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余毒已清,但左鹤丘身上的其他伤势也同样挨的不轻,再加上之前的旧伤,让他勉强撑着身体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力气硬撑。 左鹤丘自嘲的勾了下唇角,连外衣都没有脱,就这么枕着被子睡了过去。 昏睡了不知多久,床边突然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左鹤丘在黑暗中突然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隐约看见一道人影。 “……你没事了?” 过了一会儿,才听对面传来熟悉的鼻音:“嗯。” “上来吧。” 左鹤丘合上眼,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第十六章 被雨淋湿的小狗 裴相槐知他喜净,于是换了里衣又施了道清洁咒才上床来。 可触摸到对方的一瞬间,他才发现左鹤丘身上竟然还穿着他先前在地宫里给他换上的衣裳,过这么久了居然都没有换…… “师尊,我之前…是不是伤到你了?” 他发狂那段时候记忆十分模糊,因此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只有一点点朦胧的记忆。 依稀中,他似乎掐了什么人的脖子,那时他觉得对面是囚禁自己的魔修,因此下了足以将常人致死的力气…… 左鹤丘只是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裴相槐犹豫着触摸上他脖颈处的绷带,压抑着眼中不断翻涌的情绪,低声问道:“我究竟有没有?” “裴相槐……” 他听到对方陡然变冷的声音:“不睡就滚下去,我现在没有心情处理小孩子的情绪问题。” 裴相槐顿了顿,只能闭上嘴,默默躺到人身旁。 听了身边人的呼吸慢慢变得缓慢而平稳,裴相槐睁开眼睛,就这样一直看着对方,一夜无眠。 到了白日,左鹤丘身体已经好转了很多,但仍然没什么精神。 碰巧今日学院休沐,他便在院子里看着裴相槐练剑。 然而今天裴相槐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频频走神失误了好几次,左鹤丘知道他的眼神一直在往自己这边飘,更确切点是看向自己的脖子。 但他却一直都没有喊停,而是等对方练够一个时辰后,突然开口道:“裴相槐,还记得我之前在地宫说要罚你的事吗?” 裴相槐似乎一直都在等着这个时候,闻言紧绷的精神似乎放松了些,收起剑点了点头。 左鹤丘瞥了一眼旁边的花圃:“去给我折枝月季来。” 裴相槐依言照做,捧着带荆条的月季花枝走到对方跟前,双手奉上。 左鹤丘接过来比划了一下,指了指他的裤子。 裴相槐正要解腰带,却被人拿花枝打了下手:“我是让你把裤脚挽起来。” 左鹤丘忍不住有些好笑,手中月季的荆刺上已经挂了几滴血珠,缓慢滑落到娇嫩欲滴的花萼上。 裴相槐沉默了一下,拖靴将裤腿挽起来,赤脚站在地上。 他的小腿修长均匀,没有大块的肌肉,踝骨又精致明显,美的不像是男人的腿。 一荆条下去,雪白如玉的小腿肚上立刻留下一道血淋淋的痕迹,裴相槐垂着眼睫毛轻微颤动了一下。 左鹤丘不紧不慢地抽了十几下,才慢悠悠问道:“你知我为何罚你?” 裴相槐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汗,声音有些嘶哑道:“因为我…没有听师尊的话。” 左鹤丘又抽了他一下,眼皮都没抬:“还有呢?” 裴相槐想了想,抿唇道:“我学艺不精,拖师尊后腿了。” 左鹤丘剜他一眼,神色冷了下来,手上重重落下一记,几乎带下整条肉来,鲜血迸溅。 裴相槐知道自己说错了,咬牙闷哼了一声,继续试探道:“我方才练剑不专心……” 左鹤丘道:“继续。” “……” 裴相槐实在想不到其他了,小腿上血肉糊成一片,血顺着伤口流下来在地上汇成一片小洼。 花荆一下接一下抽落,他疼得身体微微颤抖,始终没有躲避求饶。 “说话。”左鹤丘出声催促道。 裴相槐声音嘶哑:“师尊,我想不到了……” 他没有提起自己发狂时伤到对方的事情,因为昨晚他提这件事情的时候,对方已经生过气了,所以应该不是因为这个。 左鹤丘见他似乎真的想不到什么了,随即又抽了十下后停手。 “裴相槐,你在为我吸出毒素时,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裴相槐眼前有些发黑,他恍惚了一下稳住身形,开口道:“我要偿…师尊的恩。” 左鹤丘反问道:“所以在那时你的心里,偿我的恩要比你的命还要重要?” 裴相槐:“……是。” “我问你,你现在还觉得当时自己所做的决定是正确的吗?” 裴相槐点点头,眼神失焦却坚定道:“是。” “不后悔?” “不后悔。” 话音刚落,左鹤丘便冷笑一声,狠狠踹了他一脚,裴相槐跌坐在地上,抬起幽深的眸子执拗地看着他。 “那你滚吧,我不需要一个天不怕地不怕,连自己命都不重视的徒弟。” 比起永远把别人放在第一位,不在乎自己安危的人,他更愿意相信那些自私自利,永远把自身利益看的比什么都重的小人。 一个完全不在乎自己生死,愿意为他人而牺牲性命的人,不是圣人就是疯子,恰巧这两种人他都不喜欢。 裴相槐瞪大了眼,没想到对方居然要因此将自己赶出去。 他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见左鹤丘已经关上房门,不再同他说一句话。 裴相槐沉默了很久,突然直接在庭前跪倒了下去。 过了不久,天很恰时开始下起蒙蒙的雨,裴相槐身上的衣服很快被淅淅沥沥的雨打湿,水珠顺着他额前的碎发淌到眼角,划过有些削瘦的脸庞,最终滴在地上,同血水交汇一起。 