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题字还是请陈二少爷吧。 最后,叶子兴冲冲道了谢,然后兴冲冲抱着纸张离开,连毛笔都忘了拿。 灶房里陆云川也出来喊道:“潮生,吃饭了!” 林潮生点点头,起身往灶房里,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了下来,抬手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他叫道:“哎呀,忘了问叶子什么时候开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他的开业酒!” 他六月要去龙门县参加青囊会,专门请了陈步洲帮他搞到青囊医会的帖子,是一定要去的。 现在都五月了,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时间过得很快,叶子也知道林潮生六月要赶往龙门县的事情,催促着工人紧赶慢赶将铺子里的装潢弄好了。 那铺子不算旧,收拾起来其实也不麻烦,就等着木匠做匾,挂上就能开业了。 算着日子,赶在月底开了业。 “这里开了一家新铺子,来来来,进去瞧瞧,也不知道是卖什么的!” “哟!这个有意思呢!这外面摆了好些花篮,离着老远就看见了!这主意好,吸引人!” “悦己容……是买女儿哥儿家的东西。我家有个妹子最是爱美,我得回去和她说说。” “这名字取得好!悦己容!我喜欢!就该是悦己容!” …… 花篮的主意是林潮生提的,这铺子开在东市,是镇上最热闹的地段,来往的路人多,竞争也大,摆些花篮吸引人客人最不错!尤其进铺子的多是女子、哥儿,他们都爱花,路过都要驻足看一看。 这铺子不算大,进去走两圈也就走完了,但里头的东西真是不少,皂丸、胰子、胭脂、香露……什么都有! 这爱俏的女儿家进去了,没个一刻钟是不愿意出来的! 因是第一天,生意也尤其好,有买过腊梅香膏的老客认出了叶子,也立刻进来选了两样。 一时人满为患,直到日头西斜才客人们才渐渐散去。 叶子老板,如今真能喊一声叶子老板了,他开了张赚了钱,心情很好,请了所有人去三元楼吃饭,林潮生一家,又有大林二林两兄弟,也请了曹大娘一家人,再有陈步洲和元宝主仆二人,可是坐了两桌才坐下的! 不管三元楼是镇上最好也是最贵的酒楼,一壶酒能卖一两银子!他今日是赚了钱,但请吃了一回三元楼,竟将今日赚得的钱花去了大半。 大少爷陈步洲舍不得心上人花钱,直说他去结账,但叶子将人拦住了,说今日开门红,他心情好,这钱一定要花。 他如此说,田岚也如此说,陈步洲也就不再坚持了,满足了叶子老板要请客的要求。 两桌人高高兴兴吃了一顿饭,桌上叶子和田岚都十分高兴,父子两个如今是大变样了。 田岚穿了新衣裳,颜色漂亮,头上插的是银簪子,起色也好了,瞧起来比之前年轻了十岁,哪里还有当初在岑家饱受磋磨的模样。 叶子更不必说,他本就年轻,打扮起来更是好看。 日子总是一天好过一天,向阳而生。
第097章 往龙门县 六月初,一辆马车从平桥镇出发去往龙门县。 赶车的是林平仲,旁边坐着他弟弟林檎,兄弟两个坐在前车板上,头戴草帽遮阳,马车里坐着林潮生一家三人。 穗穗太小了,路上一直哭闹。 本来林潮生没打算将孩子带去,想着多花些钱请个勤快可靠的婶子帮着照顾几天,再把大林二林两兄弟留在家里,有人看着,不担心照顾孩子的婶子不尽心。 可孩子太小,夜里睡觉见不着阿父小爹也要哭闹,不能亲眼看着孩子两个大人也不放心,林潮生和陆云川考虑再三,还是将他带上了。 出城时还好,那时刚出发,穗穗还觉得新鲜,趴在窗边呀呀叫着看风景。看坐车的时间久了他就不愿意了,瘪着嘴开始哭,林潮生和陆云川换着哄都不行。 林潮生抱着孩子轻轻拍,焦急嘀咕问:“是不是饿了?” 听他如此问,陆云川连忙从行李里翻出一盒小米糕,这是在平桥镇买的,包得严实,如今还是温热的。 他掰了一小半喂给穗穗,但孩子不肯吃,哭闹着把阿父伸来的手推开了,随即扭头抱住林潮生,趴在他颈边呜呜哭,眼泪花儿全都流进林潮生的脖颈了。 穗穗一向很乖,很少这样哭闹,林潮生心疼坏了,抱着孩子手足无措地看向陆云川。 陆云川拍了拍林潮生的手背,又伸手将穗穗从他怀中抱了过来,拿小丝帕擦干净孩子脸上的泪水,末了才皱着眉说:“是不是不习惯坐马车?还是车里太闷了?” 说着他又把车窗打开,让马车内有空气流通。 林潮生也是眉头紧锁,他拿着拨浪鼓在小穗穗眼前晃荡,小崽子歇了一会儿,睁着一双哭红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咚咚响的拨浪鼓,长卷的睫毛都湿透了。 也就停了一会儿,眨眼又瘪着小嘴哭起来,委屈巴巴的。 林潮生急得挠头,“不会是晕车吧?早知道就不把他带出来了……来,穗穗乖哦,小爹抱着睡觉好不好?” 穗穗已经九个月大了,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话。听到林潮生叫他的名字,他又瘪着小嘴朝小爹伸出两只小胖手,呜呜咽咽地抱住了小爹的脖颈。 陆云川也放下手里的小米糕,皱着眉看穗穗。 林潮生对着赶车的林氏兄弟问道:“大林,还有多久到啊?” 