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纵扶摇宗的侍卫宁扬灵那张平平无奇的冷硬面容上,竟难得露出极为艰难的神情。 侍卫拼尽全力用灵力操纵浮鳐槎的航向,可那如海市蜃楼般神秘的小岛出现的实在太迅速。 不可避免地,槎头急急撞向骤然浮出水面的岛屿。悠长空灵的鲸鸣声中,半个浮鳐槎几乎都被撞得支离破碎,众人再次落入水中! 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瞬间泛起一圈又一圈宛如沸腾的涟漪。 涟漪轰然坠击,将海面绸缎似的金意切割万道丝线,飘飘缕缕,包裹着浮鳐槎散落残骸,向着水中更深处沉去。 …… 一炷香前。 吕正仪携避水珠,随剑意而下,他行的极为急切,不过几息间,便寻得坠坠于海底之间的稚鱼。 溟海深处连半丝光亮也无,唯有少年处存着微淡华晕,仿佛沉入水下的明珠。借着那十分细弱的光芒,吕正仪看清对方秾密睫羽紧闭,白如冷玉的美人面上一副平静之姿,似是沉睡又似昏迷。 两只顶着骷髅头的凶恶鲦遗虎视眈眈盘踞在少年四周,仿佛在等待少年彻底丧失气息之时,便群拥而上。 乾坤袋中那柄波梨七宝刃忽然又亮了亮,黑气悄然浸蕴于每一颗宝石之间。 一种极为强烈的戾气,忽然充斥在吕正仪心绪之间。 年轻修士眉眼间素来温和的清润骤然散了。百纳瞬息间穿过两只鲦遗的头颅,却奇异的连一丝血痕也无。 那凶恶的尸骸“轰”地沉在海底。吕正仪避过它们,游到稚鱼身边。 离得近了,吕正仪便能看清对方单薄胸膛处,微微的起伏弧度。 一种油然的轻松漫上胸腔之中,吕正仪将百纳收入鞘中,不由心想: 他就知道,稚鱼怎么可能会身陨于这种方寸之地间。 可随即,他伸手,手掌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贴上稚鱼胸口处,眉宇再次拧紧。 不妙。 稚鱼的闭气之术濒临极限,恐怕难以撑回他将对方带回浮鳐槎那时。 然而他身上这颗避水珠,仅能供一人使用。 时间紧迫,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给吕正仪思考。电光火石之间,他下意识垂眸,却见稚鱼那张令人望之怦然的美貌面容上,微微抿起的嫣红的柔软的唇。 真是奇怪。 稚鱼分明长了这样冷淡而雪白的脸,却生着这样一张胭脂唇。 忽然,一种脱离困境的方法,浮现在吕正仪的脑海之中。 他的耳根却因这想法而红透了。青年怔怔看了稚鱼片刻,终于,在再无多余时间可以浪费之刻。 那可疑的红意缓慢爬上吕正仪侧脸,他不由闭了闭目,低声道: “得罪。” 然而此情此景,这声“得罪”更像是他为自己寻找的一种解释。 因为下一刻,他竟抬手,微微揽过稚鱼那不足一握的窄腰,牢牢闭紧眼睛,薄唇向着对方柔软漂亮的唇瓣上贴去!
