艄公手中举着钱袋子看了看,表情奇特。 “没什么,就是明日我得撑船给人送红包去了。” 第二日清晨,鸡舍里陆陆续续传出公鸡打鸣的声音。 宋延年轻手轻脚的起来,到灶间打了热水准备洗漱一番,再开始温习功课。 江氏看到宋延年,面上露出明显的诧异。 “延年,起这么早干嘛,再去多睡一会儿。” “娘,我没事,我都习惯了,在书院里也是这个时辰就起来了。” 他简单的洗漱后,就着灶间饭桌上的那盏油灯,开始每天的诵读。 江氏一边往灶里添柴火,一边看向昏黄灯光下的儿子,心中又是欣慰又是不舍。 等宋四丰起来后,她整理着房间,一边将被子折叠收拢好,一边嘴里不住的叨叨。 “唉,这读书也是真的辛苦,这么点大的小孩,就睡那么点觉。” “先生也真是的,这孩子都放假了,还给他布置那么多的功课。” “那一摞摞的书,我看着都累眼。” 宋四丰冷哼一声,随即说道:“不然你还道这读书是去享福不成。” 江氏见他鼻孔都快朝天了,扔了手中的枕头,叉着腰道:“你怎么一回事,一早起来才听我说两句话,你就在这里阴阳怪气了?” 宋四丰揉了揉头,他脑壳都疼了,“我没有。” 江氏模仿宋四丰哼气:“你还没有?” 宋四丰:“我这不是听你说延年先生的不是,有些气恼嘛,多大的事,值得你这样。” “好啦好啦,孩子难得在家,咱俩拌嘴多不好!” 江氏放下叉着腰的手,弯腰继续将枕头一个个摆整齐,她才懒得计较! 过了片刻,只听江氏闷闷开口。 “我也不是说先生不是。”她想了下,“就是心疼儿子罢了。” 宋四丰不以为意:“戏文里不都说了,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你啊,就不要瞎操心了。” “真要心疼儿子,趁着这些日子儿子在家,你给他多做一些好吃的!” “他啊,就比啥都高兴了。” “你要想,他现在辛苦多一点,以后吃的苦就少一点,我们年纪本来就大,他又没个兄弟姐妹支撑的,可不就要自己多努力了。” 江氏这才给劝服了。 宋四丰看了看天色,也是奇道:“你今儿怎么起这么早。” 大冬日的,不好好在窝里睡着暖和觉,这么早起来是干嘛。 待听到这问话,江氏摸了下头上的钗子,一脸喜滋滋。 “好看吧?” 她发上簪着宋延年送的乌木钗子,为了将这钗子钗得更漂亮一些,她一早就起来梳头了,甚至还翻出了许久未用的胭脂水粉。 宋四丰这时才注意到她脸上的水粉。 顿时整个人缩着脖子往后仰了仰。 江氏:“怎么,不好看?” 宋四丰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江氏。 嘟囔,“这都一把年纪了,还做啥怪哟。” 江氏:…… 她真傻,居然和这种木头说啥好看不好看的话。 “你在家看着延年,我去方家借一点针线,家里的线差了一个色,我得给延年改改衣服。” 宋四丰看她挎着个篮子的背影,摇了摇头,糊弄谁呢,这针线还不是他昨儿个刚带回来的? 还借针线? 他看哪,这借针线是假,炫耀她头上的钗子是真! “延年,延年。” 宋四丰来到灶间,唤了唤自己儿子。 宋延年刚刚喝完粥,听到他爹的呼唤,连忙应道,“哎,爹我在这里。” “你快去洗洗脸,我给你装饭。”他说完就推着他爹到洗脸盆旁边。 宋四丰一脸得意,这和别人炫耀哪里有儿子陪伴来得亲香,他一边哼着调子,一边给自己打了水洗脸。 “舒服。” 这热热的湿帕子往脸上一抹,宋四丰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匆忙的吃了粥,再咬了三张梅菜馅的饼子,这才放下碗筷。 然后饶有兴致的看着宋延年磨着墨,往那摊开的毛边纸上落下一个个他不认识的字。 宋四丰小心的拿起其中一张吹了吹了,待确定墨渍不会弄糊字迹,这才竖起来细细看着。 宋延年见状,连忙开口。 “爹,没事,这就是写来练习的,糊了也不打紧,我再写一张就是了。” 宋四丰不赞同:“那怎么行,乖儿功课本来就重。” 宋延年见他爹看的认真,也就不大管他了。 此时砚台上的墨汁已经剩的不多,他拿起旁边的墨块,准备再磨一些墨水出来。 “爹来爹来,延年你专心写字。” 宋四丰连忙将手中的纸张放到一旁,接过他手中的墨块。 宋延年见他爹有些手脚忙乱,递过一个装着清水的小瓶子。 “爹,你用这个滴一些水到砚台中,对,水不要太满,不然墨汁得满出来了。” 他用食指和拇指夹住墨条,“这研墨是来回推,磨墨就要转圈。” 宋四丰看着自己儿子认真的侧脸,心中的自豪是别提了。 他插嘴,“这研墨和磨墨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将墨条磨成汁水吗?” 宋延年摇头:“不一样的,这研墨出墨汁快,但是纸张对这种墨汁的吸收不如磨墨的” “磨墨出来的墨汁更加的细腻,写出来的字也更好看,因为它不容易糊字。” 