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是十一月,温度骤降。萧锦年来大瑜也已经有一个多月,不知是不是天气变冷的原因,最近他的胃口越来越差,也越发的嗜睡。 恩科也已经开始,大瑜万千学子,进入考场,开始了他们的征途。 大瑜科举分多科报考,想为官做宰的学子都是报考进士科。其他还有医举科,明经科,明法科,明算科,诸史科,武举等多科。 进士科报考人数众多,考的内容有经义,策论与诗赋。 恩科一事,萧锦年之前是全权交给霍烬去办,但想到上次科举舞弊一事,又想到苏老太傅自恩科开始那日便一直忧心忡忡,最终竟是一病不起。 虽然太医诊治是老太傅年纪大了,温度骤然下降,才导致染了风寒。但萧锦年想到老太傅躺在病榻上,对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揪心难过。 老太傅未言之语,萧锦年知道。还科举考试一个公平,至少不要让它沦为世家送人进朝廷的通道。 只是保证这次科举尽可能的公平,在最后关头,不会泄露题目,萧锦年觉得自己这点事情,还是能做到的。 他终归还是没忍住,叫霍烬来了御书房商议。 “陛下要亲自监考?”霍烬早就猜到小皇帝之前因科举舞弊案找过他,恩科不可能真的撒手不管。对于萧锦年会来找他提恩科的事情,霍烬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小皇帝不是要出考题,而是监考。 萧锦年没有系统辅助,自己对古代的许多东西都不了解。他压根就没想过出考题,那不就是误人子弟吗。 “对,朕要亲自监考。”萧锦年严肃道:“爱卿,会试和殿试的题目,明面上先定一个,真正考试时的题目在当日再宣布。在此之前,不要叫任何人知道。” 霍烬眼眸深沉,看着萧锦年,“陛下如此信任臣?” 萧锦年下意识点头,“自然。” 你可是未来皇帝,还能助纣为虐不成? 霍烬将萧锦年下意识的反应收入眼底,不得不说,小皇帝想要取悦一个人时,很难不成功。 萧锦年说完话后,顿觉困倦。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眼眶湿漉漉的,神色略显疲惫。 霍烬盯着萧锦年的眼睛看,他不动声色的轻嗅,最近几日,小皇帝身上的幽香越发浓郁了。 “爱卿,朕、困了……”萧锦年头往前一栽,霍烬下意识伸过手,掌心传来柔嫩的触感,他正拖着小皇帝的脸颊。 由于萧锦年最近极度嗜睡,御书房内专门摆放了一个供他躺着休息的小榻。 此时天已变冷,趴在桌子上睡定会受凉。霍烬低头拇指轻拂过萧锦年长长的睫毛,指腹撩过柔软的睫毛后,霍烬将手往后探去,扣住少年细长的脖颈,另一只手抄起他的腿弯,毫不费力的将人打横抱起,放在小榻之上。 霍烬熟练的替萧锦年褪去长靴,盖上毯子,随后牵出萧锦年的手,指尖搭在他的腕上把脉。 如之前几次一样,都是平稳,健康的脉象。 身体如此异常,脉象却十分健康。霍烬将萧锦年手放进毯子里,脸上的神情并不怎么好看。 —— 安坪村,顾家。 顾展方正从厨房端出粥盆放在院子里的小桌上,屋内光线暗,除了冬季和下雨下雪以外,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是将饭桌搬到院子里吃饭。 他虽已竭尽所能,但走路时,依旧能看出他的腿一瘸一拐。 顾展方的腿本来还有好转的希望,可那次牢狱中又被打断过一次,如今再怎么养,也无法恢复如初了。 残疾将伴随他一生。 “展方,你当真要参加会试?”顾仁识接过顾展方手上的粥盆,不确定问道。 顾展方略略点头,声音无比的坚定,“没有规定身残者不能科考。” 顾仁识担忧道:“可你要想清楚,虽没有这个规定。可他们会考虑到这层,选择不录取。又或者是,即便录用,也是委派去荒僻之地,永不重用。” “父亲,如今只能搏一把。可若是直接放弃,就会没有任何机会。”顾展方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他只能拼这一把。 若是能通过会试,他就可以去殿试。若是他会试成绩优异,便能进殿参考。那时,他就可以面见皇帝。 顾展方心里想的,顾仁识早就猜到。他叹了口气,“为父没有选官,能与你一同考。多个人,多份希望。” 顾母与顾小妹此时也从厨房走了出来,听到二人对话,皆是叹息。 顾展方面对自己的亲人,内疚万分,他弯下脊背施礼致歉,“父亲母亲,是孩儿不孝。小妹,兄长对不住你。” 顾小妹手里端着盘盐水白菜,眸子亮亮的对自家兄长道:“哥哥,父亲也教我读书,我知道,这世上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有些错误,也总要有人去纠正。哥哥你与父亲大胆的去做,我不怕。” 顾小妹的一番话,让顾展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即便是死,他也要以卵击石,与世家对抗到底。 顾母见着儿子一副同归于尽的神情,心里慌的不行。即便她有所感,也无法说服他,可身为母亲,当真是看不得孩子这副模样。 她将手里的腌渍萝卜放在木桌上,岔开话题道:“行了,大早上的说这些做什么。这天眼看着冷了下去,再过些日子就只能在屋里面吃饭了。你们父子俩即然都要参加科考,今日就去城里多买些烛油回来。记得再买些盐和吃的油留着过冬,后面买就贵了。” 父子二人应下,吃完饭后就拿着银钱往城里走。
