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的家仆也很体谅李自牧,并没有把李自牧闯小倌楼打人的事说出来,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宋锦程看到李自牧的样子,皱眉道:“李自牧,你搞什么名堂?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王府怎么着你了……” 宋锦程向来不遮掩,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李自牧的视线在这两个新婚人之间徘徊了几次,却开不了口。 对他们说什么?自己是从七年后来的?七年后自己做了哪些对不起他们的事,和宋锦程变成冤家?怕是说了,要被这两人按着看大夫。 苏安也觉得李自牧像是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有些捉摸不透。 “自牧兄,你究竟怎么了?昨天还好好地喝酒,今天就成了这样?可是王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你大可以说,我们三人之间你还客气什么?” 李自牧强装笑颜:“并不是,我喝多了酒发酒疯……现在酒醒,才发现自己莽撞得很。” 或许还得跟上一句祝福,李自牧已经想清楚自己的心意,对于苏安,他是时候该放下了。 “祝你们二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宋锦程听到这句总算舒展眉头,从昨日到现在,李自牧这家伙总算说了句人话:“昨日看你在那一言不发喝闷酒,本王还以为你是来砸场子的。现在嘴倒像是开了窍。” “是嘛……”李自牧拍了拍宋锦程的肩膀,“你们修成正果,我自然放心。” 三人又谈了几句家常后,李自牧回到他醒来的那间客房,理了理迄今为止经历的事。 这个节点,阿姐与宋澜婷还在京城打理钱庄。而西北开战则是三年以后的事,这么说阿姐现下并无生命危险。 陈信也应该随他到沐州来的,只不过自己为了赶婚宴走得急,陈信恐怕相隔一天才会到达怀安王府。 而竹曦……现在只能称他“阿竹”。彼时的他还是浮香楼里低贱的小倌,因为性子不讨喜,常常被苛责少食。上一世若非李自牧赎他,恐怕他也只能一辈子待在那个鬼地方,过生不如死的生活。 竹曦他必须好好活着,这是上一世李自牧未完成的夙愿。 按照上一世的时间,他们应该还未见过面。现在李自牧提前去看了竹曦,也不知竹曦是否认出他就是心里一直崇拜的李小将军。 李自牧长叹一声,应该要给竹曦留一个好印象的。 晨光熹微,春风拂面。他仰头迎风,这是个难得的好日子,他许久没有如此放松地享受春光。大昭河清海晏,没有人死于战乱,也没有人失去家人。 西北的狂沙还未席卷而来,虽然凭借他一人之力无法改变战争的发生,但他经历过失去,知道那是怎么样的蚀骨灼心的痛。 这一世,李自牧要保护好所有人。 再抬眸时,他的眼神已然坚毅。就算是上天给了他一次机会,他也不该颓唐下去。 待午后,李自牧自去洗漱一番,换了套干净便捷的衣服。从京城一路赶到沐州,又走得急,身上除了几坛逍遥酿,只有数十两银钱可使,不过还是可以用一阵子。 恰府里的老管家要去集市上采买,他便也跟着去,看看有什么可为竹曦买的。到了集市,老管家就着急办自己的事去,留李自牧一人在摊上闲逛。 李自牧也不吝啬自己的这几两钱,衣裳发扣,肉脯水果买了不少,全都稳稳当当地包裹起来,打算下次见面一齐送给竹曦。 正挑选之时,背后忽而被人搭上肩膀,不轻不重。李自牧转头,却见是陈信。 该说不说,算着时间,陈信确实也应该到了沐州。 “将军!可算是追上你了!”陈信眯眼笑,像只狐狸,“王府里的人说你在集市,我就来这找……怎么样!喜宴吃得爽吗,这么惦记?” 李自牧拍开肩膀上的手,看着这张久违的脸。上一世陈信与他分道扬镳,他自然是不舍的。陈信为人豪爽也聪明,凭着这一点,他被一路提拔直到当上副将。 “自然。”李自牧反过来拍了拍陈信的肩膀,“你也不赖,这么快就追上我了。” “诶?”陈信低头看见李自牧满手的礼物,一看就是送人的,“有情况啊!将军不厚道,也不知兄弟们,是哪家的姑娘?” 看着陈信一脸兴奋的表情,李自牧笑笑:“说了你也不认识。” 陈信一副“我懂”的表情,跟着追问:“年龄几何?样貌几何?家中如何?才情可好?” 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李自牧挑拣东西的手一顿。现在的竹曦……可能除了样貌,在陈信的标准之中,没一个能排上号的。 陈信一开始也确实瞧不上竹曦。 店里的老板娘一听是给心上人挑礼物,知道生意来了,将店里最贵的珠宝首饰全摆了出来:“客官看看!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看看这玉簪,看看这玛瑙,看看这珍珠……” 说到珍珠,李自牧自觉拿起老板娘递过来的珍珠发扣,细细端详。和上一世竹曦喜欢的那个发扣很相像,也与他很相配。 李自牧二话不说,掏钱将它买下,揣在怀里。 陈信在一边不可思议地看着李自牧的动作。要知道,这东西可不便宜,李自牧身上带的钱也不多,他居然想也不想就买了,很像是鬼上身。 究竟是什么姑娘把将军迷成这样,他倒要见识见识。
