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殿外传来了玉铃罗的脚步声,虽还没见着人,但那一步一响的铃声非她莫属。 也不敲门,她就那么大咧咧走了进来,“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谢炀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我不猜。” “哼!”玉铃罗不满地撇撇嘴,这才将背在身后的双手拿出来,踢了一脚——黑漆漆的,像一颗毛球。 直等它滚到了面前,谢炀才赫然发现,这哪是什么毛球,分明是一颗人头! “恶心,”谢炀一脚踢开那人头,嫌弃地蹭了蹭鞋底,“留着你自己玩吧。” 人头没到玉铃罗脚下,中途硌到耳朵打了个弯,咕噜噜地撞到了柱子上。 玉铃罗也不恼,快步朝人头走过去,一边捡起来一边说:“你可真是奇怪,一点都不像寻常的人间男子。” 谢炀:“你见过哪个寻常的人间男子玩人头的?” “嘻嘻,”玉铃罗似乎被他逗笑了,嘣嘣跳跳地坐在了他的身边,见谢炀罕见地没赶人,更是高兴,“我听说你擅自闯入他们的禁地拿走了《蚀渊》,嘻嘻嘻,父王给我选的郎君,果真是不同寻常的。如此一来,你在魔界必定能有一番作为。” 自从玉铃罗告诉他,他是她命定的夫君起,就没少想各种方法讨他的欢心,任她说的天花乱坠,谢炀从始至终都不动声色。 ++++++++ ++++++都是以前他用烂的招数,现在再被人用到自己身上,着实可笑。 但其实仔细看玉铃罗,除去她魔界之人的身份,如水的眼眼眸,樱桃小嘴,整个人看起来软乎乎的,不就是他希望中妻子的模样? “你干什么盯着我看啊?”直到玉铃罗扭捏地背过身去,谢炀才发觉自己的视线对一个女子来说过于冒犯。 他侧开头,不明白事到如今,自己还在执着什么。 +++++++ “对了,”玉铃罗突然又面向他,“我给你带来了聘礼,你还没看呢。” 说着,她将怀里一直抱着的那颗头的黑发撇开,露出其中的那张脸。 那深邃的眉眼和紧凑的五官,害他被挖髓取血的一张脸,化成灰谢炀都不可能忘。 “秦川?” “嘻嘻,如何?”玉铃罗很满意他的表情,快乐的像个得了糖的孩子,“我就知道你喜欢!” 谢炀的确喜欢。 昔日之仇如今就剩下了一颗头,突然的冲击令他不可自制地扯起了嘴角,只恨她动手的时候为什么没叫上自己,“你也让他,死的太痛快了点。” 谢炀一开口,这才发觉牙齿被自己碾地咯咯作响。 “别急呀,这还只是前菜。” 说着,玉铃罗朝着外边拍了拍手,不一会便由阿旁领头,用绳子绑着牵进几个人来。 谢炀瞬间瞪大了双眼。 其中一人缓缓抬起头看过来,亦是同样的反应。 “谢长留!”冀正阳咬牙切齿道,“原来你早跟魔界勾结在一起了!” 其他人闻声抬头,俱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玉铃罗笑问:“这份礼,如何?” 八十一个人,除去死了的那二十一个,还剩六十个,其中又有五十三个被她制成了人头球,而今虽只剩七个活口,但一个冀正阳已然足够。 要知道,捉住他可着实花了她一番功夫。 玉铃罗看了眼手中的秦川,如若不是怕他那把破笛子招来别人手刃了他,说不定还能让谢炀更开心。 谢炀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冀城主,当初我为困兽的时候,可曾想过你自己也会有如此下场?” 眼见谢炀一步步逼近,冀正阳奋力挺直了腰杆,尽力与他平视,“老夫一心为了天下剑修,一心为了凇鸣城,其是你这蛮横小贼所能比拟?牺牲你一个,换更多人性命,不亏!” 谢炀嗤笑一声,“哦?难道我不死不灭,就一定要为别人牺牲吗?冀正阳,《蚀渊》只不过是一本你们修界早就不要了的破书,何必将我往绝路上逼?我是人,你们拿我去炼药经过我同意了吗,还是说别人的命就是命,我的命就不算!” 渐渐的,他双眼灼红,喉咙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不久前在琴瑟岛暗室里的遭遇刺激着他的每一条经脉,他恨不得将眼前这些人扒皮抽筋。 “你们修界,都是一群伪善之人。” “哼!”冀正阳啐了一口唾沫,“卑鄙小人也敢对修界妄加评判,江疏雨当年瞎了眼了才会收你!”
