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你要天道的碎片做什么?” 白炎:“自然是用来进行下一桩交易。” 池砚:“天道的碎片我要来也无用,你又能用什么来交换?” 白炎:“观你这段时日的行事,我们的目标或许相仿,又或许我要做的事情本身就对你有利。” 池砚沉默了一瞬:“那便等我找到天道碎片之后再谈吧。” 池砚不欲多言,刚一转身,身后之人不知何时来到身前。 见他防备也不恼,只是笑意微敛,突然道:“你曾经的家人救过我性命是事实,小渔村的那些也不带欺骗。我承认利用过你,但并未存害你之心。” 池砚点点头:“我知道,然后呢?” 白炎:“以你我的许多经历都有共通之处,或许你不必如此防备我,不是吗?再怎么说,你也算是我弟弟。” 渔村里相依为命的两人,哪怕互有戒心,池砚也不得不承认当初的自己多少抱了点“跟着主角走吃香喝辣”的信赖感。 可如今再谈这些已然毫无意义。 池砚:“师弟到底想说什么?不对,你现在已然叛出师门也不算云山门内弟子。若你说的是对抗背后那人的共同遭遇,如今你可是天道唯一的倚仗。” “当然,我知晓你还有后招,你也无需解释太多以免让无所不能的那位提前知悉了去。” “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离开了,也祝你能够得偿所愿。” 脚下灵力连成线,早已暗中搭建的传送阵法开始成型。 池砚能看见白炎身上逐渐弥漫的某种不可言说的规则之力,那是属于他熟悉的另一个神明,天道的真实力量。 此前白炎或许用了某种方式将这种力量暂时剥离,但如今他又回归了天道的掌控。 在天道彻底回归的前一刻,池砚的传送阵法亮起光芒,人影瞬间被灵力的光芒吞没,消失不见。 白炎也没再阻拦。 不论白炎是不是与他相同目标的弑神者,他仍在天道的天罗地网中挣扎。 而池砚早已脱离掌控,也不打算做那个伸出手的人。 他现在要做的是两件事。 确定解星河在隐瞒什么。 以及,重新审视小绿。 蓝白相间的小鸟是他喜爱并精心饲养的小宠,可一直跟在身旁的系统却并非无害。 哪怕无辜的说辞有其可信度,池砚仍然没忘,在斩断系统与天道关联之后的那段时间里,时常试图联系天道反水的系统。 系统不同于他,被迫执行任务一次次地拿命去完成任务,只是坐在监管者的位置便于天道掌控。 池砚到底不认为系统对天道真有能够与他站在一条线的恨意。 当然,他也不打算于满足这等条件的白炎合作。 小绿被他放去寻找解星河,那么只要知道解星河在哪,一人一鸟便都可以找到。 池砚首先想到的便是魔域。
第103章 白炎的行事极为高调。那日天道出现之后他先是去寻了几个宗门以天道口谕取了灵草珍宝, 随后又找了几处有名的凶兽之地猎杀取宝。 传言渐渐汇聚到他的身上,有人猜测他是开辟上界飞升道路之人,也有人将他身上发生的种种串联起来编成话本。 白炎没有再找来, 池砚也没有着急动身, 每每趁着白炎去往下一处目的时前往那些他留下的传说查看。 不管是多么古老的凶兽又或是凶险的秘境, 对于天道选定的新任烙印者都不在话下。 战况之激烈, 光从事后景象的凶残都能猜测一二。 池砚心中有个猜想,或许这些不在天道安排内的、不受天道掌控的凶兽才是白炎能短暂脱离天道掌控的真实原因。 他没有再深入调查下去,前往凶兽陨落之处寻宝的修士不少,争抢与厮杀一触即发。 池砚最后回到了最先的灵市, 打算买卖储物袋里的一些东西再往魔域出发。 连日以来, 白炎闹出的动静只要是修炼之人必然有所听闻, 可池砚不曾在任何白炎所到之处感受到任何来自解星河的灵力。 追寻白炎的解星河没有来找白炎, 又是去了哪里? …… 池砚购置了一些抵御魔气的符诀和法器。 今时不同往日, 一身灵力尚不熟练的他前往魔域比之当初没有灵力时更危险。 也是这样寻常的一次采买, 池砚没想到还有机会遇到熟人。 一身凌虚宗服饰的年轻弟子,先前闹事时池砚曾见他站在人群之中。彼时还是双目猩红,眼底泛青像是寻他索命的恶鬼, 如今一头乌发却已染上丝丝缕缕刺眼的白,形容枯槁,更像是死后腐烂已久的尸骨蓦然重返人间。 凹陷的眼窝空荡得可怕,被那样一双眼睛盯住叫人浑身发毛。 “客人客人,你可别靠太近。凌虚宗前些日子爆发疫病, 宗主长老尽数暴毙, 逃出来的弟子们各个都像疯了一样寻找云山门的人。”店主将成袋的灵石收好,提醒道。 旁边的小厮更是上前将门掩上,才回来小声说道:“客人就在这里待上一会吧, 他一会就会走开了。” “凌虚宗也是,听说前些日才有药王谷弟子将人救回又处理了毒草,嚷嚷着要得到飞升,这才过了多久整个宗门就覆灭了。” “我听说他们找到了那位天道口谕中的人,就是叛出云山门的那位弟子,可是对方说没有得到取草的口谕。在那之后凌虚宗就接连传来噩耗,如今可没有人敢靠近。” 店主不认同道:“云山门哪里是我们能议论的?” 