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苻缭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 安采白抿了抿嘴,笑道:“无事,既然世子准备好了,我们就快些出发吧。” 上木离京州距离可不近,苻缭的身子她是知道的,等和谈完后还要将人送回来,也算是马不停蹄赶上几天几夜,世子的身子骨可不一定吃不消。 苻缭点点头,与安采白一同上了轿。 等轿子开始动起来时,安采白看着还在整理手中衣物的苻缭,问道:“你看起来对我的身份真的不意外。” 既不惊恐,也不膈应,确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那时正值最乱的时候,当然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苻缭笑了笑。 他想起文渊阁失火前自己看过的试卷。 苻鹏赋……他无法将那试卷上工整的字迹与现在这个只会花天酒地的明留侯应对上。 “世子怎么了?”安采白见他出神,问道。 “想起了一些事。”苻缭应道,“近日什么事都相当匆忙,脑子有些乱。” “特殊时期,也是难免。”安采白低声笑了笑,“不知是璟王太沉得住气,还是他的敌人太过心急。” “兼而有之吧。”苻缭担心道,“不知殿下那边怎么样。” “相信他就好。”安采白笑道。 说罢她忽然发觉苻缭不是在担心奚吝俭的能力。 苻缭攥紧了手中的布料。 安采白托腮,看着苻缭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世子相当关心殿下啊。” 苻缭变得局促起来。 “毕竟现在需要担心的是殿下的安危。”他道,“本该是我去面对这些的。” “世子难道在担心璟王没能力应对这些么?”安采白道。 “自然不是。”苻缭应道,“担心总是难免……何况这本不是殿下非要做的。” “什么叫‘不是非要做的’?”安采白笑出了声,“他要是不做,恐怕才不高兴呢。璟王生气了后果可是很——恐怖的。”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 北楚人好像都这样传,她来京州偶尔还能听个乐呵。 苻缭这时知道安采白是在调侃他了。 他看一眼手中的大麾,自手中的暖意又泛到了心尖。 他忍不住泛起淡淡的笑容。 安采白“哟”了一声,惊诧道:“真的假的?!奚吝俭真……” “没有……”苻缭连忙打断她,眼神躲闪几番,双手交叠在一起,“嗯,其实没有。” 和一个实际上不怎么熟络的人谈论这件事,苻缭有些不自在,何况他心中的疑问还没解开。 比如季怜渎。虽然他人已经不在京州,但也只是暂时的,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他会选个好时机回来的。 苻缭毫不怀疑他的能力。 奚吝俭和季怜渎相处的时间……该是比自己长的。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季怜渎就已经在璟王府里了,奚吝俭又是为何会变了心思呢? 季怜渎又有没有意识到自己或是奚吝俭的心思呢? 苻缭眉头稍稍蹙起,安采白见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就是不知错在哪里。 看苻缭的神情微妙,安采白也不再提,突然间是苻缭先开口了。 “不知方才安娘遇到了什么情况?”苻缭道,“若是没猜错,这陷阱是要让殿下撞上的。” “米阴就是想逼上木和北楚开战。”安采白哼了一声,“遣了些死士装作上木的人来袭击他,好让其余的北楚人觉得是上木在挑衅北楚,不过他不知道战帖从来没发出去,现在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吧。” “米阴竟然不知道上木的具体情况么?”苻缭倒是有些讶异。 “我们家跟他原本就不熟,我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连我什么样都不知道。而且那时候乱,他一个太监,会在宫里帮忙就不错了,战场上这么远的消息怎么可能传得准确。”安采白掰了掰自己的指节,“何况他能想到上木的皇帝是个女人么?这么久以来,也就世子你一个人发现了。上木又离京州远,估摸着就是把上木当棋子用。” 苻缭点点头,算是了解了些过往:“米阴执意要殿下开战的原因,恐怕也不只是单单想要收复上木。” 安采白迟疑了一下。 “这个我确实不清楚。”她道,“不过据璟王所说,米阴的目的似乎只是和他有关。” 她转过头看着苻缭:“世子在璟王身边的时间该比我多多了,我还以为世子会更了解些。” “殿下没有主动说,我也不愿扫他的兴。”苻缭说这话时,没有先前的犹豫,“他定是有猜测了,不过没有证据,他不会说出来。” 安采白叹了声气:“他一向这样。” 她斜了眼苻缭。 还真是有人能忍奚吝俭这怪脾气。 看苻缭眉清目秀的,她害怕奚吝俭欺负人呢。 “总之别担心他,北楚的兵力还都在璟王手上呢,米阴还能有什么底牌?难不成他能哄着小皇帝把玉玺传给他?”安采白不屑地笑了声,“更别说璟王本身就足够谨慎。” “说得也是。”苻缭牵了牵嘴角。 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记起什么。 “安娘要吃点小零嘴么?”他翻出怀里的那包蜜饯,“到上木还要好长一段时间,想来坐着轿子也累得很。” “啊,你要吃东西么,还是喝点水?” 安采白想说世子怎么还自己带了吃食上来,她这儿有的是,转头看见苻缭手里拎着的小袋子,“咦”了一声。 “这是……蜜饯?”她看这小袋子挺眼熟。 苻缭也奇怪:“安娘这就看出来了?” “很眼熟啊,这个袋子,我也买过京州的蜜饯呢,和这个很像。”安采白道,“当时在城外,我还想给你分点,不过被璟王抢去了,还记得么?” 苻缭感觉有些不对劲。 “也是这样的包装么?”他看着手里的那个小袋子。 这和奚吝俭第一次时,说是亲手给季怜渎做的那个包装,似乎也一样。 “安娘试试味道?”他递过给安采白。 不同铺子做的多少有点差别,安采白接过试了试,对上苻缭垂下的眼角,犹疑了一会儿后,才道:“和我买的那家是一样的呢。” 她不知苻缭为何是这种表情,还是找补道:“璟王还真关心世子,出发前还会给苻缭带上零嘴。” 闻言苻缭想起出发前那一晚,想到奚吝俭看他的眼神,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嘴角噙了些笑。 欺骗是手段,苻缭知道那时奚吝俭的目的。 奚吝俭略显粗糙的指腹刮过他下唇的感觉,他记得清楚。 原来如此。 “大抵是因为,我抓到殿下的把柄了吧。”苻缭笑着道。 就连垂下的眉眼,也变得活泼起来。
第91章 安采白听见苻缭这样说,不明所以,但看见苻缭脸上微妙的表情,还要他攥紧的大麾,隐隐约约又觉得自己大概是猜对了。 虽然不知为何,苻缭对此有些抵触,似乎不愿明说。 难道他觉得这是什么很丢脸的事? 安采白想象不出面前这个人对什么事物展现出厌恶的模样。 就连提到米阴,他更多的还是担心奚吝俭,而非率先对米阴有什么反应。 再者,能与奚吝俭相处已是不易,这看上去比常人都要亲近些,总不能是奚吝俭要挟他。 一个瘦弱的公子哥,能有什么好要挟的? 安采白撇撇嘴,看不懂这两人在搞什么名堂,总之不影响当下的局面就好。 “和谈的文书我们已经拟好,辛苦世子去我们的地盘签个字就好。”安采白笑道,看上去格外轻松。 “我么?”苻缭有些意外。 他以为他们只是稍微深入地做个样子,没想到奚吝俭已经把大部分事情处理好了。 自己还从不知道呢。 安采白有些纳闷:“都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世子还不明白璟王的用意?” “只是觉得……我一没使者身份,二来殿下还在京州胶着,就算是签了文书,也难以代表北楚之意。”苻缭道,“只怕没有效力。” “这还不好办?”安采白换了个坐姿,双手撑在身后,“世子应当是清楚璟王留在京州,不仅是为了清除别有用心的余孽。只做这件事实在太亏。” 苻缭顿了顿,浅笑一下,也点点头。 安采白讲起这些倒是不避讳,也好,省得他们再绕弯子。 “不过,殿下——”苻缭想起奚吝俭不仅要面对米阴,还有奚宏深,心里有些没底,“毕竟官家还坐在龙椅上。” “那是他弟弟。”安采白摇摇头,似是嘲笑一声,“虽说相看两厌,但也算朝夕相处,他会有办法的。” 苻缭知道安采白是在安慰自己。 她相信奚吝俭的能力,他自己也是如此,只是担心是免不了的。 不知他那里情况如何了? 只是出城几里地,他挂念的人也算是杳无音讯,苻缭陡然间生出掺杂着恐惧的不真实感。 想快些见到他。 苻缭很清楚,他们再见不过是几天后的事,兴许两日内他又能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此次出行权当是一次旅行。 只是自己心事重重罢了。 在这种关键时候,他没能在奚吝俭身边,陪他经历这重要的时刻。 最开始没有什么实感,可现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遗憾与难过的情绪便油然而生。 “怎么,和我待在一起这么不高兴啊?”安采白看出他的情绪,故意打趣道。 “哪有的事。”苻缭有些局促,叹了一声,还是将心中的忧虑说出来,“只是不知城内情况,始终难放下心。” “不过孤没有与你废话的心思。”奚吝俭闭上的眼又睁开了,“米总管识相的话,还是快些认罪,快些结束,孤也好早日接世子回来。” 舟车劳顿,谁知他那身子吃不吃得消。 安采白没多接触他,怕是想不到他身子会如此羸弱。 加之,自己也想快些见到他。 若不是在他出发前及时叫住,那小羊羔马上就要跑没影了。 虽然他身边有安采白在,但她不知内情,要是苻缭突然又改了主意—— 他不该随意揣测苻缭,这是对他的不信任。 但苻缭这什么都憋着不说的性子,奚吝俭实在难以放下心来。 想快点见到他。 越快越好。 奚吝俭有些烦躁,啧了一声。 米阴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他看重的人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失望。”米阴的声音变得冰冷。 “呵。”奚吝俭轻笑一声,“米总管真是在官家身边待久了,忘记自己就是个太监的事实。当初你到我母亲身边时,我都多大了?” 还妄想用母亲的名义指点自己,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01 首页 上一页 9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