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和帝感慨爱妃儿子,哪里是在关心他们的病情,而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老御医年纪也大了,让底下人照顾周到些,切勿短缺了什么,既是年节,给老御医包个大点的红封。” “陛下爱惜老臣,传出去也是君臣佳话。” “哈哈。”章和帝喜欢这样的佳话,顺手也给张忠海赏了东西。 药材赏是赏了,但天子的龙气似乎并没有庇佑到他的爱妃,在几日挣扎后,柳昭仪还是病故了。 章和帝哀惋了几日,便又去其他爱妃宫里抚慰心灵,只给柳昭仪追封了个贵妃,至此,章和帝追封的贵妃又多了一位,实在是烂大街,已经无人在意了。 不仅如此,还让如今正在位的某位贵妃心中膈应,与一青楼女子同位份,只让她觉得贵妃两个字脏了。 柳昭仪刚走,章和帝就将自己新宠的爱妃封为昭仪,一切都与从前并无两样。 在这般祥和喜乐的景象下,明镜宫死了个宫女,东宫少了几个人,并未在宫中激起半点水花。 五皇子进宫时,正碰上宫女将废纸篓里的废纸烧个干净。 他看了眼那些被揉成一团的纸张,便知道文贵妃心情很糟糕。 “母妃,儿子今日来与您报喜。” 文贵妃秀美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怒意的痕迹,但冷淡的语气还是能瞧出她心中未散去的不愉,“何喜之有?” “蕙兰昨日刚给您又添了个孙子。” 文贵妃眉眼舒展,“不错,辛苦她了,稍后多带些东西,算是本宫的给孩子的见面礼。” 若说这儿媳妇哪里最让她满意,除了家世和聪慧,便是这肚子,成婚几年,便给她生了三个孙子,一个孙女。 见贵妃脸色好些,五皇子方才继续道:“其实,今日还有一件事,想让母妃拿个主意。” 贵妃见他面上有心虚之色,心中警惕起来:“什么事?” “年前儿子原本看中一个人,想让对方和孟九思打擂台,若是能让孟九思名声受损,也有利于凝聚手下文人,可惜计划还没成功,那人便被崔行俭给抢走了,如今那人住在崔行俭家中,总有惊人诗作传出,已传出不少名声。” 可崔行俭是太子的人,若是那人为太子所得,虽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但拒绝了他的人投在了太子名下,传出去不仅他名声不好听,还显得太子压他一头。 文贵妃面色不变,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看向五皇子的眼中却带着警醒与不满,“不能用的人,就该先行毁掉,从一开始,你就该牢牢将那人把控在手中。” “母妃说的是,是儿子疏忽了,那母妃,你的意思是?”五皇子态度恭敬问。 文贵妃提笔在纸上写了个静字,“放心吧,太子很快就没功夫与你争那点名声了。” * 崔府 暗室 李少凡一把抓住给他送饭的那只手,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般,疯狂求救:“我要见你主子!让我见见你家主子!” 那只手想挣脱开,可拼尽全力的李少凡又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甩开的。 “求求了!求求了!我写不出来了!真的写不出来了!” 此时的李少凡哪里还有年前那意气风发,视万物为刍狗,自命不凡的主角模样,身上的衣服穿了那么久,早就又脏又臭,长时间未曾梳洗,他此时蓬头垢面,若是走出去,说不得要被当成流浪的乞丐。 然而当他抓住那人的手腕,却又好像成了赌坊输光了钱,家财散尽,欠下巨债的疯狂赌徒,脸上尽是走投无路的疯狂和绝望,痛哭流涕,声泪俱下,只为乞求他人施舍。 然而送饭那人就是个聋哑人,任由他哭天抢地也无动于衷,等李少凡哭累了就甩开手走了。 李少凡瘫在地上。 两个月前,他还在销金窟里醉生梦死,在被众人的吹捧声包围环绕,那时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短短两个月,自己竟然会落到如此下场。 不,何须两个月,从醒来后,他被迫天天写诗,不,应该说是默写。 不仅要写,每天写的还不许比前一天少,一天没写,又或是比前一天写的少,那就一天不许吃饭。 李少凡反抗过,但他不写的结果就是饿着,一天两天尚且能坚持,三天五天他就撑不住了,意识到那姓崔的是真的能眼睁睁看着他饿死,自己在对方眼中并没有那么重要后,李少凡就屈服了,乖乖听话写诗。 然而再多的诗词也有写完的那一天,李少凡是真怕自己写不出来后就会被对方给悄无声息地处理掉,毕竟在他被关的这段时间,虽然定期有人来给他送饭,倒恭桶,但其他什么洗澡沐浴换衣服是半点没有,俨然一副养猪的模样,养猪养到最后,只有被杀一种结果。 李少凡这段时间胆战心惊,心中不知道后悔了多少次,当初干嘛装什么清高,干嘛要什么名声,若是投到五皇子名下,又或是进了朝阳公主后院,哪里会落到这么个魔鬼手中。 现在就是后悔,既害怕又后悔。 * 新年年初,便是祭天祭祖。 当日难得放晴,张忠海伺候章和帝穿衣时便拍马屁道:“想来天地也知陛下恩泽四海,特地在今日放晴,以示赞赏。” 章和帝虽然没干什么好事,但也是当真觉得自己乃天子,身负龙气国运,便是什么也不做,他也能泽被苍生,因而张忠海的这份吹捧,他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天子乘坐御辇来到祭坛上,太子作为储君,也随在其后。 礼官唱表祭文,天子上前敬香。 香刚插上,众人却忽听一道巨响自天上传来。 