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疑惑、惊讶、不甘在那张不曾见老的脸上一一闪过,直到最后全部归为深深地恐惧,“是你?” 谢炀笑了笑,“怎么,以为我也死了吗?” 如今的谢炀,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邪气,哪怕他正在朝自己笑……柳笙笙的嘴唇不可抑制地发抖,“你是回来报仇的。” “正是。” 杀母之仇就在眼前,谢炀还能保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与他不久之前还动不动狂怒的样子大相径庭,玉铃罗感到有些新奇,自从他接任魔君之位,竟能在段时间之内变化如此之快。 “当年你们欺辱我娘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是这个下场?” “我,我……” “谢炀!”爱妻受惊,谢独闲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可那绳子材质特殊,别说他一个凡人,就是上修者也难。 谢炀充耳不闻,精致伸出手去,取了柳笙笙头上一把半掉不掉的玉钗握在掌心里掂了掂,忽然调皮地问道:“咦,这钗不是我的吗?怎么去了你那里?” “不是的,这是我自己的东西。”柳笙笙怕的几乎要哭出来了,要知道以前的跋扈都是谢独闲给她的,而今他也成为了阶下囚,那么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条路——死路。 “不,”谢炀说,“这就是我的东西。” 事到如此,柳笙笙再不明白谢炀打的是个什么如意算盘那就是个傻子,她圆睁双眼看着他,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谢独闲不死心地叫道:“谢炀,我命令你住手!” “我割人舌头是把好手,”谢炀冷冷道,“你想试试?” “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别伤了她!” “哎呀,”玉铃罗扶起谢独闲,善意提醒道,“您急什么,她完了不就到你了吗?” 谢独闲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谢炀在柳笙笙耳边低语,“我给你时间,你好好想想。” 说罢,从她身边走过,在下人堆里数了数,点出两个人来,“来人!给这两个一人一把刀,谁最后没死,就放谁走。” 这两个人,正是康大和霍二两人,他俩本埋着头试图把自己藏起来,一听这话登时吓晕了过去,可即便如此,也被魔兵拎小鸡崽子似的拎了出去。 一时之间,玉铃罗竟不知要看里边还是外边。 吩咐完,谢炀回身问道:“如何,想好了吗?” 柳笙笙吓得差点背过气去,“我不知道,你别问了,我知道我当时误会你和你娘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她的妆哭花了,东一片西一片地糊在脸上,几乎要看不清原来模样。如此软弱无助,却提不起谢炀的半点怜悯之心。 他娘以前居然输给了这么个玩意。 谢炀抬起她的下巴,一脸嫌弃,“老东西如此宝贝你,真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好的。” “拿开你的脏手!”谢独闲道。 在这件事上谢炀不想跟他犟,随即就松了手,一边掏出手绢来仔细地擦着,一边说:“你若是不知道,你的谢郎可就要死在你前面了。” 恶鬼的呢喃终于刺激了柳笙笙脆弱的神经,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是我!是我偷的!是我……放过他……” “笙笙,”谢独闲颤声道,“别求他!大不了到了阴间,我们再做夫妻!” 说罢,他忽然站了起来,一头向山柱上撞了过去…… 这一下他报了必死的决心,众人只听见山柱闷响和骨头碎裂的声音,那谢家堡的堡主便毙了命。血腥味蔓延开来。 柳笙笙哭声震天,无奈爱人已去,她回过头狠狠瞪着谢炀,“谢炀!我咒你不得好死!” 谢炀早察觉到了谢独闲的动作,只不过横竖都是个死,他懒得管他怎么死。 可是柳笙笙就不一样了。 于是在察觉她想要咬舌自尽的时候就先一步捏开了她的下颌。 “好一对生死相依的活鸳鸯,”谢炀道,“可要是你也这么容易死的话,我会失望的。” 说着,他抛给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玉铃罗一把刀,说道:“我不杀女人,剩下的你来吧……手剁了,其余随你喜欢。” “好嘞!”玉铃罗接过刀,想了想又道,“魂魄你还要吗?” 谢炀:“不要。”
第七十章 == 求饶和哭喊在身后形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漩涡,阿旁守在门边,见谢炀走过来,弯腰替他开了门。 外面的天气就跟六年前的那个秋天一样,云端低垂,阴沉沉的,似乎又想将何人吞噬,只不过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别人倒霉了。 康大和霍二相互纠结着没了气。谢炀长出了一口气,再抬眼时,眸中划过一缕流光,须臾笑了。 那笑容有些渗人,不大好看,阿旁犹豫了一下问:“主人,里边剩下的那些人……” “一个不留。” 阿旁了然,低头退了进去。 这时,院子外边忽然传来一声“报”,一个身披铁甲的魔兵转瞬跪倒在谢炀面前,“不好了魔君,城门三里外杀过来了大批修士!” 