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今天又是毫不犹豫地将那个程喜收做学徒……平心而论,那个哥儿长得的确不错,唇红齿白,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 至于自己,则是别人的夫郎,简时安只是占用了“简时安”的身份,万一日后他要走,那他该怎么办? 莫名的恐慌袭上了陆轻寒的心头,他甚至不知道这份恐慌该如何制止。因为他终于发现一个被他刻意忽略的事实,那就是他根本不知道简时安的来历。 他不知道简时安从何而来,将来又要去往何处。 他不知道光凭他一个有夫夫之名却没有夫夫之实的夫郎究竟有什么资格将内心的挽留说出口。 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就在这时,温润的话语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说过,我是自由的。那么轻寒,我今天也将这句话送给你。” 就像是天人终于看见了信徒的祈愿,愿意降下神迹来帮助信徒走出困境,简时安的话语对于现在的陆轻寒便有着这样的奇效。 尽管陆轻寒依旧低着头,尽管他依旧在内心对自己做出道德上的谴责,但是这并不妨碍简时安一字一句地用言语将他内心上的枷锁解开。 他说:“我生活的时代与这里不同。那里只有男子和女子,没有哥儿这种性别分类。所以,我不知道那个人是哥儿。” 他不知道程喜是个哥儿。 “况且这个小子不尊师重道,我已经扣了他的印象分了。今后他要是好好干活,我会将他想要学的教给他。要是不听话瞎胡闹,那我也不会顾着程实的面子,照样将他扫地出门。” 他不喜欢程喜。 “轻寒,我今天才知道哥儿的左耳上是有颗红痣的,我发誓我之前都不知道。” 简时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早在来到这片杨树林时他便放开了陆轻寒的衣袖,现下手中没有衣袖给他扯着,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但是看着陆轻寒终于抬起了头,他内心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还好还好,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好歹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不过,自己刚刚的那番话怎么有点像他在现代看过的狗血电视剧里的渣男言论啊? 什么“我不知道,都是她勾引我的”,这也太像了吧!陆轻寒该不会觉得他是个见异思迁的混蛋吧? 简时安被自己脑子里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刚想开口为自己做辩解时,手上传来的温度让他那颗沉寂的心又开始躁动了起来。 这回换成陆轻寒拉着他往前走,他成了跟着的角色。 不过不同的是,手指上传来的温度是真实的,对方偏凉手指搭在自己的腕上,只是轻轻一搭而已,只要他想挣脱是可以挣脱的。 可是简时安什么都没有做,任由对方拉着自己向前走。 布鞋踩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刚经历过雨水的青草被脚印压过时会冒出一两声不服输的“吱呀”声,这些声音倒成了这趟旅途的点缀。 怪好听的。 简时安不仅觉得好听,还觉得树影斑驳得刚刚好。叶影与阳光在陆轻寒的身上相互交汇,随着对方的走动也在不停变换着图案,像是给陆轻寒平白添了一层薄纱。 天气晴朗,万物可爱。 抱着这样的想法,简时安在陆轻寒停下脚步的时候也在暗自期待着。 他能隐隐感觉到陆轻寒对自己的关注,他更能感受到陆轻寒对自己的好奇。 亲近之人的关注与好奇是最为致命的,因为这可以勾起他那隐秘的期待。 不过,要是按照电视剧的套路,他在这里解释个不停,而作为被“渣”的对象一般都会是捂住耳朵念叨着“不听不听”的。 陆轻寒也会是这样吗? 简时安不知道。但是他打心里不愿意陆轻寒有什么事瞒着他。 一想到陆轻寒有可能会对他不满,简时安的心情也就没有那么美妙了,甚至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小草也没有绿油油了。 他想要回家了。只要陆轻寒没有开口否认,那么他还可以假装对方的不开心不是因为自己的行为不当造成的。 就在这时,陆轻寒终于开口了。 “我曾经听别人说过,夫夫之间有什么话是不能说透的,可是时安,我想我要是不说出来你根本不明白。” 陆轻寒没有放开简时安的手腕,用空着的右手抚上了心口。他的眉头紧蹙,像是在思考什么难事,却又很快舒平。 他终于下定决心向理性屈服,感性这种东西不适合用在这个场合。起码不是用在此时的简时安的身上。 有些话不说出来简时安是不明白,但是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无法收回来了。 再等等吧。陆轻寒再次宽慰着自己。 他还能继续等下去。 “程喜的教学我可以一起参与吗?你说过我也可以做学徒的老师。” “当然可以了。之前已经让他同样拜你为老师了。我说过,你有资格胜任这份工作。” “好。” 陆轻寒终于放开了简时安的手腕,这一放像是给自己卸下了某种负担,可又好像给自己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枷锁。 他想,他大概还是要再等一等。起码要等到这个家伙的眼中只有自己的时候,到那个时候无论他再说些什么话都将没有任何问题了。 他有那个自信。
