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吝俭和他说过,路上会有人来帮忙,具体的殷如掣会打点好。 他有些奇怪:“是对方来晚了?” 照奚吝俭的说法,该是对方早有准备,他方才还担心耽误太久,会让人久等。 “嗯……是。”殷如掣也有些不确定,“不过没什么大问题,对面的人送来的信刚到我手里,我才知道那边出了点事。” “出事?”苻缭眉头皱了皱,“什么事?” 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恐怕不是什么巧合。 “世子不必担心,很快就解决好了。”殷如掣道,“就是赶过来需要点时间。” 殷如掣说得很平静,苻缭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出什么不对劲。 “具体是发生什么事了?”他道,“我能知道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对面的消息有点急。”他撩起门帘,扬了扬手中的纸条,“不过对面让我们放心,而且出了什么事,我也能保护好世子。” 那张纸条被折了很多道褶皱,按殷如掣的说法,应当是刚写下来不久,但纸条看上去是相当陈旧,想来送到他手上历经了不少波折。 苻缭隐约看见那张字条上带着些血迹。 兴许是看错了。 苻缭无法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见苻缭忧心忡忡,殷如掣干脆道:“世子,我能进轿厢么?” 苻缭点点头,殷如掣便坐了进来。 “殿下相当信任世子,我觉得世子也该有自己的判断吧。” 苻缭思索一会儿,道:“殿下只嘱咐了我要做什么,其余的没有多说。” 虽然这样说着,苻缭的语气并没有不确定。殷如掣长期跟在殿下身边,知道这时候应该等着世子开口。 “米阴想把殿下调离出京州,面上的理由是上木。”苻缭思考道,“但是北楚的兵力还在殿下手上,殿下不会疏于管理的。” 上木既然不是强国,硬是要借战争搏一个奚吝俭生死未卜实在不像米阴能做出来的事。 何况奚吝俭也说过,他觉得米阴的态度相当暧昧,这用意不可能这么简单。 米阴也没有非要针对奚吝俭的理由……他曾经还是奚吝俭母亲的太监,既然与她没有矛盾,为何又要敌视奚吝俭? 苻缭同样也知道,米阴对奚吝俭的敌意不是假的。 似乎还将对他的不满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殷如掣很高兴地点点头:“世子说得没错,殿下对军队可上心了!” 提起军伍,苻缭免不了担心,问道:“要是打起来了——殿下当是不愿看见这样的局面。” 他知道奚吝俭其实对战争相当厌倦。 殷如掣“嗯?”了一声,一时没反应过来:“哦,那个世子不用太担心,打不起来的。” “可战帖已经发出去了。”苻缭疑惑道,“就算殿下不愿开战,上木那边若是做好准备,也不能只靠嘴巴说过去。” 殷如掣愣了一下,随后想起什么的模样,恍然大悟。 他犹豫了一会儿,便开口了。 “战帖也是要人送出去的。”殷如掣眨了眨眼,“这过程当中,有没有什么意外,可就不好说了。” 苻缭坐直了些。 他看着殷如掣道:“你的意思是……” 殷如掣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 他咳嗽一声,凑近苻缭道:“其实,信使是殿下的人。” 苻缭放松下来。 他长长出了口气,殷如掣见状奇怪道:“难道世子也觉得殿下是那种人?” “自然不是。”苻缭拍了拍胸口,“只是……” 他想起了林星纬。 事发突然,他还没了解清所有情况。 “是我太敏感了。”苻缭有些局促,面上染了些红色,“不过,殿下也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吧。” “殿下应该很在意世子的看法?”殷如掣立即道,“孟贽……和我说的。” 他不知该怎么说比较好:“呃,我也不懂具体是指什么。不过殿下将他的大麾给世子了,想来是极其信任世子的,大抵不会想被世子误会。” 殷如掣努力地想解释什么,却看到苻缭面上的表情愈发奇怪。 “我说错什么了么?”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有。”苻缭一开口的声音有些飘,咳嗽两声才恢复常态。 他攥紧了身上的大氅。 有些热了。苻缭手心渗出些细汗,但还是不愿将大麾放到一边。 “我太紧张了。”苻缭下意识又解释一遍,好像能将这话说给奚吝俭听一样,“是我的问题。” 殷如掣连忙否认:“没有的事,是我说话太糙了!” 我可不想再莫名其妙地被殿下罚了。殷如掣腹诽。 “所以,战帖没有让上木的人收到?”苻缭将话题转了回来。 殷如掣点点头:“本来朝廷做这事就急,也没来得及发布告——原本就是等信使完成任务回禀官家,确保往返无事才会布告天下,现在信使托词路途遥远和道路崎岖还未归朝,除了朝中人再没人知道。上木自然也没收到消息,殿下可以肯定这一点。” 苻缭顿了顿。 “但我们现在就是要去上木,对吧?” “是。”殷如掣有些惊讶,“殿下没有和世子说么,我们是去和谈的。” “和谈?”苻缭愣了愣,很快明白奚吝俭的用意。 