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山将人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才发现对方原本就瘦消的身形如今显得更加形销骨立,面容也苍白不堪,虽神色如常,但终究难掩倦意。 “这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左鹤丘笑了一下,声色倦怠道:“我神魂似乎有损,这段时间的事都记不清了…师兄,抱歉。” 他不想说出过多的实情,毕竟若是细究下来太过麻烦,事情既已经解决,他便不愿再多增事端了。 白玉山听他神魂受损赫然一惊,连忙去叫叶清辉来替他看诊。 过了不久,叶清辉便骑着阿吉飞快地赶来了。 一听七师弟回来了,他的反应似乎比平常快了几拍,即便付秋池没在身边,他也难得没有忘东忘西,看诊的药箱都带齐了,刚见面就给人喂了一丸稳定神魂的丹药。 叶清辉将指搭在对方腕上,分出一缕分神进入对方神识中查看。 问诊时,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表情不再木木呆呆的,而是平常看不到的全神贯注。 “还好,伤的不是很严重,只要稳住神魂再用一些药,过不了多久便能痊愈了。” 叶清辉的话让等在旁边的白玉山稍微松了口气,宽慰地拍了拍左鹤丘的肩,叹了口气道:“好在如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叶清辉现场给他配了几帖药,让他带回去煎服,又送了几瓶保魂丹稳固神魂,临走前嘱咐道:“要注意这几日不要受惊吓,一定要静养,否则神魂上的伤会加重的。” 左鹤丘点点头,本来想跟着人一起离开主殿,白玉山却执意要送他回去。 左鹤丘三言两语拗不过,也只好道:“那便麻烦师兄了。” 白玉山御剑将他带回云鹤峰,一直见他进了院子才放心离去。 云鹤峰上空空荡荡的,弟子大多都被派去找他了,处处透着清净。 左鹤丘将叶清辉开的药放到一边,看到廓下的躺椅径直走过去,身子往上一靠晃着晃着便睡着了…… 后来,他是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的,醒过神身上不知被谁盖了一层毛毯,摇椅的位置也更靠近窗下,不会被外面飘进来的雨淋到。 左鹤丘一转眼便看到守在自己身边的裴相槐,对方怀里抱着剑,深邃的眸子里藏匿着看不清的情绪。 “我不在,院子里的花都快开败了……” 裴相槐回过神来,深深望了他一眼,才道:“这几日没顾得上花,让师尊失望了。” 左鹤丘转过头望向院里的花,原本都是靠他的灵力维持常开不败的。 剑道大会之前,他施了足够用一月的灵力,但仅仅只是逾期了三日,再加上这一场雨,花便都残的差不多了。 “可惜了。” 左鹤丘想从椅子上起来,可刚站直身体,眼前便一阵眩晕。 他晃了晃,幸好裴相槐手疾眼快扶了他一把,否则便要跌坐回椅子上。 “师尊!” 即便伤的再不重,但毕竟伤在神魂上,左鹤丘身体本就透支,再加上神魂不稳,一松懈下来眼前便止不住发昏。 他下意识抵在对方胸前将人推开,又忍着头脑昏眩勉强自己站稳:“……无妨。” 裴相槐紧紧握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松,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明显是含着愧心的。 他根本无法接受对方在自己眼前被掳走,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这三日以来,他发了疯似的四处寻找左鹤丘的踪迹,明知道线索就在城中,甚至第一件事便是去之前的傀型坊搜寻。 那里已经换了新的老板,他抓住对方,可即便除了舌头以外的最后一块皮肉被碾碎,也依然无法从一具傀儡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温家的位置向来不为人知,而且时不时便会更改,即便是温清月也不知道确切的位置。 裴相槐直到最后一天才得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结果就在这时,突然收到传信说左鹤丘已经回来了。 他当即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赶,在真正亲眼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原本已经接近于疯魔暴虐的阴暗情绪突然烟消云散…… “师尊,我有一个请求。” 左鹤丘定了定神,抬眼看向他:“说。” 裴相槐道:“我想和师尊结师徒契。” 这个契只有入门时间超过三年,而且正式被收入师门的弟子才有资格结。 裴相槐身为亲传弟子,原本在两年前就应该结契了,只不过那时候他还在闭关中,所以现在想要补结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左鹤丘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便答应了。 “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来了?” 左鹤丘从指尖抽出一缕分神,放入早在几年前就准备好的法契卷轴。 裴相槐如法炮制将分神放入卷轴中,随后答道:“这样不管以后师尊去哪儿,我都会知道了。” 这三天的经历,他再也不想遭受一遍了。 卷轴闪烁出一道白芒,分别有两道灵光没入二人眉心中,契约已成。 完事后,左鹤丘忍不住笑了笑:“就这么离不开我?你这孩子还真是粘人。” 裴相槐一言不发,只是盯着他看。 左鹤丘收敛起笑意,转身进屋倚在门框上道:“这几日我不见客,你替我守好门。” 他说着,又指了指放在小桌上的药帖:“一日三帖,药煎好后放在窗台上即可。” 裴相槐点点头,目送着对方在四周布下双层结界后闭门消失。 他在门前停顿了片刻后,抓起桌上的药去了后厨。
