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的指责,沈星残没来由心一沉。 身世之谜 沈星残心想,他为何要信任一个深入闯入王府,目的不明的人?可云罗质问的语气如此理直气壮,好像错的是他一般。 月光映照窗棂,她的眸中也印了一泓弯月,潋滟又清透,沈星残默默看了她一会儿,道:“进来说。” 云罗松了口气,她这招先发制人用得真不错,这么一搅合,沈星残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没追究她暗中偷听的事。 书房内,檀香静静燃着,沈星残坐在书案边,云罗坐在他对面的藤椅上,木灵偷偷藏在她发间,忠叔则站在角落,眼前这情况,似乎不用他继续说下去了。 “你用妖灵偷听我?” 云罗刚坐下,端起面前的茶杯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沈星残毫无预兆的开口,让她差点摔了手里的茶杯,虽然扶住了,但溢出的茶水还是溅到了她手上,“烫、烫……” 还以为沈星残被糊弄过去了呢。 沈星残:…… 他给了忠叔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去取了烫伤膏药来,等云罗敷完了药,谈话得以继续进行下去,她道,“我虽然偷听了王爷,但王爷也私下调查我,咱们就算扯平了,如何?” 忠叔站在一旁暗自心惊:竟然有人敢跟王爷讨价还价?! 但王爷一言不发,似乎默许了她的话。 云罗接着说:“其实,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准确的说,五岁以前的记忆我都不太记得,从我记事起,我就在青石城了,但是刚才忠叔说的话,和我以前做过的梦一模一样,如果忠叔说的是真,那就不止是梦那么简单……” 沈星残深不见底的黑眸注视着她,她的神色真诚,并不像是在说假话。 云罗确实没打算骗他,穿书以来,她也曾好奇过自己的身世,但问遍街巷邻居,都没人知道她打哪来的,她也曾想过从妖物那边打听,但那时青石城妖物的踪迹已经很少,见了她不是生死相斗,就是转身就跑,她也没问到什么,久而久之她也就想开了,反正是白捡的一条命,父母是谁,也不是那么重要。 只是没想到,她的身世早在那个梦中已经揭示过了。 她向沈星残描述了自己梦中的画面。 天色阴沉,海边风浪汹涌,鲛人已经奄奄一息,他倚靠着礁石动弹不得,一个妇人偷偷接近了他,那妇人肚子涨得很大,满头虚汗,连嘴唇也有些发白,她马上就要生产了,竟忍着阵痛在旁观察了好一会儿,确认鲛人真的动不了了,她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对着鲛人的肚腹捅了下去! 此时鲛人已十分虚弱,连妖力也用不了,生生让这妇人拿着一把凡铁剖开肚子,取出了腹中的鲛珠。 据说鲛珠乃是鲛族的命脉,凝聚着鲛族全部妖力,更是鲛族的命脉所在。 妇人颤巍巍举着那冰蓝色鲛珠,咬牙道:“你这妖物,杀了我丈夫,逼得我一个妇道人家无家可归,如今孩儿就要临盆,可我气力已尽,哪里还有力气生产?孩儿恐怕要胎死腹中,没想到上天开眼,竟然让我撞上了你!我听说妖物腹中有妖丹,吃下可以获得妖力,今日我便要食丹饮血,报杀父之仇,助我儿降世!” 她竟生生吞下了妖丹,想要借住妖丹的力量,将孩子生出来。 凭借着顽强的生命力,那鲛人竟然还有一口气在,他看着妇人吞下了鲛珠,发出一阵阴沉笑声,“女人,你太蠢了!区区人类怎么承受妖丹的妖力?你不仅生不下孩子,还要带着你腹内的胎儿一起爆体而亡!” 随着他的话,妇人只觉自己的肚子越胀越大,剧痛让她站立不住,跌坐在地,她感觉自己的肚皮像是撑到了极限的弓弦,随时都会发出绷断的剧响,她咬牙又拿起匕首,这一次她将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肚子,“孩儿,娘绝不会让你死!” 鲛人眼眸一凝,这女人真是个疯子,她竟然还要剖腹取子! 这女人取他妖丹、辱他至此,怎能让她称心如意? 他下定决心,默念妖咒,身躯化作一缕黑烟,钻进了女人肚中!他竟是生祭自己的妖身,化为妖魂,凭借着和自己妖丹的联系,附魂于妖丹之上! 妇人惨叫一声,只觉腹中如翻江倒海一般剧痛,肚皮上凸起几道可怖的爪痕,只听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裂帛声响,妇人肚皮破裂,一只血淋淋的小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先是手、头,而后是身子和腿……随着这浑身裹着黑气的胎儿从肚中爬出,妇人浑身僵硬,双目圆睁,再无鼻息,已是气绝身亡了。 而鲛人也耗尽了命魂,即将灰飞烟灭,随着婴儿身上血气散去,鲛人的魂魄也在渐渐变淡,他堂堂北方妖主,竟然落得这种结局,他好恨,好恨! 他魂魄虽支持不住,就此烟消云散,但他毕竟妖力强悍,魂魄中怨气难消,那浓厚的怨气化为一阵黑雾,牢牢附着在初生的婴儿身上,如同附骨之疽,与婴儿融为了一体。 海风阵阵,朝阳初生,海浪卷走了两具冰冷的无魂死尸和一场仇怨,眼看着婴儿也要被海水卷走,一只蟹妖爬了出来,将婴儿救了起来。 蟹妖叹了口气,他来迟了,没能救到妖主,低头看着怀中婴儿,她有着一双黑润润的大眼睛,目光澄澈如镜,这双眼睛,还未看过世间的丑恶……这婴儿何辜? 他一时心软,抱着婴儿走到人族城池附近,将她放在入城必经的路上,“小娃儿,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 “所以,这个孩子就是我?”