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并不高,但所有人闻声后,有默契地莫名沉静下来,眼神齐刷刷投向余晏。 但余晏向来习惯了被众人瞩目,语气轻巧。 “把文物本身缩小成为各类玩偶徽章,不一定要按照其本身的色彩,可以用一些年轻人喜欢的浅色系二次创作涂色,或者如同敦煌一样传统色撞色。” “以古今对话的方式,譬如用明山水笔触绘制立体册,把早期文明巫师祭祀的场景立体呈现给大家。” “好!”林燕本身就是中国画出身,被点拨一下就通。 “把抽象的几何图案变成具象的工笔画或者水墨,然后古今穿越对比!” 夏沣之一拍桌:“这个好!” 老魏正襟危坐,比上课都还用心,毕竟这可是他在新公司正儿八经的第一个项目,生怕出错。 余晏随意将袖子往上一捋:“我向来不管公司的具体运营,但是所有我都看在眼里,这个项目做好了就是咱们公司打出名头的第一枪,几位身为原始员工,奖金分红不会少的。” 灯光下,他向来清雅的脸呈现出一种威严的气势,一个眼神瞄过来众人浑身一激灵齐刷刷应:“好的!” “这次项目一定要让甲方满意,记住了吗?”冷白的光投在他脸上,反射出瓷器一般的冷冽。 众人这才迟迟感受到来自老板的窒息感,强行把颤巍巍的心脏压制住:“记住了。 “那就好。”余晏轻笑,办公室的冷肃还未消散,那笑衬得反而有些恐吓人。 几人就在办公室谈了一下午,文创项目的具体落实情况。 还有上一批从各个地方收来的钱币,盈利高达数百万,余晏在会议的最后丢下一句。 “这个月奖金翻倍。” 毕竟大棒给了,枣子也要有。 与此同时。 周贺身着西服三件套,将头发用发胶仔细打理,诚然一副衣冠…咳,业界精英的模样。 他刚刚出外勤,装作暴发户去当地高端会所公馆一号打听案件线索。 敲进席澍办公室:“我席,你猜我刚刚顺便去了趟景央分局干嘛” “有事就说。” 席澍坐于统一购买的黑色办公桌后,翻阅下面人战战兢兢交上来的口供——底下的小喽啰为了争取良好表现减刑,嘴巴漏的快。 而李为兵被连审八小时,还是只肯说些小型墓葬的陪葬品去向。 周贺自问对上司还是颇为了解的,装作不在意地像前伸头八卦:“呦——,先让你装三秒,是有关于住你家里那位成先生的哦。” 席澍眼神终于愿意从工作里扯出来,撇了一眼淡淡道:“周贺,你是不是最近太闲了。还有啊,你怎么知道他住我家里,一天到晚上班不想着破案子,长了个头就知道八卦。” “啧啧” 眼神咻一下收回来,周贺道:“还记得成聿安坠河前,车上主驾驶的那个越南人吗?他被景央分局抓了,被控诉故意杀人罪,打听了下他是专门帮人处理肮脏事的职业杀手。” 席澍霍然起身:“你说什么!” 顿了下,“他现在口供出来了吗?成聿安的事有没有提。” 周贺脸不自觉抽动一下,微笑维持打工人必备守则——领导变脸都对。 “暂时没提,或许我们得重启他坠河案的调查了,下周我就安排警员跟景央对接。” “尽快。”席澍面色深重。
第36章 争锋 等到余晏回到21楼时, 寒意沁胸的秋风被挡在门外,暖意拢上冰凉的手指。 整个客厅都盈满肉被各种调料烹饪过的香味。厨房中的玻璃门是全透明的,里头人忙上忙下的背影一览无余,嘴里碎碎念着手机里的菜谱内容, 手上没停地挥着木铲。 看起来跟做饭两个字没缘的席澍, 此刻竟颇有居家好男人的架势。 滋啦油声和抽油烟机呼呼抽气声占据了主旋律, 席澍满脑子青椒炒肉要放多少克盐, 并没有听到细微的开门声。 像是温泉倒灌进血液里,余晏连呼出来的气都带着滚烫,他扬声说:“我回来了。” 无人回应…… 很显然现在是抽油烟机的主宰时刻,等闲声音无法攻破它屏障。 余晏倒也不废这个嗓子,把零碎的东西往入户柜上一丢,靠在厨房正对面墙上,抱住双臂。 ——倒要等等席澍这位“敏锐”的刑警队长, 什么时候能发现家里多了个人。 手艺生疏得够可以, 余晏十分确定以及肯定觑到他刚刚偷偷往垃圾桶倒了一碗不明物体。 余晏相当谦逊且犀利的自我反省:一定是我来现代的时候,顺便把脑子落在民国了, 居然信了席澍的鬼话。 他会做饭? 这饭能不能保熟都不知道。 纷杂思绪讨人嫌地占据心头, 那些前生与他恳求不得的愿望,就这么稀松平常在某个傍晚实现了。 过平稳简单的日子。 ——可我该以什么样的面貌来对待你。 占据别人身份的小偷?百年前阴魂不散的野鬼?而席澍知道真实身份后又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余晏只能像个胆小鬼一眼, 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不敢回应席澍直白热切的好意。 你, 又发生了什么…… 温泉水好像愈发滚烫, 不知收敛地漫上了眼珠,余晏呆愣地眨巴两下, 不自觉伸手轻点眼角——是水。 “咔嚓——”价格不菲的纯手工骨瓷盘就掉在地上,尸骨碎得拼都拼不起来。 “艹。”席澍嘴里骂骂咧咧地转身打算去客卫取扫把, 他得在余晏回来之前毁尸灭迹。 猝不及防就和靠在墙上那人潮湿的眼眶对了个正着,不过此刻的他多不了一点脑子顾及细节,因为他擅长厨艺的flag已经岌岌可危。 为了挽回本人形象,席澍先声制人:“你回来都不打声招呼,是不是想吓死我,然后在我的地盘去养别的野男人。” “……”脸上用来应对席澍的笑容霎时淡下来,余晏:“你要不先把盘子收拾了,怎么会掉地上。” 