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久仰 竹曦盖的那条被子很薄,里面大概全是旧衣裁的布条,胡乱塞成的被子。这样的被子过不了冬,就算是开春也难挡寒意。 他将身上穿着的披风解下,裹在竹曦身周。就算是身子再好,经年累月的小毛小病堆积起来,也是会要人性命的。 看见竹曦安安静静地睡着,李自牧才起身去找秦二白。 秦二白领着李自牧穿过临水长廊,又回到了繁华的大厅。再登上大理石铺成的楼梯,上过两层。在角落里拐进在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 屋子虽然乍一看不怎么起眼,但用度都极为考究。古董名画都摆放地方方正正,进门还有沁香袭来。 秦楼主翘腿斜坐在小榻上看账本,身后还立着一位面容姣好的红衣青年,在给楼主捏肩。 “楼主,”秦二白对这位堂哥还是十分尊敬的,“这位大人想要赎人。” “李将军,”秦楼主抬眸,面上挂在笑,“久仰。” 李自牧看秦楼主应已过而立之年,说年轻不算年轻,说老也不算老,只是他那眼神参杂了太多东西,叫人看不透。 对于秦楼主的开场,居然一下便认出自己,李自牧皱眉问道: “楼主怎知是李某?我们貌似并不相识。” “几日前秦某曾与将军有过一面之缘的,将军难道没印象?”秦楼主加重了“一面之缘”四字,显然话里含着深意。 李自牧自觉尴尬,秦楼主口中的前几日,就是自己挥拳揍人的那次,竹曦没认出他,眼前这个人倒是先一步察觉。 不过管他是谁,总归是个做生意的。李自牧不打算绕弯:“阿竹,赎他要多少钱?” 秦楼主挑眉摆手道:“不管将军赎谁,都是一个数,五百两。” 五百两,对于普通人而言不是一笔小数目,但他完全是出得起的。秦楼主把竹曦买来,花不了几两银子,这里外翻了不下百倍。但没有办法,竹曦在楼里,他还是立刻就应下来。 “好,”李自牧掏出身上随身带的一些银票,“这是定金,别让他再去接客。” 只要竹曦能够安全,代价是什么都无所谓。 “不愧是将军,爽快!”秦楼主拍开那个捏肩人的手,撑着木榻站起身,“有了钱,一切都好说。将军是贵客,在将军交钱之前,我会保护好他的。” 李自牧盯着他的眼睛,再问道:“既然是贵客,那楼主可否告诉本将军,谁伤的阿竹?” 秦楼主不置可否:“楼里的规矩,就算我是楼主也坏不得。我不能告诉将军其他客人的底细,浮香楼才能立足,抱歉。” 李自牧咬紧牙关,等来的却只是一句轻飘飘的送客。秦二白也只得将李自牧请了出去,却不想被一起请出去的,还有那个方才默不作声的红衣青年。 秦二白恭恭敬敬地阖上房门,送李自牧走下三楼,才转身瞥了一眼那人,嗤道:“兰君,今夜的客人呢?你是何等大名,不会没人要吧?” “滚开!”兰君一掌拍在秦二白背上,推他离开,“碍事……” 秦二白懒得再讨骂,扭头请李自牧自便,自己扶了扶鼻梁上的琉璃镜走了。 原来这就是那日秦二白口中的头牌“兰君”。兰君生了一双狐狸般灵动的眼睛,漆黑的瞳孔映出红色的烛火,媚态刚刚好。 他左右观望一番,确定四下无人后,绕到李自牧面前,开门见山道:“将军,方才您问楼主的问题,奴倒是可以透露一二。” 面前的人虽然在触犯楼规,但并没有感到害怕,坦坦荡荡地直视李自牧的眼睛。 李自牧停下脚步,反问:“楼主不说,你倒说了不怕?” “谁让他先负奴的,”兰君摊手,蹙眉做出惋惜的表情,“刘世文,他本是奴的客人,不知看上了阿竹什么,转头就移情别恋去了。不过奴也不缺这一个,就帮将军一次。” “刘世文……”李自牧念上几遍名字,怒火自心中燃起,原来是他伤的阿竹。不管他是谁,都得付出代价。 兰君看到李自牧微动的神情,眯起双眼:“奴讨声谢谢,不过分吧?” 对于兰君的透露,李自牧还是表示了感谢。 兰君笑了两声,转身消失在拐角。他右脚踝上用金链串起的小铃铛叮铃作响,在靡靡之声漫行的浮香楼倒显得很相配。 走出浮香楼,李自牧才吐出一口浊气,独自在街道上徘徊。现下关于竹曦的是两件事,一件是欺他的刘世文如何找,另一件是拿出五百两从浮香楼赎走他。 五百两,他拿得出手。李自牧回到暂住的院子里,第一件事便是把打瞌睡的陈信唤起。 “陈信,给我从账上支五百两。” “五百两?!” 陈信抹了把脸,睡眼惺忪的眼猛然间睁得像铜铃:“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将军账上哪有这么多钱?别说是五百两了,一百两都够呛!” 什么?区区五百两也没有?七年前的自己就这么落魄吗?李自牧千算万算,算错了时间。 三十二岁的李自牧大手一挥,腰缠万贯;二十五岁的李自牧还在阿姐手底下讨生活,因为将军府的各项事宜财权,都在她的手里。 李自牧扶额,这可怎么办?五百两要从哪里来! “将军……”陈信从椅子上爬起来,急切道,“您是不是赌了……干什么事要五百两!作为下属,陈信得说两句,将军不能沾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这有损您的形象!” 不是赌,他是要救人。 李自牧头痛地挥挥手:“和你说不上来,我……没什么事,我令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呢?