玉铃罗刚好出来,闻声便问:“不用慌,可知为首的是何人?” “长留山山主——江疏雨!” 四大仙门的修士此时已经攻开了城门,江疏雨同众修士疾驰于凉州城城中,只见昔日热闹的街道此刻已然血流成河,遍地横陈,除去城中百姓的尸体,还有不少葬身于魔兵刀下的同道。 “畜生。”冀如仇死死攥住马缰,似乎那是谢炀的脖颈。 乐府的楚瑄不动声色地瞥了队前的江疏雨一眼,说道:“还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近些日子,江疏雨越发频繁地听到这些句子,就好像终于抓住了他的小辫子,那些或宣之于口的,或胃宣之于口的平白的憎恨都在一夕之间爆发。 “闭嘴吧!人们这些人是不是整天没事做?阴阳怪气的烦死老子了!”冀如仇骂道。 自冀正阳死后,他接过玄光城的重担,脾气越发暴躁。 楚瑄撇了撇嘴,心有不服。 一旁的江映月担忧地看着江疏雨,“发生这种事,我相信兄长比谁都痛心,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拿下谢炀,还所有为此而死之人一个公道。” “说的容易,”见说话的是江映月,楚瑄态度明显有变,“那谢炀如今的法力甚至能杀的了你我尊上,此时拿他难比登天,要不是给他留了条后路,哪会有现在这档子事……” 冀如仇:“当时出主意的分明是你师父,怎么扭头就赖到了人家凇鸣城的头上?想要分一杯羹的是你们,不要分的也是你们,是不是真以为凇鸣城没人了!” 楚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谁,谁……算了,跟你说不明白,不说了。” 说着,他掉转马头,跟三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冀如仇:“妈的,到底谁不明白!” 这时,前方小修来报,说是已从其他魔兵的口中打听到了谢长留的消息,并问:“冀城主,咱们是抓王还是先打狗?” 冀如仇一摆手道:“杀一个算一个,杀两个算一双,只要是魔,不留活口。” 兵马朝着谢家堡的方向进发,冀如仇策马跟上江疏雨,“江珍,一会玉铃罗交给你,谢长留那小畜生我来。” 江疏雨点点头,正视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哥……” 江映月明艳的脸上,愁云就一直没散过。 她心思细腻,早看透了这对师徒那点不可言说的感情,这感情令人意外,同样也令人害怕——如江疏雨将到化境登仙,没必要在此之际化蛇添足。 江映月侧过脸,仔细看着江疏雨,竟发现他的双眼有些红肿,就像小时候,他会哭也会笑的那会儿。 “还好吗?” “好。” “要实在不忍心的话……” “不会的,”江疏雨摇摇头,“或早或晚,我都会杀了他。” 除了愤怒,江疏雨心里还有被欺骗后的麻木,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该哭。 哭自己识人不清,白费力气。 可每当想起窗台上的那一枝梅花,他仍会心尖颤动。 江疏雨断定那是谢炀留下来的,虽然当天来过的只有冀如仇,但会做这种事,喜欢做这种事的只有谢炀。 为什么? 难道说他受有冤屈,被人利用,不得已而为之? 难道这遍地尸体和酆都殿前做成人柱的修士都是假的? 为什么要离经叛道,为什么要罔顾人伦……为什么不告诉他……
第七十一章 ==== 谢家堡里,谢炀和他新婚的妻子站在一起,身后全是黑压压的魔兵。 那是个漂亮的姑娘,全身都小小的,唯有一对大的如同葡萄粒似眼睛,却格外和谐。她乖巧地挽着他,如同一对甜蜜的夫妻。 对了,他们燕尔新婚。 记忆中那个还在抱他大腿少年,转眼就成了家,身为他的师尊,江疏雨本该高兴,如若事情都没有发生,他甚至愿意亲手送上一份贺礼,说一句“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江疏雨垂下眼帘,不去与谢炀对视,尽管他的每一次心跳都如受雷击,如遭重创。 一个人若是心有牵挂,即便有再强硬的外壳,都软弱到了泥土里。 修仙以后,与江疏雨分别这么久还是第一遭,谢炀本想笑给他看,证明自己离了他会过的更好,可不知为何,当他看见江疏雨的第一眼,看见他疲惫的双眼,却突然怕了。 这让他想起当时在白玉殿外的长阶上,江疏雨那个失望透顶的眼神。 原来他所选择的放弃,就是连一个眼神都不肯分给自己。 里里外外,心思最单纯的竟只剩下了一个冀如仇。 “谢长留!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还敢站在这里,难不成是找死吗?” 谢炀收回目光,极力扯出一个笑脸来,“师叔说笑了,总不能让你们大老远来,扑个空吧?” “呸!”冀如仇往地上啐了一口,“哪个是你叔,我当时真是瞎了眼才没一掌劈死你,少给我在这里攀亲戚!识相的就马上下来,我直接弄死你,也省的白费力气!” 江映月忙拉住他,“谢炀,我问你,这谢家堡的人呢?” 玉铃罗道:“姐姐说笑了,我们光大魔界,难不成还要留活口吗?” 楚瑄:“你们听听这是人说的话?” “他们本来就不是人!” 冀如仇说罢,提剑便劈。 这次围剿,为首的本该是江疏雨,冀如仇不等他下令,着实是已经恨到了极点。 在江疏雨看来,这本就是温余眠为稳住另外的三仙门硬过安来的差事,他我行我素惯了,昔日在外向来是个鬼挡杀鬼,佛挡杀佛,也不会等什么时机,见冀如仇已然与谢炀打到了一起,旋即抽剑,直朝玉铃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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