白狐蹲在屋檐下静默地看着,时不时梳理一番自己溅上雨滴的毛发,神情悠闲。 裴相槐身上余毒未清,方才还流失了很多血,此时再加上淋雨神志已经开始模糊不清。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可心里想着至少要撑到师尊出来见上一面,告诉他自己一点也不想走。 眼见着雨越下越大,裴相槐的身形摇摇欲坠,就在眼前即将变成一片漆黑时,所见最后一幕是看到房门开启…… 再睁开眼时,裴相槐猛然惊醒,从浴池中扑腾着想要起来。 他挣扎间一连呛了好几口水,险些就这么沉到水底下去,幸而左鹤丘在旁边施术托了他一把,才让人从池子里浮起来。 裴相槐咳了半天缓过劲来,眼神恍惚地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正身处于后院的暖池里,水里泡着许许多多的药材,把水都泡成了黑棕色,其中很多他都说不上名字来。
第十七章 洗髓令人失去选择权 “师尊…?这是……” 裴相槐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泡在药池子里?但转念一想,对方没趁他昏厥直接把自己丢下山去已经很好了,因此问到一半就又自觉闭上嘴。 无所谓,就算是拿他炼药,也好过赶他下山。 左鹤丘本来还等着他问,却不想这小子说到一半就闭嘴了,一副任他宰割的样子。 “怎么?不好奇自己为什么被泡在这儿吗?” 裴相槐垂着眼摇了摇头,眼神丝毫不起波澜。 左鹤丘越是看到人这副样子,便越是起了想要好好逗弄对方一番的心思,于是冷笑着勾起唇,挑起他的下巴道:“很好,我要拿你炼制成药人,害怕吗?” 裴相槐抬起眼睛看着他,眼中不见什么情绪,不知是相信他不会这么做,还是真的毫无畏惧。 左鹤丘收敛起笑意,随即往池子里放入最后一味药,方才还是黑棕色的池水瞬间化为一片血红,水面上还冒着蒸腾的气泡,就仿佛身处地狱中的血池一般。 洗髓就好比是脱胎换骨,不是一瞬间的变好,而是如同一场凌迟般,将皮肉一层一层蜕换下来,骨头筋脉一节一节碾碎重接。 表面上虽看不出变化,但内里却一点也不比拿刀子棍子用在身上轻松。 若是撑过去了,便是脱胎换骨,如若不行……轻则残废,重则身殒,所以才称作是九死一生的法子。 裴相槐从前被人打断骨头也没有这么疼过,他一开始还强忍着不发出声音,可忍到后面还是支撑不住的几番晕死过去…… 左鹤丘就坐在池边翘首看着, 时不时添点药材,加把火候,就好像在料理一顿餐食一般。 “现在害怕了吗?要不要我放你离开?”他笑吟吟掀起眼皮看向又一次疼到清醒过来的裴相槐,如是问道。 裴相槐的脸苍白到已经看不出人色,可即便如此他仍然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 就算是离开了这里,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如若真要死,比起死在外面追杀他的魔修手上,还不如死在对方手中。 左鹤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实心眼的傻子,一时间也失了捉弄的兴趣。 “那你就在这里等着被炼化吧。” 他说罢起身,施施然要走。 裴相槐的手却突然从池子里伸出,拖住他的衣摆将他一把拽入池中! 左鹤丘微微睁大了眼,落水的一瞬间脸上的细微惊诧转变为得趣的笑容,他没有挣扎,而是任由对方掐住自己的脖子将他重重抵到池边。 裴相槐声音有些虚弱颤抖,但眸子里的光依然炯炯:“我不怕被炼成药人,但是你要陪我一起。” 滴水之恩,必将涌泉相报,断齿之仇,必需头颅偿还。 他可以死,但是想置他于死地之人也一定要落得和他同样的下场。 左鹤丘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中透露出无比的愉悦欣然,每次他觉得裴相槐已经变得无趣时,对方却总是能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你可真是个难得的宝贝……” 左鹤丘脖颈上的绷带被水浸湿,又被人大力钳制后掉落,露出狰狞青紫的缚痕,裴相槐怔忡了一下,手上力道松了松。 左鹤丘抚上他的手腕,眼波流转,如同缠人不休的毒蛇:“好,我陪你一起,别让我失望。” 裴相槐反握住他的手,幽深的瞳孔看不出情绪,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左鹤丘将整个身子都沉浸到池子里,陪他一起感受着这如同刀绞一般的痛楚,可如此疼痛中滋生出的欢愉却使他的表情看起来无比享受。 裴相槐紧紧握着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忍受骨头被一节一节掰断碾碎的痛楚,他不知何时又昏死过去,可攥着对方的手一直不肯放松。 就这样一连七日后,裴相槐在某一时刻突然不再疼了,身体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沉重或酸痛,整个灵台都无比通透。 另外还变得耳聪目明,甚至能听到前院中的飞虫振翅的声音,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与之前完全不同,看到的东西不光是表面,乃至灵气的流动,植物生长的痕迹,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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