第六十八章 ==== 一时之间,酆都殿中静的可怕。 玉铃罗还坐在原地,见此抑制不住兴奋晃悠起双腿。 “叮当,叮当……” 在被捕的其他修士听来,宛如黑白无常的铃杖。 突然,谢炀猛地扼住冀正阳的喉咙,一把玄色弯刀在手上浮现,银光闪过,冀正阳还未来的及反应,只听到见一同被捉来的几个修士的惊声尖叫。 谢炀阴森森的笑声显得格外明显,“看看现在谁才是个瞎子。” “你……” 冀正阳骂不出来了。七窍失了两窍,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原本是舌头该呆的地方此时亦是空空如也。 “既然不会说话,这舌头要来何用?” “哈哈哈……”玉铃罗忽然叫了一声好,快乐的简直要跳起来,她啪啪啪地鼓起掌,就像梨园里看戏的客人一样自然。 果然看人复仇这事要比自己闹着玩有趣多了。 欣赏了一会冀正阳的无声嘶叫,谢炀转过头,上下打量起其余修士,认真的表情似乎是在做一道难题。 玉铃罗走过来,缓缓环住了谢炀的臂弯,晃了晃说:“做我的郎君,魔族的君王,这些都给你杀着玩,好不好?” 看着这一个个曾经羞辱,折磨过自己的修士如今变得如草芥般轻易拿捏,谢炀不能自己地点着头,眼中的神色愈加癫狂。 魔族之人嫁亲,妃色为主,竹青为辅,因而此时的魔界竹青漫天,只有那酆都殿外上下皆红,于一片绿意中格外惹眼。 登皇大典已到吉时,新任魔君却迟迟未至,首相阿旁满脸惊慌,跪伏于魔女面前,再三叩首道:“属下办事不利,没看住魔君,还请主人责罚。” 魔女一身竹青喜服,横卧于贵妃榻上,神色甚是悠闲,“不急,”她接过侍女送过来的葡萄,含在嘴里嚼碎了咽完了才道,“魔君他一定会回来。”眼中精光乍现。 长留山飞雪满天,风尘仆仆的来人一把推开红梅小筑的院门,不经通报便往里进,仿佛走得是自家的后花园。 “江疏雨!江疏雨!” 一路上不见江疏雨的影子,冀如仇想也不想,直往卧房里去。 房门一开,风雪裹挟而来,江疏雨紧了紧手中茶碗,蜷缩着坐着火炉旁,仿若未知,对待来人,更是一动不动。 可惜昔日友人现在并不打算善待他,见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登时火冒三丈,“你还有闲工夫喝茶?!” 他一掌打飞江疏雨手里端着的茶碗,只听“哐啷”一声,白玉瓷碗瞬时碎成了五六片。 冀正阳攥着江疏雨的前襟将他拎起,怒道:“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好徒弟投靠了魔族!还要和玉铃罗那个心狠手辣的魔女成亲!” 这称得上无理。可任他再怎么无理,江疏雨都好似一块冻住的木头,一言不发。 “参与炼药的那些修士全死了,你知道他的尸首如今在哪!就在酆都殿外,做了他们的喜柱,还有我义父……”冀如仇突然哽咽了一下,“连皮都没了,肚子里灌满了泥浆,他们说,他当时可能还活着……” “我没有义父了……” 如同呛了口苦水,不敢让别人看出,只能由自己咽下,可大概是太难了,这边刚咽下去的水,转瞬便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也许是被冀如仇的眼泪刺激到,江疏雨终于聚焦了视线,看向眼前这个哭得撕心裂肺的男人,明明是肝肠寸断,可展现在在一个高大健壮的成年男子身上却诡异地可怜可笑。 江疏雨想,如果自己会哭的话,应当也是这个模样。 他伸出手,缓缓拍了拍冀如仇的后背,“我知道。” 话刚说出口心窝便传来阵阵闷痛,江疏雨才知道自己也算有情,可惜这是他哄人的唯一招数。 “杀了他!”冀如仇咬牙切齿,带着强烈的恨意吼道。 “好。” 天转眼就黑了,谢炀身着黑袍立在房檐上,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在新婚之夜抛下可爱的妻子,跑到这荒凉的长留山,来听冀如仇细数他的种种罪孽。 不知道,就越想知道。 谢炀内里薄凉,思索这一个问题就要花光他所有心思…… 当天色渐明,悲伤了一夜的冀如仇终于收拾好心情,回去接任城主的位置。 谢炀从房檐上跳下来,看向那扇重新紧闭的房门。 昨夜雪重,江疏雨使了些力气才推开门。 他曾想试着去相信谢炀,而今已经被逼的退无可退,正是身心俱疲之时。昨夜他领了围剿魔族的命令,安乐的日子似乎在不经意间逝去。 风吹了起来,梅花凋零,哪还有什么好光景。 江疏雨垂目阖了阖眼,重新支起腰背,转身回去取剑。 忽然,余光中似有一抹跳动的红,在初升的日光之下,红的艳丽。
第六十九章 ==== 修历2581年,魔族踏界,修界遂对魔界发起进攻。 同年十月,魔君谢长留突然出兵,转而攻打凉州。 凉州城城墙之上已然换好了新旗,城主谢独闲所在的谢家堡此刻也被铁甲魔兵围了个水泄不通,他全身被缚,被迫跪在地上,面前翘脚坐着的是他那个早就失踪的便宜儿子。 “谢炀,你……” 谢独闲想说些什么,长了张嘴还是哑了声,看向他身边那个女子。 玉铃罗依靠在谢炀身旁,嘟着嘴巴似乎不太高兴,“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为何要来这凉州城,虽说也挺有趣,但凡人总归比不上修士好玩。” “我来可不是为了玩,”谢炀居高临下地冲谢独闲挑了挑眉,笑说,“是吧,谢庄主?”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哭叫,那声音很近,转眼就到了眼前。 谢独闲见魔兵将躲在暗处的柳笙笙揪了出来,顿时跪不住了,厉声喝道,“谢炀!放开她!” “谢郎!”柳笙笙便哭喊着想往谢独闲这里钻,如今她发丝凌乱,哪还有之前端庄优雅的模样。 谢炀也不急,等魔兵将堡里四处躲藏的下人婢女也一一抓齐,慌乱的人群中有人认出他来,才稍稍活动了一下。 凉州城是反都,魔兵来袭的时候也亏的谢独闲还想着让下人们先躲。 他不屑地勾勾唇角,“以卵击石。” 这时,靠在谢独闲身旁的柳笙笙终于察觉到了什么,忽地仰头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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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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