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钰不理他,径直收拾卧房,“回家,我们明日就回淮南。” “那我呢!”庄仁泽拦在忙碌的人面前,“不对,你不当官了?” 新科进士,若是没后台,官职得过个一旬半个月的才能定下来,若是徐钰明日离京,那岂不是不做官了? “还是你触怒圣上,被废黜功名了?” 徐钰一把推开碍事的人,无奈道:“求求你了,盼我点好。”他青梅竹马已经成亲的夫郎都要跑路,再来个废除功名,那他得成大魏最大的笑话! “那你这是······”想到此前魏景行留给他的书信,庄仁泽抿唇,眼珠飞转,不过几息凑到人跟前幸灾乐祸,“是不是魏景行不要你了?” 徐钰停手,抬头盯着他,“你怎么知道?” 庄仁泽得意,昂首挺胸,背着手道:“我猜的。” 魏景行那人,心思深的很,也就这人觉得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我早就发现了,但凡你畅想日后,魏景行都不曾应过话。” 徐钰憋气,“你早就发现了,为何不早说?” 毫无预兆的迁怒,吓庄仁泽一跳,他摸着胸口委屈,“你这聪明,我以为你早发现了呢!” 徐钰将包袱摔在炕上,“我要早发现还能有今日!” 闻言,庄仁泽瞪大眼睛,“魏景行果真不要你了!” 在徐钰能砍人的眼神中,他竖指搭在嘴唇示意自己不说了,却是好奇,信中到底说了什么。 厢房内,镖师也在收拾行李,倒是与刘树一屋的信义信智,在刘树跟前打听。 可惜,刘树也不知晓原委,只道:“我是好心办坏事,也不知道师父会不会继续要我这个弟子。” 不过想到眼前两人是魏家的小厮,问道:“你两什么都不知道吗,好歹也是魏家小厮······” 信义瞪大眼睛,“我和弟弟不是魏家小厮,是大人的书童。” “······”刘树见他不似开玩笑,收起散漫,眯眼道:“你们的户籍没落在魏家?” 信义连连摆手。 “师父,师父······” 听着窗外做贼一样的叫声,徐钰握拳咬牙,“有话就说。” “师父,我们进来了。”刘树推门进来,见徐钰脸色难看,在人发火之前将身后两人推到前头,“师父,他俩有话说。” 信义:·····@#&*%¥······不过眼下不是内讧的时候,想到方才与刘树说的事儿,斟酌道:“大人,小的突然记起一件事儿。” “小的跟弟弟当日落户时,魏老爷将我们的身契落在了大人名下,说是······” 在徐钰能喷火的眼神下,他硬着头皮道:“说是方便您日后差遣,小的以为您知晓,便没多嘴。” 徐钰闭眼,彻底死心。 魏景行早就筹划离开了,难怪当初坚持要他把两人都带上。 真可谓是处心积虑啊!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他无力挥手,“先去收拾行李。” 庄仁泽捂住嘴,蹑手蹑脚往门口挪,看了徐钰这么大的笑话,他得苟着,苟着才能保命! “你······” 庄仁泽吓一激灵,条件反射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徐钰死的透透的心又梗了一下。 “日后你一个人在长安城,自己小心。” “你不回来了?”庄仁泽正色。 徐钰摇头,“回来,可能是十年后,也可能是二十年后。” 庄仁泽立时红了眼眶,伸着胳膊走来,“我们还能再见吗?” 徐钰伸手,指头点在他额心,嫌弃道:“我已经成亲,请你自重!” 正伤感的庄仁泽一愣,冒出一个鼻涕泡。 原本是伤心于与好友的离别,现在好了,伤心伤感没了,只剩羞恼,一手捂鼻子,一手指人,怒道:“亏我还担心你。” 徐钰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道:“多谢你担心,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日后待我任期结束来吏部谋职,咱们还能再见。” “哼。”庄仁泽气咻咻甩袖出屋。 徐钰的笑脸落下,看着炕上的包袱长叹一口气。 只希望魏叔叔温叔叔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能拖住魏景行,劝说魏景行改变主意什么的,他是不奢望了。 魏景行从来都不是能被劝住的人,以往还有他,现在,估计躲他都来不及。 次日早朝,圣上头一件事儿便是宣布新科进士全部下放历练,一甲也不例外。 满朝哗然,吏部官员却是忙得焦头烂额,当堂为新科进士们派官。 也不知是有人从中作梗,还是意外,一甲三名,状元、榜样皆是江南富庶之地的县令,独独探花徐钰,高居刺史之位。 只不过,他这刺史乃下等州雅州。 见圣上面无异色,众朝臣心中哂笑。 徐钰接到圣旨,打赏内侍送走人后翻身上马。 大清早,刘树已经带着镖师出城,他要做的就是接到圣旨后出城追赶。 “你休息吧。” 庄仁泽扯着缰绳不听,甚至翻身上马往坊外走。 徐钰无奈,追上道:“又不是不见面了。” “我已经请休,不送你到城外,署令大人还以为我撒谎呢。”庄仁泽心情不是很好。大清早,才开坊,他就往太医署去续假,说辞就是送好友出城。 巳时,长安城大街小巷皆是烟火气,香味与青烟共舞,叫卖声从食肆蹿出游走在街上。 从明德门出城,徐钰回望。 街上人头攒动,延伸至深处,隐约可见朱雀门城楼,城墙之上寒光点点旌旗猎猎。 这里是长安,软红香土,琼楼玉宇,赫赫扬扬;四衢八街,香车宝马,锦绣成堆。满楼佳人招红袖,天下才子诵青云,传承千年的钟鸣鼎食之家,指点江山的赫赫权柄······ “我走了,记得给家里写信。” 徐钰笑着回头,轻踢马腹。 富贵荣华、滔天权势,都不及心中所想所念之人! 熙熙攘攘的官道之上,少年纵马飞奔,消失在路的尽头。 远去的背影与昨日跨马游街的身影重叠,分离,继而交替,庄仁泽神色恍惚。 此一别,山高水长。 不过有何妨,他们终会再聚! 他笑着打马转头,跟随人流一道涌入喧嚣之中。