第三十六章 另一个左鹤丘 左鹤丘一沾床便昏睡了三日,期间只勉强睁眼取了放在窗下的药来喝。 他没有忘记美颜丹,一日服用一颗,半月后便可印记全消。 服过三日后,脸上的斑霞果然开始慢慢变淡,但同时伴随着灼烧般的痛楚,令他时常半梦半醒,无意识抚摸脸上的痕迹。 这段时间,很多人想来探望,却都被裴相槐以“师尊神魂受伤需要静养”为由给挡了回去。 左鹤丘受伤时喜欢独处,直至伤势彻底痊愈才愿见人。 “哎呀,你说你这是何苦呢?有个人愿意伺候你多好,你还非得把人拦在门外面……” 不知何时,另一个“左鹤丘”突然坐到他的床边,赤着的脚一晃一晃,边啧啧叹着气边伸手从他的乾坤袋里掏灵石吃,一口一个嘎嘣脆。 左鹤丘听着耳边嘎吱嘎吱的声音,阴着脸抬起头,声音嘶哑道:“丹朱一纵……” 丹朱一纵看见他的脸吓了一跳,顿时从床上蹦了起来:“妈呀!你这脸怎么跟鬼似的?” 只见左鹤丘脸上的霞斑不知为何变得红肿发皱,还鼓起一条一条状似蚯蚓的红筋,就像是被火烧伤的疮疤,丑陋又恶心。 左鹤丘神魂不稳再加脸上灼烧的厉害,整夜整夜无法安眠,精神变得敏感又模糊,双眼畏光导致室内昏暗一片,只有取药时才能让外面的光线照进来一点。 “嘶,你吃的那药是不是有问题?怎么还越变越丑了?” 丹朱一纵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靠近,趴在他枕边皱眉看着,原本还想着上手戳一戳,却被人一把攥住手腕。 “要不老老实实待着,要不就滚出去。” 丹朱一纵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收回手,小声嘟囔道:“你不是喜欢痛吗?怎么还这么暴躁?” 左鹤丘没有搭理他,恹恹地合上眼又昏睡过去。 神魂不稳不光是痛,还伴随着头晕目眩,意识昏沉,身体一切的感官都会变钝,体会到的痛楚也不再夹杂着快意,而是一阵阵令人反胃恶心的难受。 “嘁,滚就滚,一直待在屋子里憋死了……”丹朱一纵抱怨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哎,你说我变成你的样子出去玩怎么样?正好帮你多和人亲近亲近。” “你不说我就当你答应了?” 丹朱一纵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下,发现对方真的没有反应,立马雀跃起来,从衣柜里翻出他的衣服披上,偷偷从后窗户溜了出去。 他刚下山就迎面碰上两个正在树上掏鸟蛋的弟子,两人见到他连忙跌跌撞撞地爬下树,惶恐又慌张道:“师,师尊,我们……” 他们两个是外门弟子,还没有资格得到左鹤丘的教诲,却早就听闻对方性格乖戾,阴晴不定。 今日正好休沐,少年心性就喜欢四处乱逛瞎玩,本想偷几个鸟蛋改善伙食,却不想正好撞见了这尊传闻中的煞神。 丹朱一纵顶着左鹤丘的壳子,模仿着对方的神色淡淡扫了两人一眼,清了清嗓子道:“鸟蛋不是这样掏的,都起来让我…为师来给你们演示。” 两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面面相觑,结果转头就看到对方一道剑意点出,树上顿时响起一阵鸟雀慌乱声,紧接着鸟窝便落了下来,里面还有三颗鸟蛋被人稳稳接着。 “哇!” 看到两名小弟子崇拜的眼神,丹朱一纵在心里哼哼得意,扬了扬下巴道:“今日为师心情好,可以领着你们四处玩玩,有什么好玩的去处速速报上。” 于是接下来短短半日,他们先是去后山清泉摸鱼,又去圈养灵兽的园子里寻座骑,同行的弟子从两名逐渐扩张到了十几号人。 丹朱一纵像个孩子王一样,骑着只状似牦牛的雪白灵兽,带着身后一群弟子满山乱窜。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师尊,一个个都玩的小脸红扑扑,格外兴奋。 直到遇见了刚从演武场习剑回来的二师兄陆夷光,见到骑在牛背上的“左鹤丘”不由得奇怪道:“师尊?你不是在闭关养伤吗?怎么……” 一群弟子见到他立刻围了上去,纷纷展示着师尊给他们抓的鱼,掏的鸟蛋,并邀请他一起来玩。 陆夷光脸上的表情却越发奇怪,他抬眼打量着目光莫名躲闪的“左鹤丘”,走上前去质问道:“你应该不是师尊吧?” 丹朱一纵整个人一激灵,冷汗都冒出来了,虚张声势道:“放肆!我当然是你师尊了,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弟子!” 他不认识陆夷光,所以没办法叫出对方的名字。 陆夷光步步逼近,怕他逃跑于是一把握住了牵着灵兽的缰绳:“那请问师尊,知道我是谁吗?” “我弟子那么多,怎么可能都记得清?”丹朱一纵还在嘴硬,却被人揪着手腕一把拉下来,踉跄了几下才勉强站稳,又气又急道:“你,你放开!” 陆夷光扯着他往山上走去,完全不管人怎样挣扎:“师尊现在就在闭关,我们可以当面去对质。” 丹朱一纵一听顿时急了,这要是让他告状成功了,左鹤丘非得扒掉他一层皮不可! 趁对方没反应过来,他连忙变回原身,嗖地一下逃跑了。 一直飞到半山腰,见没有人追来,他才又化回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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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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