轰隆——! 在场官员齐齐变了脸色,当然,脸色最差的还属章和帝。 然而祭天仪式还没结束,此时走人岂不是更难看。 只是这祭天他彻底没了来时的心情,只想尽快结束。 接下来是百官一起敬告天地祈福万民,然而此时百官噤若寒蝉,一时竟无人先开口。 章和帝脸色难看,怒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朕继续!”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轰隆巨响从天地传来。 心情剧烈起伏,章和帝转身时,只觉得眼前一花,脚下不稳,被酒色掏空的身子一个不稳,竟从祭台上摔了下去。 “父皇!父皇!” “陛下!快!快来人!” “传御医——!” 场面顿时乱了。 天子无德,惹怒天地,天地降下雷罚。 章和帝刚刚在御医的治疗下醒来,收到的就是这样的消息,差点没又被气晕一次。 他刚想从床上坐起来,就感觉到后脑勺一阵剧痛,当日他从祭台上摔下来时十分不巧,脑袋磕在了台阶上,这也是他醒来后觉得头晕头痛想要呕吐的原因。 “陛下,您终于醒了。”皇后一脸劫后余生,随后凑上前满目关怀,“御医说了,您暂时最好不要起身挪动。” “这是刚熬好的药,臣妾喂您。” 皇后殷切关怀,让章和帝脸色不再那么紧绷。 “张忠海呢?” “陛下,奴婢在这儿!”张忠海匆匆赶来,“见过陛下、皇后娘娘。” “奴婢刚收到大理寺传来的消息,钦天监的黄监正,刚刚撞死在牢里。” 死前还骂了章和帝不少话,文人骂人那是不带一个脏字,但是能将人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从祖宗十八代到子子孙孙骂得无地自容。 他们是不敢将那些话一五一十呈给章和帝,但仅仅是只言片语,也足以将章和帝气得要再晕一次。 都不必查,大理寺直接定罪,给这次事故找好了罪魁祸首,章和帝却还不肯放过,钦天监但凡有品级的官员,纷纷被降罪,死的死,贬的贬,一夜之间,钦天监成了个随便一个小司历博士都能做主的空壳子,最高品级只剩一个正八品。 朝中竟无人阻止。 章和帝显然在气头上,谁也不敢去触对方霉头。 若是一不小心丢了命,死了也就是白死了。 但这气是出了,事情的后续却还不好处理。 晴空降雷,可是在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下,所有人都能瞧见。 时人未必人人信神佛,却必定相信上天,如今民间流言四起,纷纷指责定是天子无德,方才会触怒上天。 流言愈演愈烈,一时竟难以压下。 不仅如此,朝中也议论纷纷。 这可不是章和帝靠撒泼耍赖能蒙混过关的。 * 宁悬明原本在房中看看书,外面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宁悬明开门,却见是越青君披着一件雪白狐裘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宁悬明面上一笑,让开位置让人进来。 越青君边进来边道:“几日未见,看来悬明并不想念我,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宁悬明抿了抿唇,似笑非笑看他:“你这么说,我都没将你拒之门外,已经是情深义重。” 越青君装模作样:“看来我还得多谢悬明大度。” 对视一眼,笑出声来,越青君以袖掩唇轻咳一声,“好了,今日来,我有正事要与你说。” 宁悬明担心他又病了,赶忙将人请进屋里。 “我这儿不比你府上,你且将就将就。”宁悬明用热水给越青君泡了壶茶,茶叶还是之前越青君送的。 “既然知道不比我府上,为何不多留些时日?”越青君刚病好得差不多,宁悬明就告辞了,迫不及待的模样,任他如何挽留,宁悬明也不曾动摇。 宁悬明瞥他一眼,“皇宫条件更好,我为何不进宫住?”是不想吗? 越青君不说话了,低着头看着眼前的茶水,却又因为烫,尚且不能入口,他也只低头守着,不曾抬头看宁悬明。 见状,宁悬明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轻咳两声转移话题,“你说有正事,是什么事?” 越青君抬眸,也顺势接话道:“悬明可还记得上回我送你的礼物?” 宁悬明点头,他当然记得,怎会不记得。 不仅记得礼物,还记得送礼当日,某人烟火月下的情态。 眼眸微转,不动声色问:“可是与它有关?” 越青君假装没注意到宁悬明方才一瞬间的神色,“原本想送你的还在宫中,只是如今,宫中的那些,我想用了。” 迟迟没等到后续,抬眸一看,却见越青君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宁悬明一脸莫名,“你的东西,想用便用,问我做甚?” 越青君看着他,半晌,方才垂下眉眼,“本就是要送你的,当然是你的东西。” “原来悬明并不这样觉得。”他笑了笑,分明是寻常微笑,然而不知为何,放在此时,竟好似带了几分失落。 宁悬明眨了下眼睛,抿唇一笑道:“下次你将东西抬进我院子里,我保证谁来都不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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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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