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玺和云斐分工合作,一个人拗断那些比他们两个的腿还长的干柴枯枝,一个人架火堆生火,动作利落地成功烧起了火堆。 白玺用力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抬起小臂擦一擦额头上的细汗,压下心中苦涩的辛酸感,对云斐笑了笑:“好了,我们先洗把脸,然后就……脱衣服吧。” 他得用这样开玩笑的语气,才能更顺利地在云斐面前宽衣解带。 其实这几年间,他们也不是没有赤裸相对过,但这次两人身上都布满大大小小不忍看的伤口和淤青,他不想让气氛过于凝重了。 云斐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两人洗好了脸,便开始沉默不言地脱掉身上衣衫鞋袜,光着身子蹲在溪流旁,生疏地在泛着凉意的溪流中搓洗着衣物。 小溪流水潺潺,殷红的血在水中逐渐变淡,再随波逐流而去。 忙活了好一阵,终于将洗净的衣衫晾在火堆旁边等待烘干。 白玺拿过自己那条手帕,打湿拧干后小心地给云斐擦拭伤口,边给他上药边忍不住在心里心疼他。 等换成云斐给他擦拭伤口上药时,云斐更是心疼得嗓子眼发疼。 “可惜没有纱布……”白玺看着两人暴露在空气中的有深有浅的伤口,轻声叹息道,“要是有纱布包扎就好了……” “纱布?”云斐听到了他的小声嘀咕,“没有绷带也无妨,伤口上了药,很快便会愈合的。” 白玺点了点头,映着火光的脸庞显得温柔安静许多:“这瓶膏药好像是苏大夫独创的,效果应该不错,可惜一下子用掉小半瓶。” 说完,他皱了皱眉头,立刻又接了一句:“希望以后不会有再用上它的时候。” 云斐定定凝望着白玺,深沉地抿了抿唇,暗自攥紧了拳。 两人挨坐在一块平坦的小石头上,背靠着另一块厚重的大石头,肩并肩地烤着火。 过了大半个时辰,较薄的里衣和亵裤总算是干得差不多了,让他们不至于再不自在地赤身露体。 饥饿感在这时叫嚣起来,白玺系好衣带,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提议道:“不如去抓两条鱼来烤吧,垫垫肚子,不然明天都没有力气继续逃。” 两人边往上游走边寻找鱼的踪影,入夜后极其考验眼力,月光映照下,墨黑的水面时而波光粼粼,却是极难发现鱼的踪迹。 寻了好半晌,白玺都快要没有耐心了,云斐忽然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口,抬手指了指水面,示意他看向那里。 白玺定睛一瞧,顿时欣喜一笑,他看见了水面下有两条正悠哉悠哉摇曳着的鱼。 还很肥很活泼。 云斐向他比划了一下,白玺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做好了准备。 下一瞬,两人同时挥剑刺入水面,水花四溅间,那两条很肥很活泼的鱼被成功捕获。 白玺拿过一旁的匕首,不让云斐动手,自己有条不紊地处理起那条鱼来。 云斐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熟练中又透着一丝生疏的动作,微妙地蹙了蹙眉。 “会杀鱼很奇怪么,你少主我一向是看过一次就会的。”白玺刮干净鱼鳞,抽空看了一眼云斐,随口解释了一句,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树,指挥他去砍两根生的小树枝来。 云斐舒展开眉头,乖乖听话照做。 很快,那两条鱼便被架到了火焰上。 没放油和盐也没加任何调味料的烤鱼,味道的确是差了很多,但他们没有一丝不满,只是默默地把自己手里的这条烤鱼吃干净——为了填饱肚子。 长夜漫漫,星空点点,困意毫不客气地袭来。 云斐时不时瞥一眼脑袋一点一点的白玺,稍微动了动自己的肩膀,温声道:“少主,你困了的话便先睡罢,我来守着。” 白玺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抬手揉走眼泪花,用力眨了眨眼:“我再等会儿,衣服马上就干了。” 说着,他给那几件衣衫翻了个面儿。 云斐默默地往烧得甚旺的火堆里又加了点干枝。 白玺“啧”了一声,道:“别一下加太多了,万一不够用呢,要不我还是再去捡点柴来吧,免得半夜没得烧,这回捡大点的……” 他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行动起来了,云斐赶紧拉住他,温柔地将他按坐在石头上,自告奋勇道:“我去捡。” 话音刚落,他利落地拿过自己的衣衫,在白玺不赞同的语调下,三下两下地穿好。 “说了还没干,”白玺气急地瞪了他一眼,“刚才谁说的,湿衣服穿在身上不好。” “真的干了,”云斐冲他温和一笑,忽然伸出一只手递过去,“不信你摸。” 白玺老大不客气地狠狠揪了一把他袖子,又反复揉了揉,声音没来由地弱了一些:“好像是干得差不多了。” 说完他便要去拿自己的衣裳,云斐这时却又拦住他了,只听他一本正经道:“少主的衣衫还差些火候,等我回来,估计便差不多了。” 白玺挑了挑眉:“我才不信。” 伸手一摸,指间从柔软的布料中感受到一丝湿意,白玺仿佛见了鬼似的“诶”了一声,奇怪道:“怎么你的就干了,我的为什么还差那么多……” 云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笑了笑,便快步跑去捡柴了。 等云斐又抱了一大捧柴回来时,白玺的衣衫终于全都干爽了,他迫不及待地穿上,整个人终于可以松懈下来。 云斐硬说自己还不困,强硬地让白玺先睡,白玺拗不过他,便也不跟他客气,只是很严肃地跟他强调了一遍:“只要你觉得困了,就立刻喊醒我,我们换着来。” “好,”云斐认真地点头道,“我听少主的。”
