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和脚掌都很麻,稍微动一下都让人麻得厉害,伶舟善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憋得眼睛都微微湿润了。 不过很快,那点麻就被君信白揉开了,伶舟善轻轻呼出气来,轻声道:“谢谢师祖。” 君信白任由他把腿收回去,道:“不谢。” 他的视线在伶舟善的手上定了定,意有所指道:“下次别再这么莽撞。” 伶舟善以为君信白说的是脚麻了还要扑过来的事,又因为自己别有用心,有点心虚,把手藏了起来,道:“嗯嗯。” 君信白站了起来,垂眸看他,意味深长道:“期待你以后的表现。” 有时候猎物非要送上门,就怪不得猎人欣然接受了。 伶舟善一脸懵然,思索着君信白什么意思,什么表现,照顾金鳞草的表现? 这日过后,君信白再也没来看伶舟善照料金鳞草,伶舟善见不到君信白,心里又有点着急了起来。 他一点也不想和李修言成亲,假装也不行。而若要在李修言回来之前得手,现下的时间也不算多了。 如若真等到李修言回来,他还没得手,他只好暗中杀了李修言……不过也麻烦。 他元神出窍到神悯山之外,坐在魅魔的客栈房间里,凝眉思索着。 “尊上不是说只有君信白的挚爱之人才能破开他的护心灵障吗,那就找到他挚爱之人去帮你啊。”魅魔觉得自己真聪明,得意笑道。 伶舟善白了她一眼,道:“他挚爱之人不死了吗?” 还是被他杀死的。 “对哦!他的未婚妻早就被您杀了!”魅魔怔了怔,又道,“她还能复活吗?” “你说呢?”伶舟善冷冷道。 魅魔瘪了瘪嘴,默了半晌,眼睛又亮了亮道:“逝去之人不可追,但如果出现一个和他死去的挚爱长得很像的人出现呢?那个人有没有可能靠近他,获得他的信任和爱意,然后夺取他的七窍玲珑心?” 伶舟善顿悟,沉吟道:“也不是不可能。但去哪找这样的一个人?” “我我我!”魅魔举手,“我可以变幻模样。” 伶舟善看着她,魅魔和他对视,半晌,伶舟善不耐道:“你倒是变啊。” 魅魔尴尬道:“我不知道他的挚爱长什么样。尊上应该知道吧?” 伶舟善无语了一会儿,皱眉挖掘记忆,想了好久,才道:“不记得了。” 两人面面相觑,陷入了无语的沉默。 魅魔轻咳了一声道:“有没有可能,君信白会留一两幅挚爱的画像呢?” 伶舟善:“……我去找找。” 说得容易,但伶舟善却不知道该怎么合情合理地去君信白所住的吟风殿。 他冥思苦想了两天,终于把视线转移到他养得健康茁壮的金鳞草身上,视线顿了好一会儿,又把视线转移到另一边正在啄米的灵鸡上。 灵鸡察觉危急,抬起脑袋,瞪着绿豆般的眼睛与伶舟善大眼瞪小眼。 伶舟善对着可怜的小灵鸡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 “师祖!师祖!”伶舟善拎着一只鸡横冲直撞地连闯几个房间,都没发现这些房间里有画像,他再接再厉,又继续闯,结果一回头就撞上了一堵肉、墙。 君信白神色莫测地看着他,问:“怎么了。” 伶舟善立马拎起鸡说:“灵鸡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晕倒了,我来问问该如何是好!” “一只灵鸡而已,不必惊慌。”君信白扫了一眼他手里的鸡,道,“没什么大事,中暑了,炖了吧。” 鸡:“???” 伶舟善:“?!” “你不会做菜?”君信白问。 伶舟善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发展到做菜的话题上了,他迟疑道:“……不会。” “那你烧火,我来。”君信白转身往厨房方向去。 伶舟善愣在原地,直到君信白停下脚步,侧了侧脸示意他跟上后,他才茫然地跟上君信白的脚步。 杀鸡拔毛无需君信白亲自动手,伶舟善自告奋勇,结果把自己惹得一脑袋鸡毛。 君信白眼里添了些许笑意,帮他把脑袋上的鸡毛一根根拿下来,伶舟善鼓起勇气问道:“能不能借您的浴池一用。” 君信白的手顿了顿,眸底晦暗,似笑非笑道:“你可真是胆大妄为。” 啊,那到底借不借嘛。 “可以借,不过要先吃饭。”君信白道。 “那我帮师祖切菜烧火。”伶舟善殷勤道。 君信白看似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竟然还亲自做饭做菜,实在是让伶舟善很惊讶。 他一边洗菜,一边偷偷看着君信白慢条斯理地处理那只鸡。 君信白把宽袖绑了起来,露出一双有力结实的小臂,他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上稍微用力时,手背上隐隐有青筋浮现,原本只不过是简单处理食材,却因为动手的是君信白,又让这个场景分外养眼。伶舟善想到魅魔时常说的一个词——秀色可餐。 因为伶舟善从来不碰厨房,所以他洗起菜来格外拖沓,君信白把灵鸡处理完,伶舟善盆里的青菜才洗了一半。 君信白看了过来,伶舟善立刻收回目光,盯着自己的青菜。 “你觉得你什么时候能洗好。”君信白走到他身边看了一会儿,说。 伶舟善立刻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看他,小声道:“对不起师祖,我很快就能洗好。” 君信白侧过脸看他,道:“我教你。” 伶舟善眨了眨眼,君信白就握住他正在洗菜的手,手把手教着他洗菜,时而说出一些需要注意的洗菜小技巧。 两人靠得太近,近到伶舟善能闻到君信白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冷雪落在青竹上的味道,清新冷冽。 