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奚吝俭这么一说,苻缭也在心中再次提醒自己。 奚吝俭……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说实话,苻缭不是很想承认自己犯了有违道德的事。他只能祈祷季怜渎没发现什么。至于奚吝俭……他明明知道自己为何接近他,这般模糊不清的态度让苻缭难以与他认知里的奚吝俭对上号。 还是说,是自己太想当然,不清楚北楚对这方面的看法…… 正当苻缭思索之时,奚吝俭握住他的手腕。 “担心了?”没头没尾的一句,加之奚吝俭语气里藏着的笑意,苻缭知道他心里有数。 “我很在意。”苻缭抬起头,看着他认真道。 奚吝俭也正色道:“所以,和孤一起回去。” 苻缭看了看身后已经开始忙活的众人,既想知道北楚的情况,又想先让自己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无论哪方面,都已经与小说相去甚远。 奚吝俭想将苻缭带上马,又想起他的身子大概吃不消,皱着眉盯着一旁的车轿,攥着的拳又紧了紧。 苻缭看出他的顾虑,主动道:“殿下带我骑马吧。” 奚吝俭转过眼看着苻缭。 “我一直对骑马很感兴趣。”苻缭看着乖乖停在路边的马匹,“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上一次印象深刻的,还是与殿下赛马呢。” 他话里带着笑意,期待的目光昭示着这并非假话:“不过要说留印象,那一次还是太匆忙了些,没能好好体会到,怪可惜的。” 紧张的情绪与突然的暴雨,加之本就孱弱的身子,哪一样都让他难吃得消。 唯一记得清楚的,是被奚吝俭压在怀里时,与周遭冰凉雨水格格不入的温暖,在对比之下,甚至有些发烫。 听苻缭提起这件事,奚吝俭愣了愣,瞄向他被遮得严实的锁骨。即使看不见,奚吝俭还记得自己在那上面留下的伤痕,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里渐渐地化成了一个粉色的印记,也不知现在有没有彻底消失。 奚吝俭知道,自己并不希望如此。 眼眸微微一动,他道:“你会受不了。” 从这儿到北楚,照平日的速度也需要二日,他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疾驰到这儿,才纾解了心中分别的焦灼,若是要带上苻缭一起,即使走走停停,对苻缭来说,这样的消耗恐怕并不会让他舒服到哪儿去。 “路上有驿站,殿下要是担心,我们可以好好休息再启程。” 苻缭微微歪着头,看着奚吝俭,似是话里有话地笑道:“不过就得麻烦殿下迁就我了。” 奚吝俭一顿。 也是。自己不就是为了要见苻缭才如此着急?既然已经见到他了,在哪都是和他在一起,何必拘泥地点。 倒是别那么快回北楚才好。 他便一把将苻缭送上马,苻缭小小地惊呼一声,等眼前再度清明时,视线已然高了一截,紧接着便是身后紧密贴合的身躯。 “坐稳。”奚吝俭边说边扶着苻缭,苻缭有过经验,知道该如何做,即使如此,奚吝俭的手也没有放开。 安采白看着那威风凛凛的骏马就这么慢吞吞地载着两人一步一步踏远,啧啧两声。殷如掣跑来跑去,将该统合的都整理一遍后才能喘口气,一转眼殿下已经带着世子离开,没觉得哪里不对,生怕落后殿下太多,又火急火燎地备马带着大部队回朝。 “你不着急?”殷如掣跨上马问安采白,“届时殿下登基大典,你也有功。” “我要是不去,还能不封我不成?”安采白笑着道。 殷如掣摸了摸下巴,当真思考起这个可能性来,安采白见他似乎在思考如何回复,打下他支在下巴的手,道:“随口一说。怎么着他也是在北楚替我们扛了这么久,这个面子不能不给,也不能让有心之人嚼舌根不是。收拾好这边的残局我就赶回去,你们那边应当也不急着举行大典。” 她说着用力拍拍殷如掣的肩:“放心吧,肯定赶得回去。” 说不定都不用赶着回。 事实证明安采白是对的。当殷如掣驾马打算追上殿下时,怎么都看不见前面一匹马的踪迹,他以为是殿下急于回北楚,同样快速赶了回去,结果在北楚迎接他的只有孟贽一张冷脸。 倒不是孟贽有什么怨言,只是操劳这一大串事实在是太让人费心,孟贽又不愿交予他人去做,担心出什么岔子。一来二去,孟贽像是突然老了几十岁一般,眼底的乌青更重了,本就说不出来多少声音的喉咙此时像是完全失声。 “回来了。” 殷如掣从他的口型看出来了孟贽的话——也看出来了孟贽知道他能读出唇语,便一点声也不出了:“来干活。” 殷如掣看着面前的大片空地,毫无疑问上面的血迹才刚被洗掉没多久,他还能隐隐约约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回来就是单纯地要做苦力。 殷如掣往后退一步。 “我才刚回来呢……”他摆摆手,早知道就拽几个旧识和他一起赶回来了! 孟贽没再开口,就这么淡淡地盯着他,殷如掣也感觉出了一股淡淡的死意。 “我睡一觉就来。”殷如掣后退几步,见孟贽还是拉着一张脸,但是没说什么之后立即忍不住嘴角上扬,“真的!很快!马上!” 他说着快步朝最近的偏殿走去,反正只是需要躺下休息会儿,在哪其实无所谓。 孟贽可是实打实忙了好几天,得赶快帮上忙……不然孟贽真是要扛不住。 