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那就祝滕哥带着我拿下第一,晚上好好庆祝庆祝。” 山脚只有零散的几个人,都跑去了终点,所以,秦灯藤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树荫下,身高腿长的人,林间的阴翳打在他的脸上,带起郁色,他走了过去。 西楼身侧的手捏紧了一瞬,刻意忘记的记忆在见到真人时纷纷涌出,像是开闸的洪水。 他移开目光,道:“叫我来做什么?” “这还不明显?”秦灯藤哼笑一声,转身,“跟上。” 将自己的身份牌交给工作人员后,他便领着西楼来到了车前。 西楼脚步顿住,目光直直:“我不会。”他以为秦灯藤将他带进这里来,是想让他开。 “没让你开,上车。” 秦灯藤已经打开主驾车门进去,西楼这才跟着进入。 红火的颜色如同坠落的流星,在弯道上滑出幻影,西楼紧贴着后座,整个人高度紧张,在下一个弯道来临前,他的心被提到喉尖,卡得他近乎窒息,身体被甩出去一瞬又因为安全带的束缚弹回。 不知道在经历多少个这样极速的时刻,随着巨大的欢呼声,西楼这才回神,只是跳动的心口依旧未落。 旁边的座位已经没人。 他打开车门下去,看见了那个被簇拥在人群的人。 本来就耀眼到极致的人,现在更是虚幻背景下浓墨色彩的一笔,连眼尾带着阳光的暖色,炙热烧灼,刺得西楼眯着眼睛。 目光相撞,他看见了里面独有的色彩。 心跳与周围的喧闹重合又逐渐超越,他开始耳鸣到只听得见自己心跳如雷的声音,一声一声,仿佛要震出胸口。 “藤哥啊啊啊啊!我踏马爱死了。”黎洋冲进人群,直接给秦灯藤一个熊抱,脸上是止不住的兴奋,“你就是我的幸运星!” 当那抹红色冲进终点时,谁也不知道他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在看见熟悉的身影时,脑子里的神经像是打了激素一般剧烈跳动,他只看得见站在那里的,带着慵懒的神情的人。 没有激动没有兴奋,仿佛这个结果早已预料,是那样的气定神闲,恍若一个高高在上的掌控者。 不,他就是那个掌控者。 黎洋近距离,有些痴迷地瞧着这个人,在秦灯藤回望过来时,他又很好地收起自己的迷恋,跟往常一样,带着玩笑的调侃:“藤哥,你今天是要迷死谁。” 可惜,周边各种欢呼雀跃的吵闹声消解了他的声音,秦灯藤并未听得太清楚。 “你说什么?” “我说,今天晚上一定得给我们的冠军好好庆祝一番。” 周围的人影散去,黎洋看见了人群外还站着一个人,他就像是一个木头,直直地站在车旁,眼睛视若无物,只看着秦灯藤。 又是他。 这样的一幕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尤其是,他还站在秦灯藤的车边。 “藤哥。”黎洋叫了一声,就见秦灯藤已经朝着那人的方向走去,他抬脚跟上。 “感觉怎么样?”秦灯藤看着西楼有些苍白的脸色故意问着。 “挺好。” 中规中矩的回答,跟他的脸色一样寡淡无味,秦灯藤没在追问,而是道:“等会跟着我。” 西楼还没回应,黎洋倒是有些反应激烈。 “藤哥!” 在秦灯藤的视线下,他唤了一口气,压下偏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这是我给你举办的庆功宴,他凭什么跟着我们。” “他是我邀请的,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是说...”黎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组织语言,于是将枪口对准西楼,“藤哥不如问问他的意见?” 在秦灯藤看不见的地方,黎洋压低了眉眼,威胁着西楼,仿佛只要他同意,那么他就死定了。 秦灯藤倒是有些稀奇,明明黎洋对西楼上一秒还在针锋相对,怎么下一秒就有点帮他解围的意思,难道这就是主角光环? 他打量着西楼。 西楼直接无视了黎洋威胁的眼神,沉静着一张脸在秦灯藤的视线下,微微垂着眼,应道:“好。” ...... 庆功宴就定在了山顶上,这里的基本设施还是都有,刨去赛场,更像是一个度假村。 黎洋坐在秦灯藤的一侧,有些不爽坐在另一侧的西楼。 西楼还真敢答应啊。 他举起酒杯,遮住眼底的暗色,恢复成那个小太阳一般的角色,开始活络氛围,各种夸赞着秦灯藤,气氛被抄热起来。 借着酒劲,他依靠在秦灯藤的肩上,只是那么大一个的他这样大鸟依人,有些搞笑。 一旁的人见状调侃着:“哟,黎少又想老婆了?” 他这一声,让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黎洋没有立刻松开,而是大手环住秦灯藤的腰身,挑着眉眼:“什么想老婆,藤哥就是我老婆。” 其他人发出笑声。 “是是是,谁不知道你上一次喝醉了就抱着藤哥叫老婆,让藤哥差点没给你脸扇肿。” “你们懂什么,这叫qing/趣,是吧,藤哥?”黎洋跟着开着玩笑,只是眼睛不敢在像往常那般对视,微微攥紧的手指暴露了他的紧张。 跟这群人开玩笑习惯了,秦灯藤并未当回事,他拎起黎洋的后领子将他提起来,接着他们的话扬起嘴角:“又想被扇了?” “来来来,我的脸只给藤哥扇。”黎洋笑嘻嘻地将脸贴近,一副地痞流氓样。 秦灯藤抿了一口酒,粉红的颜色覆上一层水色,在灯光下折射出一样的色彩,他稍稍退后,仰着头,露出脆弱的脖子,眼尾似无数的勾子一样带着戏谑的笑意吊着。 “别啊,我怕给你扇爽了。”