和谈与战争都能将上木收复回来,奚吝俭显然愿意选择前者。 “那上木的人知道这件事么?”苻缭略有担心,“这么突然,万一他们的百姓接受不了怎么办?” “上木的百姓本来也是北楚人,世子莫要被那些流言骗了。”提起这个,殷如掣有些生气,“上木的百姓都是些老弱病残,本来当时自立为国是不得已,否则人都活不下来几个。若是和谈了,有许多人还能见到家里人呢。” 忽然有人在外扣了两下轿厢。 殷如掣立即起身,示意苻缭先等待片刻,随后跳下轿厢。 苻缭依稀听见了外面的说话声。 须臾,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扰世子了,能否下来一叙?” 苻缭认得这个声音。 他将奚吝俭给他的东西放好,才下了轿子,对着那人点点头道:“安娘。” 来人竟然是安采白。 安采白理了理衣袖,几缕碎发黏在她的额头与脖颈,看得出来是因为出了汗,她本人也有些气喘吁吁。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几匹马就被拴在不远处的树木上。 苻缭看了几眼那些人,均是有些疲累的模样。他们与安采白身上同样沾有一些血迹。 苻缭看着安采白,渐渐解开心中的疑虑。 原来这就是奚吝俭的安排。 “想来安娘就是殿下和我说的‘保证’了。”他道。 当时奚吝俭说过,他有能够保证自己安全的手段,即使米阴还在离京途中做了手脚,自己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看来璟王殿下都与你说了。”安采白活动一下手腕,爽朗一笑,“那倒也省了我的事。” “其实殿下就只说到这儿了。”苻缭也跟着笑了笑,“接下来要怎么做,看来殿下很放心地让你说与我听。” 安采白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啊……” 见到苻缭并不怎么意外自己的出现,安采白先好奇起来了。 “你看起来不惊讶。”她道。 “惊讶还是有的,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苻缭实话实说。 安采白看着他:“明白什么了?” 苻缭顿了顿,尝试着说出自己的猜测。 “其实,你就是上木的皇帝,对吧?”
第90章 安采白顿了顿。 “世子是如何知道的?”她歪了歪脑袋,好奇苻缭的回答。 “侥幸猜对而已。”苻缭不敢托大,“殿下与我保证过万无一失,我想他能说出这句话,定然是极有把握。” 关系到两个国家的事,而自己又无这方面经验,贸然让自己去和谈,听起来就不切实际。 奚吝俭不会做出这样有风险的事。 但自己的出城已是定居,他要保证和谈能成功,想来是笃定对面也有同样的心思,且能够在路上护人周全。 在提到上木皇上的时候,有一个最明显的特点,是说那人声如洪钟。 至于面如恶鬼之类的,当然是在流传过程中被夸大了,声如洪钟这个特点自然也是如此。 大抵是这人说话声音比较大。苻缭看向安采白。 他记得自己刚开始听见安采白说话声音时,心脏有一瞬生理上的不适,是因为安采白的声音爽朗洪亮。 加之她与奚吝俭是旧识,此时出现在这里,定然是受了奚吝俭之托而来。 自己也是大着胆子猜了猜,没想到安采白并不掩饰,承认得果断。 苻缭没有多说,安采白似乎也没有刨根究底的意思。 “世子果然是聪明人。”她笑了笑,“既如此,有什么事,我们车上谈吧。” 苻缭回头望了一下自己的轿子,又看着安采白身后的轿子。 “现在是要我与你一同回上木么?”苻缭道。 安采白点了点头:“对世子来说,恐怕上木要比北楚安全些。” 她眯起眼睛,似乎很高兴。对上苻缭探寻的目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世子没有用敬称,我很高兴。” 听他说话相当有礼,叫奚吝俭的敬称也是叫得真心实意,虽知道他生于武官世家,但她还以为此人会是个太过苛刻礼数的读书人。 她是上木的皇帝,是因为上木需要有一个能下定夺的人。她可没想过自己还能被捧得这么高,但父亲也支持她,加之她明白她并不算真正意义上九五之尊之人,还是勉强承认了这个名头。 比起皇上,她觉得她更像个村长,上木里没人对她过分拘谨,倒也不错。 就是奚吝俭总是在拖着和谈之事,他们之间书信不便,不能及时得到消息,安采白总放不下心。 好在终于等到他有所动作的这天。 “想来上木的百姓都极其爱戴安娘。”苻缭笑着道。 殷如掣见他们寒暄得差不多,对苻缭道:“世子,之后便由安娘带着你,我得留在北楚,随时与殿下接应。” 他指了指苻缭的轿子:“以防米阴再有什么后手。” 苻缭点点头:“这也是殿下原本的打算吧。” 殷如掣颔首,苻缭便道:“我先上去拿点东西。” 安采白正奇怪着苻缭还带了什么,就看见他抱着叠好的衣物下了轿,怀里似乎还有什么,他下意识抱得特别紧。 她没看清那是什么,但认出那大麾是谁的衣物。 一看就是奚吝俭的,没变过。 奚吝俭不是不会换新,只是这件大麾在他身上穿习惯了,是他的首选。 安采白歪了歪脑袋,挑起一边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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