宋四丰:“那爹给你磨墨吧,爹不怕麻烦。” 随即挽了袖口,用心磨着墨团。 宋延年将最后一笔勾勒完后,轻轻呼了一口气,他可算是写完功课了。 一旁的宋四丰也已经将墨团收了起来,正拿着一块湿布擦拭着双手。 “写完了?”他注意到宋延年的视线,侧头看了过去。 “写完了,多亏了爹给我磨墨,我才写得又快又好。” 宋延年将两张毛边纸放在一起,“爹你看,这是我自己磨的墨,这是你帮忙磨的,是不是这张更好看一点。” 宋四丰闻言一阵笑,“哈哈,那是。” 两人其乐融融的一起欣赏了宋延年写的功课。 宋四丰:“延年,我觉得你这字写的真不错了。” “不然,咱们去市集上买一些红纸回来,爹和你一起将纸裁一裁,到时我们延年来写这岁旦的联子。” 宋延年:“可以吗?” 宋四丰,“有啥不可以,咱延年的字写的这般好。” “岁旦那日,咱们家里贴了延年写的对子,你娘还省了百文铜板呢。” “可不美的她!” 宋延年:“那我们快去吧。” 宋四丰诧异:“现在?” 在他原本的打算里,是要再过两天去市集的,但是对上宋延年期待的眼神,他顿时妥协了。 “好好好,那咱们去方家给你娘说一声。” “还有,你的衣裳太薄了,在家里也就算了,出门还是得加一件厚的。” 宋四丰简单的将家里收拢一番,牵着宋延年往村外走。 路上看到江秀水跟着他娘同样往方家方向去。 “哎哎,满金媳妇,你也是去方家吗?”宋四丰连忙招呼。 江秀水的娘李氏不大爱说话,听到话也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 另一边,宋延年看到几个月没有见面的小伙伴,心里一阵激动。 “我买了松子糖,等我和爹从市集里回来,再分给大家吃啊。” 江秀水点头,一脸羡慕:“延年,去学堂好玩吗?” 宋延年:“不能说好玩,但跟着先生能学很多东西。” 他爹和他说了,虽说褚家义塾里束脩免费,但是村里的大人还是不大愿意送孩子去安同镇上学。 一方面远,孩子在外吃喝拉撒,多多少少都要花钱的,别的不说,每趟乘船的船资,钱婶洗衣做饭的300文铜板,村里就没几户人家能接受了。 另一方面,半大孩子在家里多多少少能干一些活了。 别的不说,养鸡捡柴剁猪草这些活,孩子都能干,还不耽误玩耍。 所以,听说小源村没有人来时,他一度很失望,但又觉得是意料之中。 江秀水一脸羡慕,小声的说道:“我也好想去书院啊,可是爹和娘不让,特别是爹,凶的要命。” 那边,宋四丰已经交代好李氏,让她告诉在方家的江氏一声,他要带延年去赶市集。 “秀水,走了。”李氏见江秀水还在那边磨磨蹭蹭,冷了脸呵斥。 江秀水缩了缩脖子,草草丢下一句,“我先走了,咱们明天再玩。” 宋延年:看来,他家爹娘都凶! 两人才走到昨日下船的地方,就见昨日的艄公正在岸边泊着船。 宋四丰热情的上前打招呼:“今儿又有我们村的生意了?” 艄公见到他们也是一脸喜色。 “哎,没呢,正要去找你们呢!” 艄公说完,也不待他们问话,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就往宋延年手里塞。 宋四丰连连制止:“哎哎这是做啥!” 艄公的老脸满是春风得意:“收着收着。” 他一脸惊奇的指着宋延年对宋四丰说道。 “你家这娃娃昨日说我要发财,嗨,可真给他说准喽。” 哦?宋四丰也是诧异。 “那真是恭喜恭喜哈,但小娃娃随口说的一句,怎么能当真,也就是凑巧罢了。” 说着将钱袋子推回去,“哪就用得着这个。” 艄公:“要的要的,我们行船的,向来是一口唾沫一口钉,这说出去的话,承诺的事,哪能不兑现。” “昨日我就说要包大红包的。” 艄公态度强硬,大有你要是不收下,就是毁了他几十年的信誉的架势。 宋四丰无奈,“那延年你自己和伯伯说。” 宋延年摇头不收。 艄公硬塞了过去,“收着收着,这是小老的心意。” 宋四丰推辞不过,只得让宋延年先收着了。 “你们准备去哪里?小老载你们一程。” 宋四丰:“我们去平里镇,那儿不远,我自个儿划着村里的小船就行。” 艄公:“快上船,也就顺路的事,瞎客气啥!” 两人在船上坐好后,宋四丰和艄公你一言我一语的攀谈了起来。 艄公:“你说怎么发财的?” “哈哈,这也是巧了,我前段日子在溪陵江里捡了块大木头,这不,昨儿一个公子哥,花了大价钱买下它了。” “如果晚个一两天,那木头都可就被小老劈了当柴火烧了。” 宋四丰也是忙道侥幸侥幸。 “也该是你的运道。”宋四丰感叹,随即又好奇。 “是什么木头值得人花大钱购买?”山里的土老帽猎户宋四丰表示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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