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沉怅雪也是灵修? 赵桥靠到一棵大树上,深吸了一口气。 已过良久,四周都无声无息……想必是已走了。 沉怅雪已袭击了很多人,若是受妖后操纵,那应当是叫他不要恋战,速速去寻其他仙修。 想着,赵桥伸手摸向玉镜。 他拿起玉镜,正要注入灵力,与人取得联系,突然,一片叶子飘飘从头顶上落下。 赵桥忽觉有异,抬头一看。 沉怅雪正站在他头顶的枝干之上。 赵桥当即心脏悬到了嗓子眼来,呼吸一滞。 沉怅雪一歪身子,落了下来。 半空中,他拔出仙剑,一剑劈下。 赵桥大叫起来,立即往旁一扑,在地上滚了几圈。 沉怅雪劈了个空。 那剑劈到地上,剑气竟将剑活劈出来一个大坑。 赵桥抬头,见到方才被劈到的地方沙尘滚滚,当即吓得面无血色。 沉怅雪从地里拔出剑来。 他转过身,疾步朝赵桥走来。 赵桥吓得不断往后退。可沉怅雪身上的妖气突然变得更加骇人,他被气息压得喘不过气儿,两腿这会儿像灌了铅一样沉,怎么使力都站不起来。 他吓得两眼泛泪,嘴中不断喊叫着,胡言乱语地求救求饶。 沉怅雪不管不顾,走到了他身前去。 沉怅雪举起剑。 眼瞅着那柄裹满血气的剑要砍到自己身上,赵桥绝望地闭上眼。 正当此时,一道雷光从远处击来。 只听一声炸雷声响,沉怅雪手腕一松,听悲剑从手中掉落。 赵桥听见仙剑掉到了地上的声音。 他睁开眼,就见沉怅雪原本持剑的手腕被击得焦黑。 他面无表情地低着头,望着受了伤的手腕,仍然沉默不语。 赵桥也愣愣地望着。他此刻吓得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哎,愣着干嘛呢。” 赵桥往后看去,沉怅雪也看向声音的方向。 是钟隐月,钟隐月站在不远的地方。 他踩在不远处的草丛上,御他飞来的剑漂浮在他身边。 见到他,赵桥眼里一亮,欣喜若狂:“玉鸾长老!” 钟隐月应了声。见他一身的血,一条胳膊也鲜血淋漓地没法动了,钟隐月便皱了皱眉。 钟隐月往一旁撇撇头。 “你走。”钟隐月说。 赵桥慌忙点点头。这要命的地儿他本就不想多留,便赶紧动了动腿。 腿能动了。 想必是因为钟隐月来了,是这位大乘身上的灵气将沉怅雪的妖气中和了许多,他才又能行动自如了。 赵桥心中感激,立刻连滚带爬地爬起来,慌慌张张谢过钟隐月,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钟隐月目送他离开。 确认这人平安无事地跑了,钟隐月才走了下去。 沉怅雪没有动。 他面无表情,一脸麻木地望着他。 连剑都没捡。 “兔子跑得可真够快的,”钟隐月对他说,“我御剑都险些追不上你。” 沉怅雪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木木地望着他。 他握着自己受了伤的手。 钟隐月往他手上瞧了一眼,就见那处被雷炸得一片黑色焦痕,皮开肉绽的。 “抱歉。”钟隐月内疚极了,温声问他,“疼吗?” 沉怅雪没回答他,反倒忽然松开了受伤的手。 那只受了伤的手重新抬起来,掌中灵光一现,召了剑。 地上的听悲剑嗡嗡作响,受召而起,重新回到他手中。 沉怅雪握紧了剑。握剑的那只手过于用力,焦伤之处涌出了黑血来。 黑血淋漓地淌落,钟隐月沉默地望着。 那血肉模糊的一片伤口越发崩裂开来,血流得越来越多。沉怅雪却丝毫不知疼痛,那张麻木的脸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抬起手,剑刃朝向钟隐月。 钟隐月后退一步,面上丝毫未惧。 他朝着沉怅雪伸出手,喝道:“解!” 钟隐月解了命锁。 沉怅雪正向他冲来。 “解”字一出,他立刻身形一顿。 那柄剑停在钟隐月身前,离他还有一些距离,再次开始阵阵发颤,仿佛手臂里还有两只手在争夺这把剑。 沉怅雪停下来了。 那张麻木的脸上恢复了几分清明,钟隐月望见他的眼睛里回来了些神采,但不多。 钟隐月心中欣喜,心道竟如此有用。 他连忙唤他:“阿雪!” 一声呼唤,沉怅雪又肉眼可见地回过许多神来。 他呆呆地茫然了片刻,又突然陷入震惊,恐惧起来。 他哑声问:“你为何在这儿……” “当然是为了你来的!”钟隐月说,“我说了,有我在,你不必担心什么!” 沉怅雪失声笑了。 他是笑着的,可却又颤着闭上了眼。 他脸上不是以往听到钟隐月说这种话的欣慰和高兴满足,而是一种……绝望。 他的笑声惆怅哀叹。 钟隐月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他怔了怔:“怎么了?” “钟隐月。” 沉怅雪突然叫他的名字,连名带姓。 钟隐月头一次被他如此叫,心里一咯噔。 “怎么了?”钟隐月又问。 “如果,”沉怅雪说,“如果……我想跟你一起回,你那个地方的话,能回去吗?” 他声音平静,眼睛里透出深深的疲惫。好似已经没有多少气力,将要死去。 “……你若想去那里,我带你去。”钟隐月说,“你……” “那,你过会儿,能独自回去吗?” 钟隐月沉默了。 他望着沉怅雪的眼睛,见那里面又开始逐渐变得麻木了。 