第20章 一切的起点 陈信想见,李自牧却不让。一方面竹曦那边的情况他还没彻底摸清,怎么可能再会让陈信这个炸药桶去点一把火。 另一方面,陈信向来对花街柳巷的事有偏见,这时候见竹曦恐怕也看不惯他一个小倌。 李自牧笑道:“人家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谁,长什么样。” 原来还是八字没一撇的关系,陈信努嘴,将军正讨人欢心,那自己确实没必要去凑这个热闹。 既然陈信来了沐州,李自牧也没有必要在怀安王府继续住下去。他让陈信在附近租间空闲的院子,自己也好行动自如些。 陈信掂量掂量手里的余钱,乐呵道:“将军放心,这事准给您办妥。” 沐州是块富庶宝地,来往商贩又多。这商人都在各地跑来跑去赚钱,难免要租上一两个月歇脚,自然可供租赁的院子也很多。 这事交给陈信办,李自牧很放心。陈信也不负所托,隔天就找好了院子。离官道很近,军中往来消息也便利。 既然安顿好住处,李自牧又要着手去办竹曦的事。 上一次他披头散发的像个鬼,这一回应该更庄重些。最好是头发梳得严丝合缝,用冠束起,再配上件玄色束袖短衫,看上去贵气又干练。 但如此一看,像是去楼里查验的官员,不像是去玩乐的公子哥。 李自牧思虑片刻,还是决定把束起的头发放下,扎成个略微有点随意的高马尾,活脱脱添了几分少年气。 夜色渐暗,李自牧才着急,想着不能再拖沓下去,便连捧带拎地拿了一大堆东西去了二十六巷。 这里白天和晚上简直是两个样子。 白天的二十六巷安静而又清冷,但太阳一落山,浮香楼的灯光亮起,宝马雕车,华灯初上,正是最繁华的时候。这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欲望,恣肆驰骋。 浮香楼里热闹非凡,美酒与欢呼络绎不绝,纸醉金迷的世界,仿佛与凡尘俗世隔绝开来。 李自牧拨开人群,朝里边瞧。来来往往的人中并没有竹曦的身影。前边还有客人人在与柜台后的人大声嚷嚷。 “见一面二十两银子?”前一个客人难以接受,“疯了吧!” 柜台里的是一个戴着琉璃镜的青年,敲着算盘露出招牌似的笑容。 其人姓秦名二白,是秦楼主的便宜亲戚,托了秦二爷的福,在楼里找了个算账的活,也算他的半个心腹。 “客人,兰君是咱们这里的头牌,您多花点儿,小的保准他值这个价不是么?” 前一个人像是没带够这么多钱,摆手走了。李自牧将东西搁在柜台上,伸手往自己的衣兜里掏钱。 二十两,现在小倌的价格都这么高了吗?也不知自己带没带够,能不能见到竹曦。 摸索了几下,确实还有些余钱。李自牧将银子攥在手里,准备立刻付了去见竹曦。 秦二白又转头笑眯眯地看向李自牧:“客官要见谁?楼里有熟人吗?没有小的可以给您介绍介绍……” “阿竹,”李自牧立刻答道,“他在吗?” 秦二白愣了愣,好像才想起有这号人,“哦……他啊,他……现在恐怕不能见客。” 李自牧着急问:“他怎么了?” “他今日做错事,在受罚。恐怕样子不太好看。” 受罚?若是今日他早些来,说不定就能救竹曦的。现下也只能弥补一二,若是有人执意要竹曦作陪,楼里也不会晾着客人不管。 李自牧凑上前,快速问:“那如果他要见客,还用继续受罚吗?” “倒是不用,”秦二白补充道,“要是他的样子您不介意的话。” 李自牧求之不得,紧绷的表情也略微放松:“好,那我见他,让他来我这。” 他的话落在秦二白耳朵里,总觉得奇怪。别说阿竹在楼里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倌,不值得如此替他着想;再说谁来浮香楼是为了睡一个满身是伤的小倌,不觉得隔应吗? 李自牧摊开手,将那二十两银子给秦二白。秦二白有些吃惊:“一两就够了……” 李自牧难以置信地接过秦二白退回来的银子,眼里发酸。别人值二十两,竹曦就值一两,天差地别。 他没见过兰君,不知道为何他会值这个价,但一两……可以买走一个人的尊严,这也太过于可悲。 上一世李自牧并没有多在意这些。左不过竹曦来找他时,自己多给他两张银票。至于他怎么花,到底花在哪,李自牧一概不知。 “那客官您就在那间屋子等吧,酒菜一会儿就会送上来。” “好……” 李自牧走进并环顾屋子,软垫被褥一应俱全,烛火透着明灭的暖光,屋子算不上亮堂,有些昏暗旖旎。 不多时,酒菜就被送来。秦二白赔笑着让李自牧边吃边等,但李自牧根本没有胃口吃这些,等到饭菜凉了,竹曦还是没有来。 李自牧疑心是不是竹曦知道他是谁,干了什么事,才不愿意见他:“他怎么还没来?” 秦二白见李自牧眉间有愠色,立刻道:“马上,马上!这小子不上道,难得有客人点他还如此怠慢,小的马上就去叫他。” 李自牧暗叫不好,说不定竹曦又会挨上一顿骂。说不定今日是他受了罚身体不好,若是再拖着病体来见他,他倒成了恶人。 李自牧退而求其次,只要他人没事,不见也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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