云罗只做过这个梦一次,但梦中的情形太过惨烈,深深刻进脑海中,让她难以忘记。 她也曾怀疑过,梦中的孩子可能是自己,但她觉得思来想去,觉得这毕竟只是个梦,梦又不是真的,既然穿书这么离奇的事都发生了,做个离奇的梦,也算不上什么? 虽然这么想,但这个疑问,也确实种在了她心里。 没想到在今日得到了验证,按忠叔所说,他们找到了当时那蟹妖,他所说和自己梦中所见分毫不差,她真是那个从娘亲肚中爬出的孩子。 沈星残语气沉稳,“是。” 这个梦竟然是真的。 不过她隐瞒了梦中的一个细节,那婴儿爬出来之后,躺在冰冷的海滩上,连胸脯也不再起伏,分明已经没有了呼吸。直到蟹妖出现,已经断气的婴儿竟奇迹般的哭出了声音,活了过来。 原来,她不是这本书里的路人,而是这本书里的“死人”。 如果没有穿书事件,这个婴儿也只会随着萱娘一起,悄无声息,大海葬身。 事情已经说完,忠叔察言观色,觉得如今气氛不适合自己在这,行了一礼,默默退下,替两人把门带上了。 云罗道:“没想到我的身世还挺离奇的。” 沈星残微微惊讶,本以为她会有些别的反应,比如仇恨雨鲛又或是怨怪自己的出身,谁知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更没想到,她就这样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分享给了自己,莫非自己在她心中,格外重要…… “你不恨他吗?” “恨谁?”云罗问,“雨鲛吗?死都死了,恨也无益。” “那你娘呢?若她不取妖丹,你就不会受怨气折磨。” 云罗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王爷这么说,反过来想,若不是为了生下我,萱娘她也许还能活下来。我很感激她给予我生命,也很佩服她的勇气,为夫君报仇,敢向妖主挥刀,真的很了不起。” 得知身世之后,她没有沮丧,没有怨怪,她的眼眸明亮,没有一丝阴翳,似乎能照亮围绕着他周身那些经年不散的阴翳,让人想要再靠近一些…… 他竟隐约想要抚摸她烛火映照下暖玉般的脸蛋,汲取那一丝温暖,就听她说,“我这么勇敢又聪慧,说不定也有一部分遗传自我娘呢!” 沈星残怔了一下,忍不住勾了勾嘴唇“你还真是……” 他的手放了下去,云罗倒是凑了过来,“王爷笑了,莫不是认为我说的很对?四舍五入等于王爷也夸我了。” 她凑得这么近,连卷翘的睫毛看得根根分明,像小扇子似的扑闪,兼之吐气如兰,声音悦耳,沈星残忽然觉得,若她留在自己身边久一点,也还不错。 他微微俯身,两人的距离顿时近了,云罗一惊,就听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 云罗定住了,沈星残又靠过了一些,如此近的距离,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味,她的耳朵不由染上一抹红。 “好了。” 就见沈星残伸出手贴近了她的发丝,从她头发上摘下了一根杂草。 “这……” 应该是刚才偷听的时候,在树下蹭到的,一想到她就顶着这根草和王爷聊了半天,云罗就尴尬得脚趾扣地,太尴尬了吧? 在沈星残视线里,随着自己的靠近,她粉嫩的脸上飞过红霞,头也微微低垂,她这是……害羞了? 想不到她也有害羞的时候。 沈星残自认体贴的没有揭穿她,说起正事,“你的怪病,应该和妖主的怨气有关。另外,那枚妖丹,我怀疑还在你身上。” 惊雷一个接一个,云罗惊讶道,“怎么可能?妖丹不是随着娘一起葬身大海了么?” 王爷的底色 沈星残目光深沉,“之前孤狼抓伤你,我触碰你伤处之血,其中蕴含强大的妖力,非一般妖物能有。” “怎么可能……” “我的判断,绝不会错。” 云罗一时失神,是了,他身具神凰之血,任何妖物都骗不过他的眼睛,“可是,若我体内有妖丹,我怎么会毫无察觉呢?那日去捉妖司,照妖镜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学了这么多捉妖术,却连自己身上有妖丹都发现不了? “恐怕是雨鲛在其中做了手脚,转移了妖丹,以秘法封印在你体内,不仅你察觉不到,捉妖司的照妖镜也发现不了。”沈星残道,“身为妖主,他将死之时,若为全族考虑,便会想到留下自己的妖丹,等到族人休养生息恢复实力时再找到你,将妖丹取出服下,届时鲛族将再次诞生一个强大的妖主。” 这么一说,好像有几分道理,果然反派比较能理解反派的思维吗? 她想了想,“所以,我每月会发病,都是因为雨鲛怨气的缘故?他的怨气竟然二十多年不散,莫非也是因为妖丹的强化?” “是。”沈星残又道,“其实妖丹在你体内,对你也不全是坏处,它泄露的妖力一直强化你的身体,使你比一般捉妖师要强上许多。”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云罗腰间的弯刀。 云罗也有所悟,“难怪我觉得自己耳聪目明,跳得高跑得也快,力气也比一般人大……”她取下腰刀细细摩挲,“这把刀,就是我用一只巨大鱼妖的鱼骨打造而成,那只鱼妖身躯像一座小山一样高,妖力更是我所见过最强的,那一次真是差点就翻车了。万幸搏斗之间,我发现自己竟然有不输于他的力气,光凭捉妖术,我还真打不过他。我还以为……原来是妖丹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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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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