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去赌宋帝查不到她头上的那一分可能,还是要……”夏方无顿了顿,把另外一个可能说出口。 “还是要动用咱们在宫中的暗棋?” 萧行倦猛地抬头。 夏方无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的心中不免烦躁。 这才是他今日为何会对萧行倦诘问的原因。 若是叶萦只是个普通人,那他自然不会在意萧行倦对她有几分真心。 可是现在叶萦身份尴尬,若是萧行倦还是执意对叶萦动了真心,他只担心萧行倦会在一时冲动之下,乱了计划。 而萧行倦给他的答案,正是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萧二,你可想清楚了,真要为了她,做到这般地步吗?” 萧行倦定定看着他。 “皇宫之内的暗棋,本就是为了应变而存,既然如此,那我为何不能用?” 萧行倦脸上的神情是那般理所当然。 夏方无心中沉了一沉。 暗棋本不足为惜,可是他在意的,是萧行倦如今的态度。 如果现在萧行倦愿意为了她,动用本可以不用的暗棋,那么焉知日后萧行倦会不会为了她,再干出别的事情来? 想到这点的夏方无不由得觉得心中有些烦躁。 “萧二,你不觉得现在的你,有些变了吗?” 他何时见过会感情用事的萧行倦? 萧行倦脸色轻缓,他自然知道夏方无的意思,于是认真答道:“是人都会变的。” 他瞥向夏方无:“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无非是怕我日后会为了叶萦乱了阵脚,坏了大计。” 见他把话挑明,夏方无便和他开诚布公:“你对她的在意,实在是太过了。” “你不要忘了,她入宫的最初目的,是为我们寻找虎符。” “可是现在,你情愿放弃虎符,是吗——” 听到他这样说,萧行倦终于沉默。 他的眼眸之中闪动着不明的情绪,手也在袖中握紧。 直到此刻被夏方无点出,他才意识到,自己为了叶萦究竟放弃了什么。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并不后悔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 他唯一后悔的,只有把她送入皇宫这件事…… 夏方无静静地看着他。 半晌之后,他才开口:“虎符,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东西。” “即便她如今能够自由出入北宫,可是谁也不知道她究竟能不能找到” “所以有她无她,虎符一事都不会有什么变数……” 夏方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样的话,根本不像是该从他的口中说出的。 如此蹩脚的理由,如此可笑的辩解! 此刻,夏方无突然间觉得,自己好似重新认识了萧行倦一般。 然而他看到萧行倦脸上却是十足的认真。 于是他再一次认识到萧行倦对叶萦的看重。 他不由得在此刻想起叶萦。 即便他自己也曾经对叶萦有过一刻的心动,但是他却是能够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夏方无,叶萦的事你不必再管了,我自有分寸。” 萧行倦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丢给夏方无一句话。 他知道自己方才说出的话是有些强辩牵强,但是他的心意却已经十分明了。 即便是放弃虎符,即便是要动用暗棋,他都不愿伤害叶萦。 他要叶萦毫发无损地回到他身边。 “所以你打算如何?” 夏方无的神色已经平复下来,看起来似乎是已经接受了萧行倦的想法。 “她是我的人。” 萧行倦言简意赅。 “所以你准备等到咱们举事之后,把她接回你的身边?” 萧行倦没有否认。 然而夏方无笑了。 “萧二,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萧行倦不由得抬眼看向他。 夏方无分明是笑着,但是他的眼里却闪动着残忍。 “你和叶萦之间的这一场情分究竟是如何开始的,你难道忘了?” 他摇开自己手中的扇子,继续把自己想好的话一一道来。 “你我都知道,所谓赦昭,不过是你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入宫而捏造出来的东西,即便如今你还瞒得住她,可是待到咱们成事之后,她只需要随意问一问旁人,就会知道,先帝根本没有赐过什么赦昭给叶傅。” 说着,他靠近了萧行倦:“除此之外,你周围的这些门客亲从,无一不知你对她的算计。” “有了赦昭的怀疑在先,届时,她只要随意打听一下,就能把一切真相还原——” “她并非是个傻子,萧二,你觉得她若是还原了真相,还会否愿意呆在你的身边?” 夏方无说完后,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萧行倦跪坐笔直,第一眼看上去似乎并没有被夏方无的这番话惊动多少。 然而夏方无却看到他的身子却在几不可见地颤抖。 注意到这一点的夏方无不再看他,只是背过身来,随意地踱步至萧行倦的身旁,然后冷然开口。 “你是如何救下她。” “你是如何欺骗于她。” “你是如何把她推入死路。” “这些你比我更清楚。” “萧二,你觉得,她若是知道了一切,会是什么反应?” 他的话音刚落,萧行倦便用几乎是嘶吼一般的声音回答了他。 “她不会知道这些!” 萧行倦撕破了名为淡然的面具,脸上尽是疯狂。 他红着眼睛,死盯着夏方无,仿佛在看一生的仇敌。 “叶傅的赦昭,我会亲自伪造一份,届时只需要随意一个谎言,就能将此事合理化;叶傅的罪名,我也会帮他洗清,只要做好一切,她不会知道是我骗了她!” “至于我身边的那些人,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统统都会在她面前闭嘴。” “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永远都不会让她有接触到真相的可能——” 夏方无是第一次看到萧行倦这般发了狠的模样。 他死盯着夏方无,一遍遍地重复着“她不会知道”,就好像只要他重复的次数够多,那么他的期愿就能成真一样。 即便戳穿萧行倦是夏方无故意为之,但是看到此时自欺欺人的萧行倦,夏方无还是自心底对他升起了一抹怜悯。 “你确定?” “你确定自己能瞒着她几十年如一日?” “你确定以她的心性才智,会一丁点异样都察觉不到?” 他淡淡发问。 萧行倦没有回答。 夏方无看着他渐渐染上了慌乱的眼眸,认真道:“阿倦,你何必如此。” 何必如此呢?叶萦虽然好,但是世界上比她更好的人不是没有。 更何况如今叶萦和萧行倦之间的种种纠葛,根本就是剪不断,理还乱。 他是真心想要劝萧行倦看开一些,不仅是因为他们的大业,更是以一个朋友的立场。 不过,他知道自己今日给萧行倦的刺激已经足够,所以他说完这最后的话之后,就准备离开萧行倦的私府。 今夜他还要伪装成被宋帝“意外寻回”的重伤模样,实在是没有时间再去管萧行倦那边的事情了。 “我绝不会放手。” 在他即将踏出书房的时候,他听到萧行倦极力克制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说过,她是我的,那她就只能是我的。” 夏方无不再答话,只是轻轻关上了书房的门,然后离开了这里。 待到夏方无的脚步声渐渐远离之后,萧行倦才勉强从书案前起身。 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书房,他突然间感觉心口有些抽疼。 方才夏方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是一把尖刀,直直地插入他的心口,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巨大的惶恐感袭来,他连忙从书架上抽下一副画。 直到触碰到那画卷之上的昙花,他眼中的慌乱这才消退了一些。 然而,惶恐之后,他的心里留下的,却是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即便他不想承认,但是他心里却很明白,夏方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若是他将叶萦留在身边,那么早晚有一日她会从蛛丝马迹之中窥得真相。 他精于算计,怎会不知,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真正能瞒得一丝不漏的事情。 他瞒不住她的。 可是,难道就这样让他放弃? 不可能! 他的手握成拳状,即便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他也不愿就这样放开他。 自送她入宫后,这些时日里,他几乎日日都会想到她,几乎夜夜都能梦见她。 他总是在自己无意识的时候,想起曾经和她相处时的种种。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扯起一抹讽笑,对自己。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是那样习惯压抑情感的一个人。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直到亲手送走了她,直到亲手把他们二人之间的退路斩断,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意。 萧行倦的目光落在画卷之上。 画中的昙花开得美丽高洁,看着它,就好像是看到了她。 他极为温柔地伸出手去轻抚这昙花,就好像,他面对的不是这画卷,而是她。 她已经是成为了他心口处无法让人触碰的白月光,朱砂痣。 此时,他心口的悔意一阵阵上涌。 若他一开始不是对她存了利用欺骗之心。 若他能早一点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心意。 若他那一次没有执意送她入宫。 他闭上眼,将心头的情绪全盘压下。 没关系,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暂时还不知道真相,那他就还不算输。 只要她还能回到他身边,那么无论过程如何,他都不在乎。 第24章 24 在宋帝和夏方无的刻意推动之下,北敖王世子被宋帝寻回的消息又是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 这半个月以来,京城本就因为北敖王父子二人流言纷纷,北敖王出于某种隐秘的心思,的确也派人极力寻找了,只是他的动静不似宋帝那般大,所以在上京民众的眼里,宋帝就显得比北敖王有情有义多了。 即使这个“有情有义”的宋帝半年前才靠着禁兵逼宫上位。 寻回了夏方无,宋帝这边就更忙了,因为在禁军们接北敖王世子入宫修养的时候,这位世子不顾自己带病的身躯,直接在宫门口跪下,涕泪横流,打呼冤枉。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位世子爷怕是知道些什么。 宋帝自觉一切都如萧行倦的预料,于是事事更加倚重于他,当天夜里,宋帝便传召了萧行倦入宫商议接下来的事宜。 宋帝脑子空空,心却很大,他想直接把兵权从北敖王手中夺回来,然而萧行倦直接告诉他,现在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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