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写邪书,妄议八股,试图染指科举一事,你认是不认!”如今这书传播甚广,纷纷在各地引起轰动,掀起一场关于科举改革的浪潮,严重扰乱朝廷选拔制度,证据确凿,容不得狡辩。 言罢,就见赵学士皱眉站在原地,难得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反驳。 赵孟诚是谁?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铁齿铜牙,如今却被人问的哑口无言,不禁让众看客啧啧称奇。 而郑言官这边,自恃已经抓住他的把柄,又在言语上更胜一筹,不由得意起来,颇有些趾高气昂地问道,“怎么,赵学士已经无话可说,是打算直接认下罪名么?” 说完就想趁热打铁,直接将罪名给人定下,就见赵孟诚不慌不忙,向上恭敬拱手道,“关于著书一事,当时我已禀明圣上。陛下慧眼,盛赞此书别具匠心,还曾为此书赐名。怎么,郑大人是在质疑圣上的决定?” “还是说,”赵学士停顿一下,眼神却如利箭般直直刺向郑言官,“在郑大人眼里,这天下之主,也无权干涉科举之事?” 郑言官闻言,忙跪地叩首,“陛下恕罪,微臣绝无此意。” “有意无意,还是辩个分明才好,妄议圣意可是大罪,”赵学士伸手掸了下衣服上的灰尘,说出的话轻飘飘地,却仿佛重石般压在人身上,“要不郑大人才是言官呢,胆子可真大,下官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吓得郑言官直接伏地不起,惊恐地不断求饶:“皇上明鉴,微臣冤枉啊。” 而坐龙椅上一直冷眼旁观的人,看着眼前的闹剧,才幡然醒悟:原来之前赵孟诚破天荒上供东西还不要赏赐,只巴巴讨个书名了事,还想着是人改了性子,没想到在这等着呢。 哼,这千年成精的老狐狸,一点亏都不愿吃,都算计到他这来了! 老皇帝心里不爽,连带着看跪地的越发不顺眼起来,不耐烦挥手道:“行了,可还有事,若无事便都退下吧。” 一天天的,光拿俸禄不干活,尽拿些鸡毛蒜皮的事来烦人,若实在太闲,就不能去洗下殿前的石狮子,他刚经过时看见上面全是灰! 对着情绪已经开始暴躁的老虎,赵孟诚面色不改,从容不迫俯身作揖道,“一事不烦二主,恳请陛下再稍坐片刻,听完这最后一罪,也好还人一个清白。” 话里话外,就差没明说江璟云是遭人诬陷的了。 老皇帝鼻孔里哼气,看向底下已经萎靡不振的言官:“愣着做什么,还要朕请你说吗?” 本来被赵孟诚吓唬完,郑言官已经退缩,不愿在此事上再做纠缠,没想到对方不依不饶,还非拉着皇上作个见证,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其罪三,孝期从商,不孝父母。” “嗤。”赵学士不屑冷笑,听的郑言官就是一抖,心中后悔莫及,定是昨日黄酒喝多了脑子不清醒,不然怎么想不开,偏偏要招惹上这煞星。 果不其然,就听见这人悠悠开口道:“子为父母,皆斩衰三年,期间着素服麻衣,不应考、不任官、不婚配、不贴红联……何曾有避世这一说?” “至于从商,我朝从未禁止此道,且下官听闻,江璟云家中贫苦,弟妹众多,从商也是迫于生计下的无奈之举,且商贾一事多由其族人在做,本人少有参与,不知这何罪之有?” “还是说,闭门不出,对自家手足不闻不问,任其活活饿死,才算孝顺?” “世道艰苦,不是谁都如郑大人般高洁,餐风饮露,只食胭脂膏便能饱腹。” “圣上仁慈,朝廷律令从未苛待过子民。郑大人这的规矩却如此严苛,难不成是前朝遗留下来的?” 一字字,一句句,刺得郑言官刚站直的膝盖又软下去,生怕跪晚一秒,皇帝就将他当做前朝余孽,直接拖出去斩首示众。 敌人已闭口不言,直接跪地求饶,但对方仍不罢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轻飘飘来了句:“怎么,郑大人不做辩解,是打算直接认下前朝余孽的身份吗?” 郑言官没说话。 郑言官在金銮殿上,吓尿了。 老皇帝只瞥一眼,便嫌弃地转开头,直接让侍卫将人拖下去,“摘了他的官帽,不再录用。” “此事到此为止,无须再提。”看着下面心思各异的臣子,老皇帝没好气道,“收收你们那点子心思,朕还没老眼昏花呢,不至于这点花招都看不清。” 众人跪地,无人敢应。 “哼,退朝!”说完甩袖离去。 “恭送圣上。”百官跪送。
第65章 朝上纷争,只能留在殿外的江璟云,一无所知。 直至下朝时,不断有意味深长的视线往他身上扎,更有甚者,嗤笑着直接嘲讽道:“你该庆幸自己走狗屎运,找了位好老师”。 江璟云这才意识到,朝堂上可能有人发难于他,但被老师帮忙挡了回去。 翰林院。 看着坐在上首,眉头紧蹙,浑身散发低气压的赵学士,江璟云小心翼翼试探道:“老师,今日朝堂上,是不是有人找我麻烦了?” 赵学士挑眉,总算还有些自知之明。 他不答反问:“怎么,怕了?” 江璟云摇头,随即又点头,“怕连累老师,也怕祸及家人。” “现在才担心这个,是不是有些晚了?”今日的赵学士嘲讽技能全开,见谁怼谁,“我还以为你冲前面抛头颅洒热血,浑身是胆,不惧生死呢,怎么这就怕了?” 江璟云低头不敢反驳,只讷讷道:“学生知错。” “哼,没瞧出你哪错了。”