钟隐月忽然明白了:“你想赶我走。” “我没有呀……”沉怅雪笑笑,“阿月,我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我早就一身脏污了……阿月,上次我被剥皮死掉的时候……妖后就抓住我了。” “我早就被共魂了。”沉怅雪说,“我早与她同流合污……我比你想的,我想的,都更不是个东西。” “杀了我吧,我都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杀了我,你就回你的地方去……你若不杀,我可就要去杀门中长老了。” “你去呗,”钟隐月说,“我又不在乎同门。” 沉怅雪神色一愣。 瞧着他愣住的茫然神色,钟隐月乐了。 “我原以为,你应该差不多明白我是个什么东西了,但原来还是不太了解我。”钟隐月说,“我这个人呢,对道义礼法无所谓,对天下众生无所谓,对仙门名声也无所谓,大道成不成能不能飞升,我都无所谓。” “我就只要你。你若能好,那我便能四平八稳地过。你若不好,全天下我都能干翻。即使修为尽废走火入魔,我亦心甘情愿。” 沉怅雪无奈苦笑。 “谁用得着你这般掏心掏肺了,”他说,“自说自话,真够惹人心烦。” 钟隐月神情一顿,也愣住了,一瞬都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沉怅雪突然握稳剑,目光一凛,一剑刺上。 钟隐月一向反应过人,此刻却愣愣站在原地,呆呆望着沉怅雪袭来,也生生接下了这一剑。 一剑刺进肩头,贯穿了骨头。 血染白衣,穿过身体的一截剑身上,鲜血也往下滴落了几颗。 沉怅雪按住他的肩,往前一推,又将剑拔了出来。 钟隐月往后连退几步,捂住肩头——冰凉的剧痛从伤处涌向四肢百骸,钟隐月疼得龇牙咧嘴。 他低头松开手,看了看伤,在一片血肉之中都依稀能见自己的骨头。 捅得真深。 “你忘了,你也算天决门的。” 沉怅雪难得地用十分凉薄的语气说着话。 钟隐月抬起头看他,又不合时宜地忽然怔了怔。 “回你的地方去吧。”沉怅雪道,“别再痴人说梦……我本就不可能跟你走。” 他这样说着,手中的剑却又在抖。 “杀了我。”他说。 钟隐月怔怔地望着他,望着他的眼睛。 钟隐月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突然,沉怅雪化作了黑气。 那双不舍歉疚绝望不甘的眼睛,就那样变作黑气,随风而去,消失在了钟隐月面前。 呆了良久,钟隐月捂着血流不止的肩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 夜幕渐沉。 整整一日的血战后,忘生宗的两座山头终于在入夜后获得了短暂的平静。 夜里无星无月,乌云遮空,下起了阵阵的雨。 顾不渡将自己的山宫腾出了地方来,在宫里架起了火炉。 两座山头上,还幸存的人围成了几圈。 仔细打量一数,还活着的竟也是不剩几个了,瞧着约摸只有数十人。 原先能满满当当把两仪台下大片观席都坐满的修士,竟然一天便杀得只剩下了数十人。 这数十人里,又有好几个都绷带缠身缠脸,伤势重得站都站不起来。更有什者别说站了,坐着都十分难为人,正躺在外围的地面上沉默不语,望着天井发呆。 此般惨状,宫里也无人说话。 荀不忘坐在火炉边烤了会儿,叹道:“真是损失惨重。” “鬼兵来势汹汹。”一旁有人接了句,而后便将责怪的目光投向天决门,“那鬼兵倒还好说,可天决门的那位沉弟子真是杀了不少人。我瞧着,不得杀了有近千人?” “以剑风杀腰斩,真是杀了许多措手不及。” “我同门便是死在他剑下!”有人怒火中烧起来,气冲冲道,“这就是你们天决门教出来的好弟子!一只妖物,妖后的走狗,杀得仙修界不得安宁!” 天决门活着的几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见他们抬不起脸面,其余众人心中积攒的不满与怨怼也都一同爆发了。 “其余灵修也都又遭了妖后指使,可一声命锁便都能稳住!” “怎么就你家的弟子控制不住,天决门究竟是怎么管教弟子的!?” “你们天决门真是厉害呀,前有干曜长老授人邪术,后有那沉怅雪杀人如麻!花了百年,竟为妖后养出来条狗来!!” 天决门被说得无言以对,头越来越低。 云序长老却左右咽不下这口气,他一摔手中法器,勃然大怒道:“够了没有!?死人的就只有你们各家吗!?” “天决门也死了人!我门中弟子死了一半,白榆师兄死在沈怅雪剑下!” “那沉怅雪的事,我门中不知道向玉鸾劝了多少次!他一心宠爱,宠得无法无天不作管教,我有何办法!?你们有怨有恨,我亦是有!!” “可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总要找到该找的人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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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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