他跑过孟贽身边,听见几声嘶哑的音节,非常轻。 “好好休息。” 殷如掣咧了咧嘴,拍拍这个实际上大他不少的前辈道:“辛苦啦,孟公公。” 孟贽没理他,脸上露出一副惯常有些嫌弃人的表情,与为数不多的几名亲信又交代事情去了。 直到殷如掣躺下,才忽然想起一件事。 殿下怎么会比自己还慢呢? 刚想起这个问题,殷如掣便睡了过去。 “这样真的好么?” 反倒是在歇脚的苻缭心中过意不去:“这时候应该很忙吧,殿下是他们的主心骨,应当早些回去才是。” 奚吝俭将额边的碎发撩回耳后,道:“他们早习惯了。压着声音就行,现在可没人敢造次。” 在其他人眼里,奚吝俭可是自所谓出征后就离开北楚了,即使宫内的血味三天三夜的散不开,聪明的也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本该处于被动的亲王是在何时翻盘的?他们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也就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以防奚吝俭还有更多的后手,突如其来地掐在他们的脖颈上。 何况他们的主心骨米阴也突然间没了声息……有什么样的下场,他们其实大概也清楚得很。 “而且,孤不想只当他们的主心骨。”奚吝俭走近苻缭,在“他们”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苻缭一顿,轻轻舒了口气。 “要是按自乱阵脚来说,我该算在敌人那一方才对。”他笑着道。 奚吝俭在他身边毫不客气地坐下,颇有点审讯敌人的气势。 苻缭被这气势镇了镇,一时间呆愣地看着他就这么与自己拉近距离。 “总是想要逃啊。” “过意不去。”苻缭隐约察觉他要说什么,期待的同时免不了想要逃避。 毕竟听见他不想听的东西的概率要远远大于他想听见的。 “首先。” 奚吝俭抓住他的手腕,像是要把他铐住:“我和季怜渎之间什么感情都没有,他也一样。” 第一句话就让苻缭反应了好一会儿。 若是平常,奚吝俭相信苻缭一定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并且做出相应推断,不过如今这个特殊时候,还是免了。 他发现了苻缭自己都没发现的事——苻缭的眼眶里已经起了层水雾。 “什么?”苻缭的声音不自觉哽咽。 奚吝俭心尖颤了一下,没有等待便继续往下说。 “我与他的一切,都是在做戏。”他顿了顿,又补一句,“而且是他提出来的。我那时正好缺一枚棋子” “不过,没想到殿下会这么轻易地就答应这个提议呢。”苻缭想了想道。 奚吝俭眉尾微微上提。 他能轻易答应,自然是季怜渎好拿捏。季怜渎自以为自己有筹码,殊不知他要让一个人消失在这世上何其容易,对他来说,只要季怜渎没用了,随时可以舍弃。 苻缭说完,见奚吝俭脸色微变,也意识到什么。 他不自觉四指并在唇上。 见自己想要隐藏的想法最终还是被苻缭参透,奚吝俭稍微偏过面去,像是赌气一般看向他处。 “我又没有要怪殿下的意思。”苻缭知道他与奚吝俭的观念自然是有所不同,“殿下难道是觉得自己做错了?” “不想你不高兴。”奚吝俭看着他,分明他比自己高大,苻缭却似乎感觉他在仰视自己一般。 苻缭心跳又加快了。 “殿下……”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殿下岂不是就听我废话了许久?” 要是季怜渎与奚吝俭并没有什么情感关系,那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在奚吝俭看来岂不是特别好笑? “你是个很好的先生。”奚吝俭淡淡笑道,“可没有什么废话。” 就是自以为只是教授的举动在自己看来……不过这可是他自己要走进来的,到最后逃不出也是理所当然,奚吝俭认为苻缭可没有 奚吝俭是这么安慰的,苻缭可不觉得这件事就能这么平淡地过去。 “那岂不是你与小……季怜渎都看着我在那里胡闹了?”苻缭脸上已经泛出红晕,“太丢脸了……” 奚吝俭正笑着,要说什么,突然话锋一转。 “你原来叫他小季。” 苻缭卡了一下,更加不好意思了。 那不就是因为原主……但是,奚吝俭说的明明和小说里根本不一样啊。 苻缭几乎要忘记自己是穿进一本书里。 “我以为殿下一直喜欢季怜渎。”苻缭暂且采用了这样模棱两可的说法,“为了能让殿下听进去我说的话,我才这样说。” “所以你对他也没什么想法。”奚吝俭眉尾挑了挑,流露出些许愉悦,转而又意识到什么,“但世子上心优季的事,可是自优季有名以来就流传开了。” 奚吝俭记得很清楚啊。苻缭想。这样,穿越的事情也瞒不住——虽然他本来也不想藏着。 苻缭张了张嘴,最终开口。 只是,他并没有先回答奚吝俭的问题。 “我还没完全弄明白殿下说的事呢。”他温和的语气突然显得有些强硬,“三两句话可打发不了。” 在奚吝俭听来,苻缭就是少有的在撒娇,想来他并没有真正怀疑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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