第20章 平江街上卖粮油调料的杂货店铺要比其他几条街多,价格也更公道。更重要的是,这条街上,有几家卖粮的铺子,私下还会卖盐。 说是私下卖盐,完全是因为这些盐不是官盐,官家开的盐铺里面的盐要比这些私盐贵上一成。 大瑜盐产有井盐,矿盐和海盐。由于运输成本过高,加之海盐取出成本也很高,年年要烧不烧钱,才能蒸出那么点盐来,成色什么的还没井盐,矿盐来的好。因此盐在不靠海,盐矿少的地区,十分的缺。 皇城洛安,就很缺盐。 倒不是说周围真就一个盐矿也没有,而是世家大族盘踞多年,根深蒂固。那些盐产不大,都在世家手里捏着。话又说回来,虽然不大,可积少成多不是,洛安城及周围的几个城池,有一半的盐业就掌握在这些世家手里。 大瑜朝廷也拿这些世家没办法,毕竟盐是必须品,官盐的量根本就没办法供百姓日常吃的。而私盐卖的比官盐便宜,加上这些量完全能供上百姓日常的用量。 而且世家又不是傻子,盐矿都藏的很深,根本摸不着。就算真的摸着了一个两个,为了这小小的盐矿,得罪世家,进而扰乱盐市,也得不偿失。 只要别太过,朝廷对私盐一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家父子俩买好了烛油,便来到平时经常买盐油的杂货铺。 “王掌柜的,打两升油,加两斤的粗盐。”顾仁识从钱袋里掏出绑好的两百文,两斤左右的重量从身上卸下去,顾仁识有了瞬间的轻松。他将铜钱放在台面上,发出咯噔的响声。 王掌柜瞧见台面上的两捆铜板,一张笑脸上露出一丝歉意,“顾举人,你是有些日子没来了吧。” 顾仁识略微点头,瞧着王掌柜的话里有话,便问道:“掌柜的有话不妨直说?” 王掌柜也不纠结,直言道:“东家说了油和盐都要涨价,顾举人你这些钱,只能买到一升的油……” 两百文只能买一升的油?顾仁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升油五十文,一斤粗盐五十文,再怎么涨价,也不能两百文只买一升的油啊!价定的如此之贵,你们东家莫不是不想做生意了?” 王掌柜也是一阵摇头叹气,“顾举人,你是读书人也是熟客。和你说两句,也不怕你出去乱嚼。老朽我也与顾举人一个想法,觉得东家是不想做生意了。” 他指着门口,唉声叹气道:“往年这时候,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出来囤冬日要用的盐和油了,店里忙的什么似得,老朽哪有空站在柜前与人聊话?自从涨价之后,店里就没什么人了。而且,还不止我们一家,这条街上所有卖粮,油,盐的铺子,全都一个价。” 顾仁识这才反应过来,平江街今日格外冷清。他只当还没开始囤货,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听了王掌柜的话后,顾展方就一直皱着眉,他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拿上钱后与王掌柜致歉说不买了,拉着顾仁识出了铺子。 出来后,顾展方对着寥寥无人的街道,说了一句,“父亲,要出事了。” 顾仁识也心有所感,不惜亏损也要将粮油盐的价格提的这么高,还一整条街都是,这不是不想赚钱,而是叫板。 这些全是各个世家的产业,他们如此,对谁叫板,不言而喻。 顾氏父子又走了另外几条街,虽然那几条街粮油铺子少,但也不是没有,只是意料之中,他们也全部涨价了。 除了官盐铺子没有涨价外,其他的铺子,油一升两百文,粗盐一斤两百文,粮食的价格比以往翻了三倍,还都是陈的不能再陈的粮。 而官盐铺子的门板紧闭,“售罄”的木板用麻绳系在杆子上,在风中飘荡。 铺子前三三两两的徘徊着垂头丧气的买盐人。 顾氏父子怀着沉重的心情回了安坪村,隐约间,感觉到,这次的事情或与摄政王插手放他们出狱有关。 盐,油,粮涨价的事情,萧锦年也知道了。紫宸殿上一名年轻的御史正义愤填膺的诉说着粮油无故涨价,对民生带来的危害。 萧锦年硬撑着困乏疲惫的身体,他从年轻御史的话中也听出了些意思。 这些铺子全都是世家的,他总不能叫这些当官的回去让家里亲眷把钱都降下去。毕竟是别人自己的生意,哪怕他是皇帝,也没道理掺和。 说白了,还是朝廷没有足够的物资来应对,这才叫世家狠狠的拿捏住了。 坐在下方的霍烬微微抬眸,看出萧锦年的异样。对方似乎很不舒服,而且香气更重了。 以前要凑近了才能闻见,如今他坐在下方,有些距离,依旧能闻的很清楚。 小皇帝身体的疲惫异常和香气浓郁程度有关? 霍烬猜出其中关联,但对小皇帝身上突然出现的香气也是束手无策。 萧锦年想要说些什么,却抵不住身体的困倦,又歪头睡了过去。 年轻的御史看着龙椅上睡去的帝王,满腔的怒意顷刻间化为乌有,脸上尽是失望无力的神情。紫宸殿上一些世家出身的臣子,嘴角带着轻蔑的嘲笑。 即是讽刺小皇帝以前是个只知道往宦官和女人身后躲的草包,现在是个只知道吃饭睡觉的废物。也是笑年轻的御史,不知天高地厚,试图以卵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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