第15章 融洽的氛围只有一个异类。 西楼静静地坐在秦灯藤的边上,像一座沉默的大山,即便是面对黎洋偶尔对他阴沉着的神色也面不改色,仿佛一切的喧闹都与他无关,只是一个背景板。 饭桌上,大家都变得喝得有些多,有几个人已经趴了,只剩下几个还在唾沫横飞地吹嘘着什么,黎洋已经倒下,手还牢牢地圈在秦灯藤的腰上,不肯松开。 秦灯藤有些醉意,但不多,他还没忘记自己今天最重要的事情。 他扒开黎洋的手,站了起来,旁边的西楼随着他的视线而动,然后就见那抹身影立在了自己身前。 因为酒而升起的体温顺着秦灯藤的指尖传到了西楼的脖子上,指肉往下滑动,掏出藏在里面的银色项链,上面刻着他名字字母的圆环。 秦灯藤扯着项链将他拉近,带着醉意的眼神有些迷离,“跟我去取个东西。” 拽着项链的手并未松开,西楼就这样站了起来,保持着头低垂的状态。 他发现秦灯藤十分喜欢这样牵着他,明明极具侮辱性的动作,在此刻却让他觉得多了点其他的味道。 可能是习惯亦或是那散发的酒精将他眩晕。 一打开门,外面带着雨气的凉风就迎面吹来,外面下着鹅毛雨,斜飞着,光是站在屋檐里面都会被沾湿。 西楼去老板那里借了一把伞,推开门,就看见秦灯藤依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微弱的光勉强照亮他的周边,带起一圈模糊的边角,五官在暗影下明灭,竟透出一股孤寂的意味,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于世间。 西楼握着伞柄的手捏紧,加快了脚步。 直到看见秦灯藤掀起眼皮驱散了刚刚的感觉,西楼这才慢下脚步。 他不明白为什么秦灯藤这样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竟然会给人一种那样视若无尘的感觉,仿佛这才是真正的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西楼甚至都有一种错觉,若是有一天秦灯藤的目光不再放在他的身上,他会不会消失。 “走吧。”西楼打开伞,微微俯身,项链荡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 秦灯藤没有再拉着,而是走到一边,享受着全部伞的偏移。 车场距离山顶有一段距离,需要步行下去,那是一条只能勉强通两人的小路,也是最快去往车场的地方。 过于拥挤的小路让他们肩挨着肩,相互摩擦,彼此间的体温都能完全感受。 西楼的身体有些紧绷,越想分散注意力,他的全部感官就越集中在肩膀相触的地方,周围的凉风都吹不散他的热气。 “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便感受到视线晃动,他被人往里扯了一把,目光旋转,只见那股莹白如白日的流星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痕迹,又落入黑暗之中。 西楼瞳孔紧缩。 “秦灯藤!” 雨越下越大,那幽幽小路间只有一把透明的伞掉落在中间,雨水重重打落发出砰砰声,一滴滑下的痕迹又被另一滴雨水覆盖。 打着瞌睡的老板旁边放着一个火盆正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玻璃门上全是被模糊的水雾,将外面的黑暗遮住。 “砰!” “砰砰——” 震天的砸门声似要将屋子震塌,老板从梦中惊醒,看见剧烈抖动的门,差点以为碰见异灵事件了。 在听到外面带着声音后,他才急忙开门。 那是一个年轻人,全身都被雨水淋湿,身上都是黄泥,而他的背上还趴着一个人,看样子昏迷了过去,唯一清醒的人身体都有些晃动,但他的手却稳稳托住背上的人,声音带着虚弱。 “老板,有车吗?” ...... 充满消毒水的房间里,秦灯藤脸色苍白地躺着,像是西幻世界中吸食人血的吸血鬼,有着诡谲艳丽的脸,苍白的肤色。 西楼静静地坐在那里,削着水果的手一直没有动作,神色涣散。 他的脸色也苍白得要命,唇上完全没有血色。 外面清晨的光线照进来,他才恍然自己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晚上。 这时,他看见秦灯藤静止的睫毛动了动,西楼立刻活动着自己麻木的身体来到病床前。 颤抖的睫毛像是欲破茧而出的蝴蝶,挣扎着,终于破开包裹自己的外皮,露出里面有些病色的瞳珠。 秦灯藤舔了舔自己干起皮的唇,指挥着西楼:“把水给我。” 床边早已准备好的温水让西楼端着,一点一点喂入,将那唇色重新变得粉红。 杯子被放下,而西楼跟被罚站的小孩一样,直着身体垂着头。 长久的寂静中,本以为秦灯藤会说些什么的西楼等待着,却发现什么也没发生,房间里静得可怕。 “你...”西楼开口了,过于沙哑的声音像是破开的窗户,发出难听的嘶哑,他顿了顿,才接着道,“当时为什么要救我?” 秦灯藤闭着的眼睛重新睁开:“你现在是我的所属品,任何损坏自然都是由我来定。” 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完全不把西楼当做一个具有独立人格的人来看,却是符合秦灯藤性格的话语,不讲理又带着独占的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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