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情人节这天,两人下班之后一起去吃饭。 餐桌上,步云荩突然接了个电话。 “阿荩,出什么事了吗?”周慕洋见他没说几句话就挂了,只是面色不太好,有些担心的问。 “没什么要紧事。”步云荩端起桌上的红酒喝了一口,似乎怕他多想,又补充道,“是寒渊打来的,说我妈让我晚上早点回去。” 周慕洋闻言,没有再多问,只是心里依旧存了几分担忧。 步云荩看他眉眼舒展开来,自以为是糊弄过去了,也就低了头继续吃东西。 说来电话的确是周慕洋打来的,但却并不是因为老太太那边的缘故——他之前一直在查步云茳的事情,本也没想着要跟他们说,却不想顾寒渊其实早就知道了,并且透过某些渠道得知了步云荩在调查步云茳死因的事情。 一个月前,顾寒渊和步云荩摊了牌,两方交换了自己查到的消息,可以说是大同小异,只是这事情过去太久,找证据走法律途径几乎是没多大胜算了,他们一合计,最后决定从袁家的生意上入手清算。 顾寒渊刚刚打电话过来,不过是让步云荩小心一些,因为他们之前透出的消息,已经让袁仕昌起了警觉。 只是这些事情,步云荩也不想和周慕洋说,于是就找了个由头搪塞过去。 饭后,他们没有坐车,而是步行回去,长路没有尽头,仿佛能就这样一直走到白头一般。 春寒未退的时节,两人身上穿着略厚的呢子风衣,一黑一白,同样的款式。 夜色下,他们十指相扣的漫步在行道树下,路灯投下暖黄的光,将两人相偕的身影拉的很长。 春风轻拂,夜色暧昧,到情浓时,两人很自然的接了吻。 一切都显得那样美好,可是在下一秒,那些美好却犹如海市蜃楼,瞬间分崩离析。 “阿……阿娘!”步云荩不敢置信的看着站在马路对面的老人,面上所有的血色都悉数褪去。 老太太双眼死死的瞪着相拥的步云荩和周慕洋,一手紧紧的抓着栀嫂的手腕,气的浑身都抑制不住的颤抖。 周慕洋听见那声轻唤,才恍惚意识到什么,瞬间脊背僵硬。 他顿了一会儿,想要扭头去看,却在转身的剎那,又生生的转了回去。 不是不敢面对对方的怒火和谴责,他只是害怕老人看见他,会受不了刺激。 她那样恨自己,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而将她气出什么好歹,那他和阿荩在之后的人生里,当如何自处呢? 他又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这个深爱的人? 步云荩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抬手拍了拍周慕洋的肩膀,说道:“没事的,我过去看看,你在这边等我。” 他说着,还朝着步云荩笑了笑,然后迈步就朝着马路对面走去,却没想到这时候,逆向车道上一辆货车突然越过黄线,就直直的朝着步云荩开了过来。 周慕洋瞳孔骤缩,整颗心瞬间被恐惧蔓延。 还来不及思考,他整个人已经朝着步云荩猛地扑了过去。 那一刻,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他一下抱着步云荩滚出了几米远。 步云荩后脑磕在花坛上,整个人一阵眩晕,等稍微恢复视线的时候,便慌忙的去检查周慕洋有没有受伤。 周慕洋几乎说不出话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人抱进了怀里。 差一点,刚刚只差一点……他就要彻底的失去这个人了。 那边老太太吓的也不轻,险些昏厥过去,看见他们没事的时候,踉踉跄跄的往这边跑。 “阿荩,我的阿荩,你没事吧?”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拉着步云荩的手问道。 “妈,我没事的。”步云荩忙的从地上起来,将人扶住了。 前面那货车司机从车上跳下来,紧张的往这边跑。 步云荩偏头看他一眼,总觉得这男人似乎有些眼熟,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看了一会儿,他又觉对方行走之间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等对方靠近了一些的时候,才恍然明白过来。 ——这人的腿,似乎有点微微的瘸。 腿瘸,腿瘸……难怪刚才开车开成那样! 步云荩顿时有些气恼:“你他妈怎么回事,腿不好还敢开车,不要命了?” 那司机面色僵了一下,随即弯着腰赔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们没事吧,我送你们去医院。” 步云荩心里极度不爽,冷哼了一声便转过了脸去,将这司机晾在一边,转而安抚老太太的情绪。 那司机看起来年纪有些大,一头剃的很短的头发全数花白,布满了褶子的一张脸也是没什么血色的苍白,他佝偻着清瘦的身子站在那里,看起来似乎是怕他们找自己麻烦,一副格外苦恼和无措的样子。 半晌,他微微低下了头,然后又朝着步云荩他们靠近了一点。 在所有人都未曾注意的时候,那双惶恐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阴狠。 变故几乎发生在眨眼之间。 那司机突然从身后抽出了一把臂长的砍刀,直直的就朝着步云荩的后背劈砍了过去。 不管处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只要有步云荩在的地方,周慕洋的注意力总会有意无意的落在他的身上,故而他也是第一个察觉到那司机动作的人。 等众人都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把反射着月光的黑色砍刀,已经深深的嵌在周慕洋的右肩上。 