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运气好。”庄仁泽由衷庆幸。 徐钰未置可否,不过他心中纳闷,魏叔叔当真在圣上心里有如此重的地位? 虽心有诸多疑惑,但会试成绩揭晓后还需参加殿试,且照着他们猜测,圣上既然全权控制这次会试,想必他进入殿试不会有差池。 未免殿试不尽如人意,徐钰只得放下心思,重翻典籍温故知新。 毕竟会试策问一题,已经大出所料,想必殿试,不会循规蹈矩。 如是作想的人不在少数,甚至因着圣上突然除掉两个暗探,世家子弟得长辈叮嘱将重心放在春秋三传之上。 可殿试又一次出乎所有人意料。 听着内侍宣读策问,徐钰攥紧手指才忍住抬头的冲动。 虽垂头看不清神色,但徐钰可以笃定,此刻好多人估计在用脸骂人了。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何及?” 余光瞥到左近之人至于膝上紧握的拳头,徐钰微微抿唇。 连他都能从会试策问一题猜到殿试重点可能在春秋三传,他就不信老谋深算的世家家主猜不到。 可现在,估计偏殿旁听的大臣脸都绿了。 “虞氏有痒,夏后氏有序······” 既然以《礼记》魏题源,答题自然从《礼记》切入,不过,答题时间有些坑。 特制的香燃烬只需半个时辰,所以答题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内侍鸣锣时,徐钰搁笔。 他是从容,可耳边的叹气声却是此起彼伏。 二十位阅卷官当堂批阅,徐钰等一众贡生被引到偏殿歇息。 说是歇息,不过留了一刻钟时间让一众学子如厕解手。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尤其是今年会试殿试策问接连出乎意料,还未唱榜,已经丧气的人不在少数。 不过泰半是世家子弟,世家讲究风度,再如何失态在外也不会流于表面。 因此,世家子弟与寒门学子泾渭分明。 虽徐钰不认识几个,但一下就区分出来。 承安二十一年春闱,张榜唱名后在京城掀起波澜。 无他,梁州淮南县农门学子徐钰,未递拜帖,却入青云摘探花。 “虞氏有痒,夏后氏有序,殷人设左右学,周人东胶养国老,西郊养庶劳,皆为前朝国之养老之所,惜距今去远无从参考,然前朝文慧太子之六疾馆,可学以鉴用······” 徐钰垂眸,虽是仔细听唱的动作,却在暗中注意旁边各位大臣的神色。 不用看,只听呼吸声,变能分辨出不同。 而各大家族在朝中的肱股之臣,却是交头接耳称赞的同时眉眼官司交换信息。 一圈下来,一众老狐狸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大惊。 这徐探花,竟不是他们几大家族任何一家。 原本家中下人报上来的消息是他才入城就去了布政坊,还以为是别家先下手拉拢了人。 那宅子空了几十年,原本只以为是其他家的私产,可现在,竟是无人知晓那宅子所属。 莫不是······有人微掀眼皮。几不可见观察上首圣上的神色。 见人阖目,不时颔首,心里惊叹,原来徐探花早已是圣上的人,不过,农门子弟,还是入赘,不足为惧。 不过,这策问着实答的不赖,引经据典,层层递进,往前数十年都找不出这般佳作。 前三甲策问答卷被内侍挨个读完,殿内所有人跪地拜谢。 徐钰晕乎乎跟着众人行礼,然后被簇拥着往偏殿沐浴更衣簪花,而后就是与新科进士出工跨马游街。 庄仁泽、刘树带着信智、信义观皇榜,见徐钰三甲探花,当场兴奋地大吼大叫。 “快快快,我们回朱雀大街的酒楼看徐钰跨马游街。”庄仁泽急吼吼往朱雀街走。 可刘树心里却惦记着其他人,道:“要不先回去,总归我师父要回宅子里的。” “你自己回吧,我要去看徐钰跨马游街。”庄仁泽不乐意。 刘树只得自己回去,还没进门,门房小厮就贺喜。 “同喜同喜,给大家的喜银少不了,等我。”他推脱后钻进西厢房,还将镖师支去朱雀街看热闹。 翻出账簿,找出夹在里面的信封,刘树摸了摸捂在怀里往客院去。 在寝室、书房正厅左转右看,甚至还往前院正厅看了看,最后将信封郑重地放在正厅主桌上。 这可是师娘给师父的惊喜,得师父刚回来第一眼就看到。 看了看显眼的信封,刘树出门,“柱子哥,正厅先不要让人进去,我师娘给师父的礼物在里面放着。” “成,我盯着。”柱子笑应,道:“跨马游街三年一次,机会难得,你也去看看吧,回去也好跟你师娘讲徐公子游街的风采。” 一听也是,刘树欢天喜地,“多谢柱子哥你提醒,我都没想到呢。” 见他又要出门,柱子再次提醒道:“徐公子年岁亲却是早已成亲,殿试不得佩戴饰品,想必那成亲的玉佩也未戴,不如你带出去,免得那些不长眼的撞上来,榜下捉婿想必你也听说过。” * “这徐探花还真是胆大,竟然敢在殿试明目张胆提前朝太子。” “这有甚,圣上乃明君,不怪罪没说还擢其为探花,大魏最年轻的探花······” “话说这梁州淮南县,依山傍水,聚天地灵气,乃蕴养经世大才之所,这徐探花出生之日,晴天霹雳穿巴山落汉水·····” 酒楼茶馆,不是京城学子面红耳赤争论徐钰的殿试答卷,就是说书人口若悬河讲述“徐探花的传奇人生”。 