越凭不在意这个后果,所以他无所畏惧,做事从不考虑后果。
但现在不一样了。
宿越凭会留着何欢他们不动,是宿越凭担心何以致受不得何欢夫妇出事的打击。不止如此,宿越凭会变出另一个天玄府来安抚何以致,说明他不想要何以致不安畏惧,最主要的是他明明一开始就可以以胁迫的手段让周君听话,却因为担心周君不老实,特意绕了一圈去熬干周君的心气。
以此来看,他对何以致远比他想的要认真多了。
因为认真,他会顺着何以致的性子,不去毁掉何以致喜欢的安全氛围,即便心里不承认,只说自己如此做不过是在逗乐,不过是在戏耍,他的行为都写清楚了自己的心思。
他是真的有把何以致放在心上。
那他就不是那个没有弱点的宿越凭了。
作者有话说:
之前杀了黑鹰变成黑鹰的魏苏华说要郅玙误会何以致死了如今却对郅玙这样说不是漏洞,而是魏苏华别有用心,他要先坦白,再挑拨,下章就是。
第79章
郅玙听完了林意玉的话, 知晓苦海惨状的他能明白林意玉算计到何以致头上的原因,但他并不接受,而且不止不能接受林意玉为了复仇拿捏他与何以致, 他还不愿意接受林意玉嘴里那句你是云海境主。
云海境主代表着什么郅玙很清楚,可郅玙并不喜欢,更没有实感。不过从林意玉告诉他的事来看,他倒是真有可能是那个云海境主, 毕竟云海的那位境主下来是断情绝爱的,如果他真的背着断情绝爱的宿命,那何以致的离去,双亲不喜,亲友淡漠,加上他放出来的怪火就都能够解释清楚了。
不过解释是解释清楚了, 要不要林意玉如意就是另一个问题,而且即使林意玉告诉他他是云海境主,他也没有那段身为境主的记忆, 更不知道如何运用身为云海境主的力量。
林意玉说完了, 也没有久留的打算。
走前, 来去匆匆的林意玉对着郅玙说:“如果你要打上去, 我会帮你的。”
郅玙不信他,更觉得他口中的帮有些讽刺的意味。
林意玉猜得到郅玙的心思,算计好了郅玙在意什么, 嘴上说是离去,其实是跑到了临近的地方掐着时间, 在三个时辰后用黑鹰的样子又找上了郅玙。
扮作黑鹰模样的林意玉找到郅玙前, 郅玙已经打开了那封信。
正如徐青所说, 这封信上没有名字, 完全看不出来是给谁的。
郅玙摸着信封的边缘,在狂风带动着废墟中的沙硕不断地飘向远方时指尖一勾,先见一张剪纸落了下来,里面是一只剪得简单可爱却没有什么完美模样的萤虫。
它太轻了,险些被风吹走。
郅玙伸出手勾住了这张单薄的纸,观察着纸张不整齐的边沿,可以想象得到何以致剪纸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随后黑眸移动,看向同样没有提起姓名的信。
信上满满的写了三个大字——我错了。
我错了。
平心而论,这几个字何以致写的很漂亮,倒是下了一番工夫好好练习了一把。
不过不清楚是愧疚,还是觉得开不了口,这封信里只提了自己的错处,没敢厚着脸皮去问能不能和好。
然而就是这三个简简单单的字,竟让郅玙翻来覆去地看了很多遍。
在打开信件看到萤虫的时候,郅玙就知道了这封信是写给谁的了。
何以致确实不用留什么名字,毕竟会陪何以致满山乱跑蹲着几只飞虫的在过往只有他一人……
此时风势渐弱,但他就像是被风吹得站不稳一般,想见何以致的冲动在此刻升到最高。
而在他心情还未平复,拿着这封信正准备收起的时候,一只黑鹰飞到了他的面前。
瞧见是黑鹰来了,知道现在黑鹰归于宿越凭的郅玙眯起眼睛,抬手掐了一个雷诀,做了一个困阵。可还没等困阵发挥作用,那黑影便摇摇晃晃地落到了前面的山里,根本没有飞到郅玙身边。
郅玙觉得奇怪,心里有了疑惑的情绪。
他回想着林意玉的脸,又想了想这突然出现的黑鹰,觉得对方出现的时机过于巧妙,不免有些刻意的味道。
然而不管心里如何清楚这可能是林意玉的阴谋,他都没有办法改变在黑鹰捂着胸口说何以致与宿越凭闹起来,最后被宿越凭杀了时的心态。
黑鹰说,宿越凭想要把何以致送去轮回,因为何以致不服宿越凭的管制,更恨宿越凭毁了天玄府,为此走了卫宿化的老路。