虽然赵学士嘴上不饶人,但极其护短,还容不得他人当面诋毁中伤自己的学生,“今日朝堂之上,有言官弹劾你,罗列出三宗罪,被我当场一一反驳回去,过后圣上也将此事压下,敕令不许再提。” “如此,可安心了?” “老师威武,多谢老师救我狗命。”都这时候,江璟云还不忘拍个马屁。 “少在那嘻嘻哈哈,没个正行。”赵学士瞪他,有时候他都搞不清楚,自己这个学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时而怯弱,时而果敢。 爱走旁门歪道,也能明公正气。 怎会有如此矛盾的人? 赵学士眼神复杂地看他,“今日只是一次明面警告,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你心里可有打算?” “嗯,”江璟云点头,“学生想申请外任。” “这就是你想出的办法?”赵学士皱眉,撩起眼皮看他,“怎么,想临阵逃脱?”他问话的神情十分严肃,仿佛江璟云不马上说出个所以然来,就立即将人逐出师门。 江璟云苦笑,就知道说出来老师会生气。 但动了别人的蛋糕,就要有挨刀子的觉悟,这次有老师帮忙,下次未必还能如此幸运。而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其在这提心吊胆,还不如躲出去避避风头。 反正,他也不喜欢待在京城这个压抑的地方,出去当个父母官,兴许还能真正为百姓做点实事。 赵学士听完,对他天真的想法嗤之以鼻,“你可知一旦外任,很有可能一辈子就栽在那里,再也回不来了?” 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回到这权利中心的朝堂,偏偏这有个傻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居然想主动往外跑。 江璟云讪笑,其实回不来也无所谓,他本来就没啥远大志向,安居一地也没什么不好。 但这话不能直接说,不然没准话刚说完,他就被老师抡棍子打出去了。 他一脸谄媚地巴结道:“别人可能回不来,那我不是还有老师您吗?您不会不管我的吧?” “哼,你想的倒美,我不过是个五品小官,可帮不了你这么多。”赵学士冷哼,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幻想。 相处久了,深知老师最是嘴硬心软的江璟云,丝毫不惧他的冷脸,继续笑着拍马溜须:“嘿嘿,那老师您得多努力,赶紧再往上升升。” “到时您一人得道,可别忘了还有个学生在穷乡僻野,盼着您能拉一把,连带着往上升升。” 赵学士听着都气笑了,第一次见这么没皮没脸,将攀龙附凤说的如此直白又理直气壮。 但看着面前嬉皮笑脸,但眼神坚定不改的人,他再次确认道:“真决定了?” “嗯。”江璟云郑重点头。 赵学士头疼。 头回心血来潮收个学生,没想到让人这么头疼。 罢了,这辈子估计也就收这一个,“给吏部递申请吧,我看看能不能走动下关系,尽量给你划个好点的地儿。” “是,”江璟云应道,如初拜师时那般恭敬叩首行礼,“应星,谢过老师。” 赵学士叹气,伸手扶他,“你以后,莫要后悔就是。” “不会,”江璟云笑嘻嘻顺着力道站起来,将揣怀里半天的礼物拿出来,里面赫然是之前送过的印泥和徽墨。 自得知赵学士用这两样东西,给他换了在皇帝跟前露脸的机会,他就一直想着重新再送一份,但这两样东西做起来费时费力,好不容易前两天才弄好,正好今日带过来,“老师,这份你可别再送人了,留着自己用,但也别不舍得,以后我做好,再给您送来。” “聒噪,”赵学士身体微向前倾,将盒子接过,“下去吧,看见你就烦。” “欸,学生这就告退。”说完,江璟云就屁颠屁颠地跑了。 十日后,吏部。 吏部侍郎拿着一份文书,过来请示上司道:“大人,您看下这个。” 礼部尚书正坐在悠闲品茶,闻言接过来,漫不经心往上面扫一眼后,嗤笑道:“我道赵孟诚那老匹夫,前两日怎如此好心,还约我去喝酒,原来是为了他学生。” 原来是江璟云昨日交上来的申请外任文书,吏部尚书看完里面写的内容,微眯的眼睛精光闪烁:“这小子胡闹归胡闹,却也懂退一步避其锋芒,聪明却不自作聪明,果敢又圆滑,真是不错的苗子,可惜被赵孟诚捡了先。” 语气中似还挺欣赏此人,礼部侍郎迟疑道:“那,这文书咱们该如何处理?” “先放着吧,好歹是在圣上跟前露过脸的人,等过几日,我找机会探下口风再安排。” 莫说江璟云得罪一圈人,现在拍拍屁股想走,都要看别人答不答应。 就单说这个外任地点,也不好决定。 若是派去的地方太好,容易做出政绩回来,那群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可若是直接派去贫困的荒芜之地,又耐不住赵老狗疯起来咬人,不死也脱层皮,那也是很疼的。 不如交给圣上来裁决,这样无论怎样,他哪边都不得罪。 思及此,一日早朝,吏部尚书窥见皇帝今天心情颇好,遂上前禀告道,“陛下,前几日吏部收到一份翰林编修申请外任的文书,臣不知该如何处理,特来请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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