两双手在清澈的水里交缠在一起,一起轻轻抚过嫩绿的菜叶,伶舟善看着这一幕,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是他不知道不对在哪。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气氛在漫延……正经的师祖和徒孙媳会一起这样洗菜吗? 伶舟善稍稍侧过视线,看见君信白神色淡淡,是真的在认真地教他洗菜。 君信白垂着眼睫,长长的浓睫将他幽深晦暗的眸色掩盖,他的视线凝在沈琮细瘦修长的手指上,大概是因为浸在冷水里,原本玉白的手指透出一点点粉色,实在是令人着迷的好看。 不知为何,君信白一直觉得自己所在的世界是假的,明明他从小的生活经历都是那么真实,每一个细节是这么的无懈可击,身边的人都这么生动自然,可他心底深处还是有一种莫名的虚假感。 而这种始终萦绕在他心底的虚假感,让他面对所有的事,所有的人时,有一种超然世外的冷淡和漠然。 直到他第一次见到沈琮,他突然觉得整个世界活了。他觉得沈琮是真实存在的,是真正活色生香的,真正鲜明灵动的。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他竟然因为有沈琮的存在,而接受了这个世界是真的。 所以他从此分外渴望沈琮,想要接近他,利用一切机会去碰触他。 哪怕他知道沈琮是他徒孙的未婚夫,哪怕他知道这是违背伦理道德的,哪怕他知道这是无耻放浪的行径。哪怕他知道沈琮或许图谋不轨。 向来隐忍克制,清冷持正的心性因为那种对沈琮的莫名狂热,而如决堤的江河,再难以控制。 君信白的指腹摩挲过伶舟善的每一个骨节,伶舟善微不可察地颤了颤,淡淡发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伶舟善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君信白竟然就把自己的手指扣进了他的指缝,伶舟善愕然地看向他,君信白幽黑的眸子望着他,道:“还没洗完,你躲什么。” 那一瞬间,伶舟善感觉到了一种可怕的侵入感,他喉结动了动,压着发麻的感觉,道:“师祖,能快点嘛,我饿了。” “饿了。”君信白淡淡地重复着他的话。 “嗯嗯。”伶舟善点头。 君信白放开他的手,伶舟善立刻把手缩回去,君信白瞥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然后释放出灵力,灵力将水搅动,自发地洗起了菜。 所以能用灵力洗菜,为什么要亲自动手?! 伶舟善轻轻磨了磨牙,倒是没敢问出口。 处理好所有的食材后,君信白开始下菜炒菜,伶舟善在灶台边灰头土脸地生着火。 君信白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手上有力地翻炒着食材。 等君信白真把所有的菜都做好后,伶舟善是真的饿了。 君信白把最后一盘菜摆上桌,伶舟善拿着一碗香喷喷的米饭,问:“可以吃了吗。” “嗯。” 伶舟善二话不说,开始快速吃了起来。他虽然吃得很快,但吃相却不难看,有一种很长时间才能养起来的矜贵优雅。 君信白看着人面兽心的样子,做菜还是相当不错的,伶舟善连吃两大碗饭,吃速才开始慢下来。 等到他彻底吃饱后,摸了摸肚子,抬头就瞧见君信白正看着他,他才后知后觉好像君信白没吃多少,一大半菜全进他肚子里了。 伶舟善尴尬地笑了笑,竖起拇指赞美道:“师祖这做饭手艺真是天上有地下无啊!” “哦?” “真的,师祖做的饭真的特别好吃,要不是我肚子吃不完,我恨不得全塞嘴里。师祖未来的娘子绝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伶舟善一通夸夸,心里又冷笑可惜了,有这么好的手艺却偏偏活不长了。 趁君信白死之前,他一定要尝够本才行。伶舟善暗暗地想。 君信白唇角微微翘起,伸出手在他方才烧火惹上黑灰的脸上抹了抹,又在他的嘴角拈下一颗饭粒来,道:“喜欢吃就好。” 伶舟善的脸烧红,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和嘴角,心里懊恼在死对头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脸。 罢了罢了,反正今天丢的脸也不少了!哼! 吃完饭后,君信白就将伶舟善带去了侧殿的浴池,浴池不小,有灵泉三分之一这么大,里面池壁下镶嵌着自动生热的灵石。 “谢谢师祖。那我就先去洗了,您去忙您的吧。”伶舟善感激道。 君信白望了一眼热气缭绕的浴池,点了点头。 等君信白走了,伶舟善关好大门,才放心脱了衣服下到浴池里去。 伶舟善靠在池壁,仰起头,舒服地叹息,又忍不住骂这些奢侈会享受的仙道魁首一番。 但他的目的也不是真的洗澡,所以他泡了一会儿,就元神出了窍,跑了出去。 他先是去了书房,仔细搜寻了一番,确定里面没有藏着君信白已往未婚妻的画像,又去了修炼室、练剑室,最后才去了君信白的卧室。 君信白正靠在坐榻上,握着一卷书卷,垂着眸,沉静认真地看着书。窗外的阳光正好投在他前方不远处,明亮的光将他清冷俊美的脸映照得分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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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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