第90章 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 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① 漫山青翠,微风带暖,柳絮悠悠然环游村野,黄鹂翠雀从稻农的斗笠上掠过,田间地头皆是劳作的身影。 春耕插秧之际,镇上大集都推迟了,淮南县却是喜气洋洋。 县里的商户破天荒地发现,巡逻衙役竟然笑着干活,甚至,来店里吃饭竟然主动结账了。就连往常一年拢共才见个三五次的县令大人,竟然连着三天上街体察民情。 “官爷您慢走。”食肆老板点头哈腰送来自家吃午食的衙役出门,目送人走远还不忘道:“下次再来啊!” 隔壁杂货铺老板倚靠在门框上嗑瓜子,见状笑道:“今儿也结账了。” “结了结了。”食肆老板乐呵呵回话,将白布巾甩在肩上望着出了城门的背影笑道:“早知道出个进士老爷能省恁多事儿,早年间我也去读书科举了。” “嘿,当那科举说考就能考的啊!”杂货铺老板嗤笑,“当年你爹拿着扁担追着打你,你就是不去学堂,现在知道后悔了······” 食肆老板难为情,摸着鼻子道:“还不是你叫我去摸鱼,不然哪能被我爹发现我日日逃学。” “哈哈哈哈咱们都没那根子,人徐老爷可是文曲星下凡······” 食肆老板点头附和:“也是,也不知这徐老爷什么时候回乡,到时候咱们去迎接,徐老爷也算是给咱们谋福了。” “谁说不是呢······” 说话的两人突然瞪大眼睛,食肆老板还扯过肩上布巾擦眼睛。 杂货铺老板失声道:“那,那不是·······” 徐老爷怎就悄无声息回乡了? 说好的朝廷衙役护送呢?说好的敲锣打鼓送扁呢? 徐钰本想直接回村,又担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因此决定先往县衙报道,毕竟他赶赴任上时的路引得有县衙的官印。 见街上人人露笑,空气中都飘着喜庆的味道,心下还纳闷,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一个人从路边蹿出来,吓得他不得不拽紧缰绳以免惊马。 “探花老爷,您回来啦” 货郎率先反应过来,丢下扁担惊叫着冲到马前,仰头瞻仰不甚熟悉但见过很多次的探花大人,忽然反应过来人现在是官老爷,连忙跪地。 不过,他探头看了看城门外,急急道:“大人,就您一人?” 这话,算是问出了其他围上来准备道喜的人的心声。 徐钰见大家齐齐点头,翻身下马拱手说道:“我家中有事急着回家,送礼部差役在后面,估摸得几日。” 围观众人了然,纷纷道贺:“恭喜探花老爷一举得中,县令老爷早就发话,要办流水席的。” “探花老爷,你不知道······” 众人七嘴八舌,徐钰回话都插不上嘴,好在得了消息的衙役赶来帮他解围。 “徐大人,您这是?”往县衙去的路上,衙役关心道。 “家中有事,我先行回来了。”徐钰也很好奇,“喜报何时送来的?” “送来三天了,大人您可是这个!”衙役笑着回话,竖起大拇指。 倒是另一人,解释道:“殿试一张榜,礼部就将喜报送出,四百里加急,喜报送来的就早,恭喜大人。” 不说淮南县民众,就是县令,得知才刚中探花的徐钰一人进城,吓得从座椅上跌落。 “大人,小人见徐大人面色平和,不像·····”坏事儿,来送信的城门守卫低低道。 “快去将人请来衙里。” 待人出去,县令大人方惊醒,一甲探花乃京官,比他高好几级呢,连忙整理衣冠带人出门迎接。 远远见县令、师爷等一众官员在门口踱步,徐钰踢马腹加速进前。 只是,不等他翻身下马,县令大人连同护卫纷纷跪地。 “不知徐大人回乡,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徐钰虽不是日夜兼程,但回来一路都是住驿站,鲜少入城,今天还是头次被真正的朝廷官员行跪拜礼,一时之间很是不适应。 俯身扶人起身,温言道:“大人言重了,今科进士皆被外放,我即将要赶赴雅州上任,只是家中有事,得圣上允许先行回乡,大人不必惊慌。” 县令大人心里一松,握住他的手感怀道:“大人有大才,今次金榜题名是淮南县之幸,敢问大人待几日?” 徐钰摇头,转身自包袱中取出圣旨、路引,道:“暂不确定,但我必须赶在六月之前上任,估摸也待不了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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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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