小厮听出店主并无怪罪的意思,转过话题接道:“凌虚宗也是,得罪了药王谷,如今没有人能救他们,只能看口谕背后是不是真有仙人。不过那药王谷与云山门也是无妄之灾,明明好心相救,反被记恨上了。” “我们也是看修士心善,多说两句。” 池砚点点头,迎着两人的目光又买了几株去火灵力的草药。 “嘿嘿,修士大方。” 清单购置完毕,池砚本打算就地离开,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整清点灵石的店主与小厮也有所察觉齐齐看向门边。 白日掩门谢客本意也只是暂避风头,并未真拴上门,谁也不曾想到原先只会在街市上寻人的凌虚宗竟会主动踏入店内。 为首那人正是不久前街市上引起骚乱的年轻弟子,只是如今再看他的外貌凭空增添了数十寿数,枯瘦的脸上也难掩苍老。 在他身后跟着同样凌虚宗服饰的弟子,他们面色沉沉,有的已呈枯败体象,有的尚还保留几分生机。 这样死气沉沉的一行人进了店面,店主下意识将柜面的灵石收了下去。 小厮更是抽出随身的灵鞭戒备,他没忘记那位特别好看又特别大方的客人,刚想出声提醒,转头间却发现客人原本所在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 “买些灵草。” 枯瘦的手抓出一把尚且沾染血渍的灵石,“只要是不需要处理就能食用的,什么品类都行。” 在他身后,随性的同伴嗅了嗅,皱起鼻子:“刚才那股熟悉的草木臭味,现在没了。” “没事,我们迟早会找到他们。” …… 凌虚宗弟子进门的一瞬间,池砚就随便捏了几个高级符诀出了门。 这些小宗门的实力实在有限,就连全盛时期都找不出一位尊者,如今衰败之后更是一些修为参差不齐的年轻弟子。 池砚从他们眼中捕捉到了恨意。 他也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样的情况。 捧着灵草回去的凌虚宗耗费巨大代价暂时性地恢复了灵草的药性,最后白炎却拒绝了这份由天道安排的灵草。 不同于与小世界逐渐剥离的天道,像他与白炎这样生活在小世界的人与这方世界的关联甚密。 这点池砚还是拥有成神资格之后从那些自发寻来的前尘因果中看出的。白炎无疑也注意到了这点,有意识地拒绝那些过于沉重的因果。 那株灵草极为古怪,本就只有限定的时期能够取用。献宝不成,凌虚宗的人或许又等上了一段时日,最终实在无法保存灵草才想起了池砚曾经做过的事。 他们也效仿池砚去处理那株灵草,希望借其中的灵力挽回损失。 可池砚并未说大话。这世上只有他曾献祭过一部分灵体用以供养这株怪草,也只有他对于其中的毒素有一定抗性,能够想办法将牵引其进入根茎。 自行动手的凌虚宗无疑是自寻死路,到最后也没有听信他的告诫。 不仅如此,池砚并不陌生那种走投无路的目光。 他们会憎恨所有相关联的一切,包括曾经试图拯救他们却被他们挥开的人。 云山门是他们的宣泄口,他池砚更不曾是他们的恩人。 不过那毒素池砚很是熟悉,以这些弟子的修为,无论他们如何努力都难以苟活太久。 与他们对上反而才是麻烦。 不过借此,池砚也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无论天道在小世界人们心中信誉是否降至谷底,天道本身到底是一个虚幻的存在。人们往往会更愿意迁怒和记恨具体的目标,这背后的责怪便又落到了插手其中的云山门和药王谷头上。 “怎么才能想办法让天道真实存在,让这些人冤有头债有主呢?” 若是也需要前往上界进行考核的天道,或许也有它的实体? 可是天道那样的存在真有本体这类东西存在吗? 池砚很怀疑。 …… 魔域原先的入口不出意外已经被封死。 也能看出殷演对殷念最后的情谊大概是在先前的不愉快中已然彻底抹杀。 池砚并不奇怪。 估算着体内如今的灵力水平,虽然不到尊者,但有原清决的意识,加上整个储物袋来自某位早已能飞升却一直压制修为的剑尊留下的宝库,以及他所掌握的各种手段,只要不与殷演那般修为的人硬碰硬,应当不会出现太大问题。 见面也没事,现在拥有一身灵力的他很是擅长脱身。 池砚直接找出一枚存有尊者杀意一击的灵牌,朝着魔域的屏障丢了过去。 接着又是第二枚。 第三枚。 第四枚…… 灵牌碎裂的一瞬,凌厉的剑光裹挟着碎石,在猎猎风声中直直撞上屏障,发出轰然的声响。 随后的每一道剑气直直砸在同样的一处,直叫屏障生出一个豁口。 很快,坚固的屏障以豁口为中心生出裂纹,细密的裂纹连成一片,仿若碎裂的冰晶,又似有蛛网盘结其中。 最后的一道剑光,已然数不清是第多少枚灵牌,剑气刚至,屏障便发出轰然声响。 漫天碎裂的屏障碎片像是下了一场晶莹的霜。 就连不远处的尘世,人们也纷纷抬起头,看向天空中散落的晶莹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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