黑鹰说自己不忍再看旧主受折磨,就和宿越凭争抢何以致的魂魄。
而不管黑鹰接下来还要说什么,郅玙的脑海里都已经装不下黑鹰的话了,此刻的郅玙满心满眼只有宿越凭杀死卫宿化时的脸,然后不可避免的将记忆里何以致的脸染红。
冒充「黑鹰」的林意玉见郅玙面无表情一动不动,摸不准他的想法。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可信的话,「黑鹰」拿出一个盒子缓缓打开。
郅玙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盒子,在盒子完全打开之后,黑眸里除了盒子里的人影再也没有其他了。
这也许又是一个陷阱。
郅玙想,就像是宿越凭算计林意玉,林意玉算计宿越凭一样,没准如今出现在他眼前的东西,只是林意玉为了达成自己复仇的目标做好的陷阱。毕竟林意玉也说了……宿越凭很在意何以致,不会杀了何以致……
他就这样用冷静的声音在心里不断的念着,看着是没有相信黑鹰的话,可在黑鹰完全放出那半透明的魂魄,当那半透明的影子呆呆地看着他的时候,他的脑子里有什么瞬间炸开,瞬间空了。
何以致的魂魄看着比何以致安静,可如今的何以致看起来就像是褪了色的画,浅淡苍白得太难看了,还不如在过往欺负他时看着有活力。
而对方怎么会变成这样,又是谁让他变成了这样?
前几日谢道安曾问过他,为何喜欢何以致却不把对方抢过来,当时他没有回答谢道安正是因为喜欢,所以他不会去做任何让何以致难过的事,因此,他也不许有人去动何以致。
这个念头从未变过,不管是两个人闹不和,还是后来闹到两看相厌的地步,他也从未想过去改变……
可如今……
当黑鹰手中的何以致的魂魄带着懵懂的表情看向郅玙,然后一点点勾起嘴角,像是不记得自己死前的事情,只记得郅玙走了的事,问郅玙你去了哪里的时候,郅玙的食道就像是起了火。
不能言说的感受顺着喉咙一路往下,将五脏六腑烧得干净。
在这个时候,什么理智冷静,什么林意玉的陷阱应该谨慎应对的念头全都没有了,有的只是一个清晰的念想。
——全都宰了好了。
郅玙红着眼睛,身体里迸发出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黑色的发丝顺着情绪飘起,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鬼,扑在他的面上时只为他带来了森然的寒意,全无美态。
他想——如果没有他们,也就没有如今这事了。
那些过去的事不管是可怜也好,可叹也好,又与何以致有什么关系?把他牵扯其中的时候,谁又有问过何以致愿不愿意了……既然是不愿意的,是不知情的,是被摆弄的,那就要有人替何以致去要个说法。
因此不管是林意玉还是宿越凭,他都不打算放过。
谁动何以致,谁就要死。
谁敢利用何以致,他就要谁死无全尸。
——
北风吹起,林间飞鸟惊慌地逃向远方,大地开始出现震动,上方的云海中出现了一个层层叠叠的乌云通道。
邑珲天玄府附近落雷不断,一个身影曾稳稳地站在天玄府的废墟中,又带着一身的杀气迎着落雷冲向云层,不知去了何处。
谢道安带着秦华争背着手站在一旁,眼看着郅玙化作一道白光带着不可阻挡的势头冲向云海,了然地说了一句:“何以致好像出事了?”
一旁的秦华争没有回答,他苍白着一张脸,回想着郅玙来天玄府前与他谈过的事——
“我既然收了你当徒弟,我就会好好教导你,不会藏有什么私心,不把真本事交给你。”
“而你若要继续当我的徒弟你就要认清——何以致从没有看向你。他只是找着我的影子,错找到了你。”
“你与他不会有什么结果,就连开头都是错的。”
“你即便执着,也只是执着一些无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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