老太太尖叫一声,然后身子一颤,昏了过去,栀嫂浑身颤抖的扶住她,双腿抖如筛糠,就连步云荩,也陷入了呆滞,然而那个被劈了一刀的当事人,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周慕洋双眸凌厉的看着那个那个司机,仿佛在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月光下,那双眸子里泛着浓重的血红,一张俊郎的脸却白色有些渗人。 就像暗夜之下的吸血魔鬼,周身都散发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 突然,他抬起脚,狠狠的一脚踹在了那个司机的胸膛上。 清瘦的司机被他这一脚踹出老远,抓在手里的砍刀刀背重重敲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步云荩从未见过这样的周慕洋,反应过来时,乃至掌心都出了一层冷汗。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这种情况下必然也是要逃跑的,但是那司机用力的甩了甩脑袋,从地上爬起来,竟然一只手拎着那砍刀再一次踉踉跄跄的靠了过来。 那双眼睛里,带着渗人的疯狂,恍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步云荩也是红了眼睛,见他这模样,当先一步冲上去,他一脚将人踹翻在地,紧接着如雨点一般拳头便接二连三砸了下去。 那人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只是出于本能的抬起手来格挡,步云荩目光落在他手背上的剎那,突然眼神一滞。 ——他看见那人左手的手背上有一道狰狞的深褐色疤痕。 那道疤痕是那样的眼熟,正是他那天在当年那个撞死他小弟的肇事司机身上见到的。 步云荩盯着对方的脸死死的看了一会儿,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人眼熟了。 这司机,正是他那天见到的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那个撞死他小弟的肇事司机。 只是他剔掉了头发和满脸胡须,形象与上次见到的时候差别太大,甚至就连残疾都是装出来的,才导致步云荩一开始并没有认出他来。 ”操.你娘的!”认识到这个事实的步云荩,心里的愤怒瞬间燃到了顶点,那一刻,他恨不能就地将眼前的这个人碎尸万段。 “……阿荩!”周慕洋紧紧捂住自己的肩膀,朝着步云荩走过去,“阿荩,你冷静点,再打下去,会死人的。” 步云荩脑子里嗡嗡作响,似乎完全听不见他的话,直到感觉脖颈上传来湿润的黏腻感,他才终于停了下来。 步云荩僵硬的抬起手摸了摸后脖颈,摸到了一手的血迹,那是周慕洋受伤的手臂上流淌下来的。 地上的男人满脸血肉模糊,已经昏过去了,步云荩缓缓转过头来,看见周慕洋血流不止的双肩,终于找回了几分理智。 他猛的站起来,因为起身的动作突然,大脑一时供血不足,眼前黑了黑。 步云荩一手抵着脑袋晃了晃,站稳身子焦急的询问周慕洋:“你怎么样……怎么样?” “对了,打电话……”他双手不停的在口袋里摸索,却是半晌都没有找到自己的手机,不由急吼道,“手机,我手机呢?” 周慕洋连忙从身上翻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甚至还扯着嘴角安慰,“阿荩,你别担心,我没事的,你用我的手机打电话报警。” 步云荩接过手机,还没拨出去,远处已经传来了呜呜的警笛声,那边老太太已经昏过去了,栀嫂跪在地上抱着她,整个人显得慌乱而六神无主,大概是哪个好心的路人给报的警。 很快救护车也来了,周慕洋和步云荩他妈双双被抬上了车,至于那个发了疯的司机,自然是被警察带走了。 警方考虑到步云荩要照顾伤员,也没催他去警局,而是派了两个人跟着步云荩去医院做笔录。 周慕洋受伤的是肩膀,不是致命伤,但是刀口很深,随时面临着失血过多的危险,一进医院就被推进手术室做手术,步云荩他妈情况更是不容乐观。 老人本就身体虚弱,又接二连三受到刺激,送到医院的时候,被检查出急性脑梗塞,几乎命悬一线。
第84章 步云荩在急诊室外面焦急的等候着, 他衣服和双手上都是血,擦脸的时候又全抹在了脸上,来来往往的医生或患者家属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然而步云荩自己却浑然不知。 栀嫂在一边给顾寒渊打了电话,红着眼睛走过来细声的安慰他,女人虽说也活了大半辈子,自诩是经历过许多风雨的, 但却从未见过今日这般的场面。 ——你说这人好好儿的在大马路上走, 怎么就突然有车开过来撞人的呢, 没撞到就算了,回头还提溜着刀子来砍人! 不出半个小时, 顾寒渊和步离就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俩人身上穿的都很体面,大概也是去过了情人节, 只是来路上过于仓促,跑的衣衫凌乱, 显得有些狼狈。 “大伯你没事吧, 奶奶和周伯怎么样了?”步离气都没喘匀,只是伸手拉着步云荩急问, “到底怎么回事啊,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步云荩满心都是对急诊室里两人的担忧,只心不在焉的回了两句,便陷入了一径的沉默。 栀嫂见状,在一旁将当时碰上的事儿补充了一遍。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出不对劲儿来, 顾寒渊在她说完后,一张脸变得格外阴沉,默然半晌, 他转身走到一边拨通了个电话。 步离见他说几句便挂了,不由询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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