第16章 简时安的作息十分规律,这种习惯是他从小就养成的。 在现代的时候,他对于同龄人之间的游玩没什么兴趣,更别说拿着手机刷刷小视频之类的了。 他最大的兴趣就是一个人捣鼓着什么小东西,什么手工拼装、养花养草都是他感兴趣的。耐得住性子是他最大的优点,否则他也不可能成为一个种植博主。 而他来到了依靠手工种植的古代,生活更是如鱼得水。 早起用来准备早市,出门做一趟生意后回来做饭,吃完饭接着午睡。午睡醒了之后便开始捣鼓着他的小菜园和“培育基地”,待到傍晚之时又推着个小推车出门做第二趟生意。 可现如今他却没法这么悠闲了。第二辆小推车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不仅如此,还有个小话唠总喜欢找他搭话。 “师父,您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地方摆摊啊?我们为什么不去酒楼门口摆,清晏园那里的客源可多了!” 好家伙,这小子是想和自家叔叔抢生意啊。 简时安内心腹诽了几句,嘴上却冠冕堂皇地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淮水城是南北枢纽,理论上来说在淮水城的任何地方都可以招揽到生意。可这条街是众位商客南下北上的必经之路,虽说并不是淮水城的中心地段,客流量却也不少。” 学生遇到不懂的问题时既然敢于询问,那么自己这个做老师的就要尽力解答。 况且他问的问题也的确是摆摊做生意的重中之重。如果做生意之前没有考虑到客源的问题,那么这个生意迟早要被搞砸。 想到这,简时安又抛出一个问题引导着程喜思考: “那你来说说为什么我们每天都要在固定的地点摆摊呢?” 一旁的陆轻寒好奇地盯着简时安看,他既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又有种简时安不会那么简单放过程喜的感觉。 果不其然,在程喜接二连三地被简时安否定后,他终于没辙了,抬起眼向陆轻寒求救。 他当然知道,陆轻寒是简时安的夫郎,也是他的另一位老师。可在陆轻寒还没有展露出自己的实力前,程喜只是把对方当作是简时安的附庸。 “轻寒,你觉得呢?”小推车也推到了固定位置,简时安指挥着程喜像他那样将小推车固定好,至此两辆小推车终于亮了相。 陆轻寒思索了片刻,在简时安鼓励的目光中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你是想让客人们形成一个固定思维,一来到这条街便知道哪里是你的摊位,这样你也不需要额外扩大宣传,靠他们自己口口相传便可以达到你的营销目的。” 陆轻寒并没有发现,自己似乎也沾染上了些许的“现代气息”,话语中的现代词汇也是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 这可难倒了程喜。他一个没有接触过现代文明的古代人,对于陆轻寒口中的“固定思维”、“营销目的”是一个都没听懂。 但是乍一听他也算是能够陆轻寒的意思。毕竟他是真的对做生意感兴趣,这次拜简时安为师也主要是看见了他与旁人的不同之处。 程喜默默地组织着语言,想要将陆轻寒的回答用自己能理解的方式串联起来。 大概就是简时安想要让固定摊位定在商客们的脑海中,只要他们来到这条街,那么就能想起简时安的小摊在何处。 比起程喜的半知半解,简时安可是全都听懂了。 他的眼睛似乎在一瞬间有了亮光,一双黑色的眸子此刻更是如同陆轻寒见过的黑曜石一般,隐秘的光亮在他眼神的流转间流露出。 陆轻寒的心脏又开始不规律地跳动着,他甚至能够感受到气血的翻涌。 那股让人为难的热意从他的脚尖开始向上蔓延,很快与他的心脏交汇,促使着这颗本就不安分的心跳动得更快。 他喜欢这样的简时安。 对方似乎根本不知道每当他的眼中有光闪过时,他是有多么耀眼。 而简时安呢? 对于陆轻寒的回答别提有多高兴了。想想看吧,一个现代人来到古代,在举目无亲的处境中却有一人能够理解你的任何想法,并且在极力与你的思维相靠近。 这种隐秘的快乐是无法宣泄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用眼神鼓励着对方。 他期待着陆轻寒能够真正地跳出时代对于他的束缚,他希望对方能够和他一起携手走下去。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望着对方,眼神中的情意就连旁观的程喜都能感受到。 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在拜师的时候是有所犹豫的。因为他听说过夫夫因为丈夫收下了哥儿作为学徒,夫郎因此会对丈夫有所不满的传闻。 早在一开始他选择简时安便是因为他仔细观察过两人的相处模式。那个时候简时安还在做铁板鱿鱼生意,陆轻寒和对方的配合可谓是天衣无缝。 简时安只需要负责炙烤,收钱找零方面陆轻寒则是全包。两个人搭配着干活,看上去感情好极了。 至于现在,两人的眼神仿佛能拉出丝儿来,程喜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到来会破坏两人的感情了。 更何况这两人般配得很,根本不需要旁人横插一脚。 想到这,程喜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让自己趁早独立,他也不会跑来做别人的学徒。 现如今他只能期待简时安的小摊能给自己的未来带来些许的改变了。 许是程喜的眼神过于怨念,简时安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他和陆轻寒的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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