席澍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冲完水忘记擦干,手滑没抓住。他“咳”了声,真挚回应:“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不信,是盘子先动的手。” “哦?” 余晏略点头,“我信。” “我跟你说啊…这盘子太薄徒有其表…啊?!你信啊。”席澍在脑中已经构造出堪比检讨书一样长的长篇大论了,硬被这句话给截断。 余晏再次认真点头:“我信啊。” “没错,不要轻易怀疑我的能力,先进去休整下出来吃饭。”席澍觉得很有必要趁机确立下自己的地位。 “行……”余晏怔了两秒,挪动身体打算去房间换套休闲点的衣服。 出来后厨房里横七竖八的调料瓶与食材统统跟变魔法一样消失不见,只剩餐桌中央的一砂锅红烧萝卜排骨和胡辣肉丸汤。 那呛人的辣椒连影都见不着。 余晏故意问:“刚刚我闻到了青椒炒肉的味道,是不是忘锅里了。” 席澍向来是闭眼就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他没有犹豫:“你看错了…不,你闻错了,那不是青椒的味道是排骨的味道。” ——呵,一个灵长类动物能把素菜和肉类的给分辨错。 余晏:“。” 没多给一个标点符号回应,他嫌浪费自己的口水,也害怕抑制不住扼杀席澍这张嘴的冲动。 对于桌中央那锅大菜,席澍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说是自己历经两个小时,数十道工艺所苦心孤诣打造的炖排骨,并且还装了满满一碗给余晏,让他吃掉。 “你是真脸皮厚啊。”余晏感慨。 “我觉得你可能有点误会,这道菜可是我辛辛苦苦把调料倒进去然后翻了半小时的,听懂麻烦扣1”席澍正经说。 “2。”余晏艰难地用后槽牙把鞋底一样劲道的肉啃下来后,抬头用眼神礼貌的询问。 “……”很显然席澍也看出了问题所在,这肉时间不够久,没炖烂。 他自觉收回那碗排骨,把人下午亲口点的胡辣肉丸汤端到他正前方。 余晏喝了一口鲜辣黏稠的肉丸汤,舌头品鉴了下,觉得不是很如意,没有从前下学回余府路上那家小店老板做的好吃。 可惜现在人坟头估计草都三尺高了。 再怀念也吃不到。 所以余晏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挑剔,在席澍堪比红外扫描仪一样的眼神中,三两下糊弄吃完。 席澍突然说:“吃完饭我们去河边散步。” 余晏:“好。” 席澍一路左拐右拐,沿着城南大道驱车十几个钟才到达目的地,余晏也没问他想去哪,就坐在副驾驶上随着席澍开。 明明一路上都有河边散步道,他愣是不停车。 这条河叫作渭河,是泾渭分明这一成语的来源之一。在渭河边,无数王侯将相纷纷登场唱出自己在史书上的半纸功名。 席澍下车后,就拽着跟软糖一样浑身无力的余晏,把人从东门拖到花园草坪上。 这会儿六七点,不远处有人露营,架起小房车,灯珠成串拉圈营造氛围感,少年人坐在高椅上,抱着吉他唱歌。 “还记得这里吗。”席澍半点不嫌弃有些湿润的草坪,一屁股坐下。还绅士且贴心地把外套脱了垫在余晏脚下。 拍了拍:“坐。” 余晏没有客气的意思,理直气壮的坐在席澍大几万的皮衣外套上:“你指的记得是?” 记得肯定是记得的,估摸着不是席澍想要的那种。从前这里荒得连杂草都不肯多长两根,不过现在很漂亮,有花海,有特地引水过来的人工湖。 席澍很深地看了眼,若无其事道:“9月你坠河地点就在这里,还把两个嘴对嘴的小年轻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去报警。” 余晏迷迷糊糊“哦”了声,“那他们胆量得加强锻炼,席队又想问我些什么。” 想问你的事太多了,席澍耳朵轰隆隆作响,看着他清俊的侧脸,唯有清晰有力的心跳声能让他有所感知。 重启坠河案的调查。一旦涉及到人命,那警方的力度将会是前所未有的深且重,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警方布下的天罗地网。 真到了这个地步,席澍又突然害怕真的查出些什么,难以自控地惴惴不安起来。 那如耀石般闪烁的双眸,让席澍慌乱错开,“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是成聿安吗。” 余晏脱口而出:“当然。” “好。”席澍涩着嗓子说。 身后远处喧嚣声逐渐浓了起来,年轻人弹奏起最近网络上火爆的歌曲,大家吃完晚饭后,父母带着娃、年轻的情侣或者闺蜜围成圈玩耍。 余晏也随着节奏晃动身子,“其实在西京养老很合适,年轻与古老碰撞的魅力。” 他指了指西南边,“那边就是香积寺,千多年前安史之乱中最惨烈的香积寺之战就是在那爆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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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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