林平仲和林檎也早知道车里的小穗穗哭闹不休,赶车的速度都快了很多。 林平仲飞快甩着马鞭,急急回答道:“过了这条道,再拐个弯儿就到了!方才问过路,约莫还有一刻钟!” 林潮生这才点了点头,他又摸了摸穗穗的额头,蹙眉看向陆云川,说道:“穗穗一直哭,不知道是不是晕车难受,等到了龙门县得快些找个医馆看看。” 陆云川也是点头,脸上尽是焦急之色。 林潮生此时正懊悔呢,真不该把孩子带出来,这样小一个哪里经得住风尘仆仆。 不过幸好很快就到了龙门县,林平仲速度很快,在一刻钟前进了城。 林潮生和陆云川先后下了马车,穗穗被陆云川抱在怀里,林潮生则扭头对着林平仲两兄弟交代。 他心里着急,说话的速度也很快,“穗穗不舒服,我和你陆哥先带他去看大夫。你们带着行李到客栈等着,马车也赶去车马行还了。” 马车是在平桥镇租的,但那车马行开得很大,在龙门县和临近几个镇都有铺面,所以将车还到龙门县也是一样的。 至于客栈是问过了陈步洲,请大少爷介绍了一个干净又实惠的客栈。 交代清楚,林潮生和陆云川带着孩子急急进了城。 林潮生问了几个本地商贩,打听到离这儿最近的医馆叫“济生堂”,步行半刻钟就到。 他打听清楚路线,很快回到陆云川身边,领着人朝那头去了。 下了车后穗穗倒是不哭了,就是整个人都有些蔫蔫的,可怜兮兮趴在陆云川的肩头,眼睫上还坠着眼泪珠儿,小脸儿都哭红了。 好不容易到了济生堂,进了门才发现医馆里没有大夫,倒是堵了好几个求医的病人。 “我师父今天不看诊!几位请换家医馆吧!”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学徒急得满头大汗,他一边安抚挤在堂中的病人,一边伸袖子抹汗水。 一个汉子喊道:“刘大夫为什么不看诊啊!他明明就在医馆,刚刚都看见他了!” 还有挺着肚子来看胎的妇人,也说道:“就是啊,请刘大夫出来吧,哪有开了医馆不给病人看病的!咱们都到了,再换得去石矶街的慈和堂,那儿离这都快两里路了!” 学徒也头痛啊,他是做徒弟的,哪里做得了他师父的主! 他师父没拿到青囊医会的头贴,为此憋闷了一天,如今更是气得关在屋里不肯出来医治病人。他也觉得此举不妥,可做人徒弟的,哪里有他说话的份儿! 此时,又有个老汉一瘸一拐走了前来,他说道:“那我不要刘大夫看,我就是脚崴了,我找个学徒看总行吧!” 跌打扭伤倒是不难,医馆里也有现成的药,他忙伸手将老汉扶了前来,急急说:“行行,您只要不嫌我还没出师,肯定是能看的!” 见刘大夫始终不愿意出来,其余病人也都气冲冲离开了,医馆里立刻空了大半。 林潮生虽听到了方才的话,可也听到了离此处最近的医馆也得两里路,他还是忍不住进去问了,“你师父当真不愿意出来治病吗?我加钱可以吗?” 那学徒给老汉擦了药,听此站起身看向林潮生,苦着脸说道:“我师父是个犟脾气,他决定的事儿真是改不了……瞧您家是孩子病了,这实在拖不得,还是赶紧换一处吧。” 林潮生想了想又问,“那小兄弟学医多久了?可能先提我家孩子看一看,瞧瞧他是哪里不舒服?” 一听这话,那学徒就瞪圆了眼睛,连忙摆手道:“旁的倒好,可这哑科我实在不擅长!” 哑科,即儿科,幼儿表达不清,不能清楚地告诉大夫自己的病症和不适,所以也叫做“哑科”。 许是看林潮生脸上太着急,那学徒顿了顿,最后侧身靠近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出门左拐巷子里有个‘竹庐’,那里住着个新搬来的老大夫。我也是听家里人提起,说他医术很厉害,虽未开馆坐堂,但若是上门求医也都来者不拒,两位去那里看看吧。”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似乎是害怕医馆里的其他学徒和掌柜听见,若是报给他师父又是没好果子吃。 林潮生道了谢,又问了离这儿最近的慈和堂的方向,随后和陆云川匆匆离开。 也是巧,学徒口中的“竹庐”正好在去慈和堂的路上,两人立刻抱着孩子过去,想着若是老大夫在,也就不舍近求远,若是不在就再赶去慈和堂。 正如学徒所说,出门左拐进了巷子,没几步就瞧见一处小院儿,还没看清门上木牌的字,只瞧见院里长了许多竹子,郁郁葱葱的。 过去一看,可不就是“竹庐”。 林潮生忙上前敲了门,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童出来了。 小童仰头看着林潮生,又瞧一瞧站在他身后的陆云川和他怀里的穗穗,眨着眼睛问道:“两位是求医的吗?” 林潮生连忙点头,又急匆匆问道:“正是,请问大夫在家吗?” 小童也点点头,随后扭头跑了回去,大声喊道:“爷爷!又有病人来了!” 院门半敞着,林潮生这才看见小院里摆了许多架子,上头全晒着药材,院角落里又辟了一块药圃,人还没进去已经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 片刻后,一个老者疾步走了出来,他头发胡须全白了,脊背微微佝偻,身穿素布麻衣,打扮十分朴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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