总不能找怀安王府那两位借钱,他下定决心不再让他们掺和这件事的。 只能往本家想了…… 阿姐倒是在京城,而且吴解不是说要上京吗,说不定可以托他送个消息。 李自牧倒在榻上,现在的他虽然满身的力气,但对于这些杂糅在一起的事,还是寸步难行。 隔日,吴解起了个大早,在院里找到正在练箭的李自牧,他停留沐州几日也有私心。所谓他的私事,便是关于他的女儿吴小满。 李自牧抹去满头的汗水,给吴解和自己各倒了杯茶水。 “将军呐……”吴解艰难地开口,“就是我这宝贝闺女今年也十二岁了,我就想着沐州不是办了家收女学生的书府嘛……这个这个……办这个书府的不是怀安王妃嘛……哈哈……将军和王妃不是旧相识嘛……” 绕了半天,原来是为了女儿上学堂的事,求李自牧通关系。 吴小满,上一世李自牧对她没有多少了解,只是匆匆在吴解的丧礼上见过一面,看上去是个沉稳的人。但现如今为何与自己扯上关系,难道是因为那顿酒,老吴现在对他更熟络的关系吗? 李自牧对于苏安办的学府还有几分了解,疑惑道:“王妃的书府不分高低贵贱,招学生只需两条肉干当作束脩就行,老吴你也不至于这都没有吧。” 吴解这才道出原因:“我想让小满留在沐州,就不必随我在边境打仗了。一来她也大了,二来边境到底没有沐州好,三来全大昭也只有这座书府招收女学生。我只有这一个宝贝闺女,她想念书,哪有不依着她的道理。” “但若她一人留在沐州我也放心不下,所以只能多通通关系,主要是生活上多照顾她。” 李自牧点点头,吴解为了女儿的事考虑地很全面。既然是举手之劳的事情,李自牧也不好再推脱。
第26章 多谢 吴解得了李自牧的首肯,赶忙把小满从旅店接出,让她与李自牧碰个面。 小满的脸是小麦色的,大抵是被风沙吹的。她梳着两个小辫子,上面还用发带系好,看上去干净又俏皮。 小姑娘对于去学府的事很感兴趣,但是老吴并不会长久地留在沐州,小满又有些舍不得。 吴解揉了揉小满的后脑勺,让她开口:“这是李自牧将军,小时候他还抱过囡囡呢!囡囡可以叫李叔叔。” 说罢又转头问李自牧:“这么叫,可以吧?” 李自牧愣了一愣,随即点头:“哦……可以,当然。” 他确实到了当人叔叔的年纪,虽然他不想承认这一点。 小满招手道:“李叔叔好,我叫吴小满。” 李自牧不太会和小孩打交道,胡乱应下,又扯出一抹笑脸,不至于让小满觉得他不喜欢自己。 三人在院儿里吃完午饭,李自牧就领着小满去登怀安王府的门。 几日未来,宋锦程与苏安的喜酒也已经撤了桌,一切又回到平日里的布置。门房一见李自牧来,忙不迭进去通报。 来迎接他的只有苏安一人。 李自牧来回看了看,宋锦程并没有出来:“王爷呢,他不在吗?” 苏安并不着急回答他,而是带一大一小进府门,在廊下聊起天。 “前几日今上派他有事,约莫是去别州了。”苏安偏头问,“你不是自己弄了个小院么,今天怎么又回来,是有事?” 有事自然是有事的,不然也不会再登门。 “对,这是阿姐副将老吴的女儿小满。”李自牧招呼身后的小女孩上前来,“老吴托我向你行个方便,让她去你书府读书,多照看着她点儿。” 跟在李自牧身后的小满才小心地探出头来,怯生生地打招呼:“王妃好。” 苏安亲切地让小满坐下,小丫头就是好过那群毛小子,况且现在女学生招得不多,苏安定然来者不拒:“小事,书府刚好新招了一批学生,她同入也能跟得上大家。” “书府里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孩子,现在她看着拘谨,说不定认识了朋友,也就能玩到一块儿去。” 苏安的话让小满放松下来,王妃一点儿都没有架子,而且还如此和善,想来书府也定是好的。 李自牧也很放心苏安办事,小满在书府有了他的照拂,那些达官贵人的小子闺女也不敢因为家世的缘故欺负她。 苏安让下人将小满领下去喝甜茶,午后再与她一同到书府去熟悉熟悉。 外头太阳正毒,苏安在廊边的石凳子上坐下,叫人上了两盏茶。阴凉下感受不到热,李自牧倚着廊柱静静地看苏安。 几日不见苏安的这张脸,从刚醒来第一面混沌不清,到现在看来颇有感触。世界上的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这么像吗? 而且偏偏就是在沐州,苏安成婚,他也在这里遇到了竹曦。 李自牧脑子里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苏安与竹曦真的毫无关系吗? “苏安,”李自牧话头一转,“冒昧问问,听闻先母也是沐州人氏,当年她有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或是旁支……” “好端端的,提这个做甚?”尽管苏安不太乐意提起这段往事,但他还是思考了李自牧的疑问,“我生母自我幼时便因病而逝,关于她的记忆也只有零星半点。不过未曾听她有过什么别的亲属在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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