第二十一章 换装打扮 翌日清晨,好歹是睡了个囫囵觉的白玺和云斐亳不耽搁地搬了几块石头,压住昨夜那个刚熄灭不久的火堆,又拖了一棵还有许多干枯叶片的大树枝压在上面,简单地伪装了一番。 随后他们拖着疲累的身体,迎着温暖的朝曦,继续前行。 途径一个村子时,白玺猛地拉住云斐,同他打商量道:“云斐,待会儿我们进这个村子瞧瞧吧,看看能不能买点比较平常朴素的衣裳,咱俩现在这身打扮,太引人注目了。” 云斐赞同地一点头:“好。那我们先将剑藏一藏。” 白玺连声说“对”,左瞧右瞧,看中了一个草丛:“就藏那儿吧,绝对隐蔽。” 藏好之后,云斐见自家少主一脸沉思地摩挲着下颌骨,似乎在琢磨着什么,忍不住问道:“少主在想什么?” “我在想,”白玺语调懒懒的,下一瞬又充满了精气神,“我们得编个理由,要不这样,就说我们是去洛阳城探亲的,我是少爷,你是保镖,我们在半道上被劫匪给打劫了,所以才落得这副模样,怎么样?” 云斐仔细想了想,冲他一笑:“甚好,少爷。” 改口倒是改得流畅痛快,白玺脑子瞬间活络起来,边走边道:“还要想了个假名,要那种很普通常见的,越不沾边儿越好。” 起名字本来便难,想假名字也容易不到哪里去,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个满意的,直到进村口了,白玺才忽然灵光一闪:“我叫陈溪,你叫阿鱼,怎么样?” 云斐神情空白一瞬,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回想起了两人昨晚在溪边捉鱼的场面,他像是忍住了笑,应道:“行,听少爷的。” 白玺欣赏了会儿云斐的神情,不禁乐了乐,难得忍俊不禁起来,尽管只是短暂的片刻。 这个村子比他们预想中的大,时不时便能看到一些推着木板车的村民和扛着农具的农户。 白玺和云斐不太自在地迎着他们投来的探究目光,飞快选了一扇门,硬着头皮敲了敲。 来开门的是一位妇人,看样子有个三四十岁了。 白玺毫不扭捏地冲那夫人露出一笑,样子看上去既乖巧又不安,他慢声细语地道明来意,妇人一听,顿时恻隐心大起,很好说话地让他们进了屋。 “瞧瞧你俩的衣裳,怎的破了那么些个洞!”妇人看看白玺,又看看云斐,十分心疼地轻轻抚摸了几下他们的衣裳,“这多好的料子啊……” 她忽的收回手,转身向里屋大步走去,留下白玺和云斐面面相觑。 很快,妇人又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手上还拿了针线,招呼道:“我给你俩补一补,这衣裳补好了还是可以继续穿的,可以穿好久的。” 白玺连忙婉拒道:“不用不用,实在不敢劳烦……婶儿,我们换一身干净的寻常衣裳便好。” “对对对,”妇人大概是觉得白玺一口一个“婶儿”叫得亲切,脸色不由得变慈爱了些,“寻常衣裳有的,我这就拿。” 估计是好一阵翻箱倒柜,白玺和云斐这回等得久了些。 妇人慢慢捧着衣裳走到他们面前,将他们两个上下瞧了瞧,有些不舍道:“这两身衣裳,你们该是穿得上的。” 白玺和云斐默契地行礼道谢,接过衣裳,暗戳戳确认了一下干不干净,借了妇人的一间屋子去换上,白玺还给两人改了发型——十分符合乡下小子的那种。 两人换装打扮完,妇人一迭声赞道:“两位公子哥穿这粗麻布衣也是俊得很,来来,把换下来的衣裳给我,我给你们包起来。” 说完不等白玺云斐有所动作,已经手脚麻利地拿过他们的衣裳,装进包袱里。 来到这里的这几年,这样热心肠的普通小老百姓对白玺而言实在不多见,他感动地呐呐道:“多谢,多谢婶儿。” 一旁的云斐也开了口,却是问妇人有没有干粮。 “有啊,”妇人应道,又问他们,“你们还要多久才到洛阳啊?” 白玺一顿,忽然被点醒一般,急忙道:“我也说不准,对了婶儿,咱们村里有马啊驴啊什么的吗?” 妇人一边乐呵呵地忙活着,一边回道:“有!村里正好有一个给人运货的马帮,待会儿我带你们两个去,看看那马帮主乐不乐意卖。” 白玺一乐,又很嘴甜地对妇人道谢。 有了妇人的热心帮忙,以及白玺的大手笔,一切都顺顺当当。 白玺和云斐身穿布衣布裤,各自背着一个朴实无华的包袱,牵着一匹普普通通的黑马,堪称改头换面了一番。 妇人一直将他们送到村口,不过只相处了片刻,在他们即将启程时,竟有些红了眼眶。 妇人勉强笑了笑,又忍不住拍了拍白玺的肩膀,叹息道:“也不知道我那两个应征入伍的儿子怎样了,他们两个离家时,年纪同你们差不多大……” 白玺没料到妇人突然便伤心感怀了起来,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正想要出声安慰,妇人却推了推他们的肩:“快去罢,路上可要多加小心些。” 白玺和云斐郑重地向妇人道谢,并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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