新科进士已经骑马从朱雀门出,街上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状元已经而立之年,不必想早已成亲,可榜样却是才及冠,且是杨家嫡系子弟,一表人才,引得彩帕接二连三飘来。 刘树使劲儿往前挤,又是跳又是招手,自然引得周围人不忿。 他却不在意,只期盼着师父能看见。 徐钰早就注意到他,临近了密音传声,“刘树,怎么了?” “师父,你的玉佩。” 见他握在手中的玉佩,徐钰道:“扔过来。” 跨马游街的队形既不能乱,也不能停,只能扔过去。 刘树深吸一口气,牟足劲扔出玉佩。 街上围观众人被一道光刺得不由闭眼,酒楼茶楼雅间的人却是看得清楚,见徐探花借助玉佩挂在腰间,心下明了。 比目佩,成亲之人多佩戴。 有那大家闺秀出言嘲讽:“果真是没见识,还担心咱们瞧上他呢!” “嗤,吃腐肉的鼹鼠罢了,多看都是脏了眼。” 倒是街上路人,见徐探花借住刺眼之物挂在腰间,看清是玉佩之后竟有人模仿,争相丢东西,或木簪,或水果,还有人扔包子。 一时之间,跨马游街队形骤乱,有一学一众人大乐,却是苦了维持秩序的衙役。 徐钰这个“罪魁祸首”亦是挨了好些白眼,骑在马上喷嚏连天。 因着此一出,琼林宴上众人都避着他,倒是圣上当众问了亲事。 徐钰恭敬回话,心里却是腹诽:求求了,只要您老不提爱女,我的亲事没人觊觎。 毕竟,吃夫郎软饭还投靠皇家的穷酸探花,在世家眼里,可以是不足为惧的绊脚石,可以是劲敌,唯独不会是自家的乘龙快婿! “孤还想着做一会月老,徐卿既已成亲,那就罢了。” 在场之人都察觉,圣上喜形于色,这是······对新科探花如此器重偏爱! 徐钰再一次惊叹于岳父大人在圣上心中的地位。 琼林宴结束出宫时,已是月上柳梢头。 宫门口停放的马车很多,但阵仗最大的当初庄仁泽一行,足足八人。 见徐钰出来,几人簇拥上去,镖师碍于皇城威严没敢开口,刘树却是叽叽喳喳,“师父快,柱子哥他们都等着给你庆贺呢。” 出生钟鸣鼎食之家,讲究礼仪做派的朝廷官员、新科进士们见他们大庭广众下吵吵嚷嚷,又是唾弃了一回: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即便考中探花也是满身土味的暴发户! 有些还有心思拉拢徐钰的老臣,彻底去了心思。 就那做派还想成为削弱世家的利器,圣上也是年迈,“病急乱投医”! 徐钰自是不知这些弯弯绕绕,一心想着回去给魏景行写信。 回乡还得几日,明日发出信,想必能比他早一步回去。
第89章 布政坊的宅子,早已挂上红绸,门口的青石板路面上,残留着燃放鞭炮的痕迹。 小厮仆妇跪了一地,见马车停下,齐齐恭贺。 徐钰叫起,道:“这段时间多有叨扰,辛苦大家了。”说罢看向刘树,刘树喜滋滋掏出早已备好的红封。 镖师们也得了红封,只是他们与宅子里的家奴不同,进了院子就有人问道:“探花郎,咱们几时回去啊?” 东家不仅是进士,还是探花,这件差事儿还真是体面又风光呢,若能早早回乡,可得跟好友邻居说说这荣光! 庄仁泽道:“还早哩,不过一甲都是留京,徐钰,要不让人去接你家夫郎来?” 徐钰摇头,“暂且不急,我先给家里写封信商量一下。” 刘树大声应和,“就是就是,先给家里写信报喜,师娘他们都等着呢!”见人要进正堂,伸手拦住要跟进去的庄仁泽,连带信义、信智两人都留在院子。 庄仁泽不悦,“干嘛?”他好不容易请休,就一天,明儿一大早还得回太医署,不得趁现在好好与徐钰说说话。 刘树挤眉弄眼,含糊其辞道:“师父有正经事儿忙呢。”说罢拉着人往西厢房去。 徐钰察觉有异,驻足看来。 庄仁泽回头,嘟囔:“搞什么······” “师娘给师父准备了惊喜。” 听这话,庄仁泽一改不悦,大声道:“徐钰,你快进屋,快进屋。”他以为魏景行来了,催着人进屋。 徐钰更是疑惑,却见庄仁泽挤眉弄眼作怪,还大声揶揄,“再不进去,有些人啊,要等到花都谢了。” 心下一动,不敢置信地看向正厅,“景行来了?” 院内的人皆噤声,小厮仆妇们低头躲避,刘树却是干着急。 见状,徐钰拔腿往屋内去。 刘树咬牙切齿,“庄公子,你瞎说什么!”让师父误会,师娘准备的惊喜不是大打折扣么! “魏景行没来!”庄仁泽不相信,见刘树摇头,“不是你说的······” “我何时说我师娘来了?”刘树欲哭无泪,在屋内转圈懊恼,“师娘若是知晓他准备的惊喜被我搞砸,肯定会生气的。” “什么惊喜?”庄仁泽逼问。 “师娘早就给师父写了一封信,成亲前一晚就交给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在师父殿试后转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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