第34章 人美钱多的高冷少宫主(7) 唇与唇相贴的时候, 一种战栗感却骤然自尾椎而上。 吕正仪瞳仁一缩。 稚鱼的唇是温软的,不像是看上去那样冷清疏离,而是像云团那样轻飘飘软绵绵的触感。 齿关轻启, 似果香又似花香的甜美气息飘然而出。好像晚夏时节,一捧将熟未熟的桃子随桃花共同咽下, 唇舌馥郁留香。 桃花。 眼前仿佛掠过幽雪宫后山那烟云缥缈的雾霭桃花。稚鱼静静立在树下, 眉目清冷, 鹤骨松姿。 有花瓣自少年发丝而落, 稚鱼抬手接花,漂亮昳丽至极的瞳仁却看着他,“吕正仪, 你输了。” 那花随即落在百纳之上,花瓣幻花,花中又生繁花, 千百朵桃花随即簌簌而动,盛开的声音宛如碎玉。 两傩寺中的那一剑桃花仙。 刺痛、刺痛。 刺痛感再次漫上掌心。 并非一夕的刺痛,而是经年累月的累积, 伴随每一次谈论、每一次呼吸, 牢牢刻印入他的五脏六腑。 而这刺痛的起源…… 自二人初见那日起。 十年前, 三观法会。 那正是三观坐而论道的场合,三观之中最有潜力的弟子都会出席。 按理来说,外人并无参加机会。但众所周知,幽雪宫聂宫主与他师尊轻尘观主九华子乃百年至交,便额外得了个旁观的名额。 聂宫主一袭烟墨色劲装, 气势凛然威严。然而身旁却携了个粉雕玉砌的小小少年,身上那种剑修特有的锋锐之感骤然就淡了。 在场有许多年少的小道士,一个两个, 却都忍不住看那个小少年。 原因无他,因为对方长得实在太漂亮了。 那少年看上去似乎还不到十岁,个子小小的,只到聂宫主的腰。少年面无表情,也是一身烟墨色衣衫,然而那深色却衬得少年肤色愈凝白,沉凉如水的眼睛又大又亮,嘴巴却小小一点,唇色红润。 漂亮的连性别也分不出。 三观之中女冠稀少,平素见不到如此美貌精致的同龄人。一时间,大家都悄悄地打量对方。 其中自然包括吕正仪。 然而吕正仪却只是看了那少年一眼,便收回视线。 当时辩过一轮,气氛正热,三观观主居黄庭,谈笑之间,起了考验彼此弟子的心思。 饮光观主提出一题——“何谓‘执本我心’。” 饮光一连问了四五个弟子,所得回答都不甚满意。他眉目一转,看向站在九华子身侧的吕正仪,突然道:“正仪,你如何看?” 吕正仪当时似在出神,听闻师伯问话才骤然回神。他站正了身子,尚且是少年音色的声线恭顺端正无比,一板一眼答:“回饮光师伯,弟子认为。若欲‘执本我心’,便不可起念动心。人若生念,则必着相;若陷万千相中,则必忘却本心。我辈修行之人,摒除杂念,一心向道,方是正路。” 周围其余年轻弟子听了他这番言论,细细琢磨之后,纷纷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由低声交头称赞。 然而他的师尊九华子,却微微皱了皱眉。 饮光不置可否,只是又对众弟子问:“还有人有别的见解吗?” 在场无一人出声,所有弟子显然都觉得吕师兄所言甚有道理。 偏这个时候,九华子忽而抬眸看向站在聂朗身旁的稚鱼,和颜悦色笑问:“阿鱼,你对‘执本我心’可有什么想法吗?” 周遭弟子微怔,大家都没想到为什么轻尘观主会突然询问那个看上去虽然漂亮,但多半并不悟道的小少年的见解。 吕正仪也愣了愣,顺着他师尊的目光,再次向对方望去。 应着众人或惊讶或好奇的目光,稚鱼面无表情的美貌脸蛋上,一对大眼睛眨了眨。 他忽然抬手轻轻拽拽聂朗的袖口,昂着小脸问:“爹爹,什么叫‘执本我心’?” “……扑哧!” 有弟子没忍住,捂嘴笑出了声。 就连吕正仪,也不由被小少年那可爱问话的模样惹得唇角勾了勾。 他随即薄唇一抿,止住了那抹笑。 聂朗无视周围人反应,捏了捏稚鱼软软的侧颊,唇边露出一抹笑痕:“阿鱼,若你遇到影响你习剑之事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稚鱼歪头想了想:“比如吃糖吗?” 这话却惹来九华子的不解:“吃糖怎么会耽误习剑?” “因为吃多了会牙疼。”似乎想起什么苦恼的事情,小少年皱了皱细细的眉头,干净声线慢吞吞:“牙一疼,阿鱼便不想习剑了。” 古桃年年花期之后都会结许多果子,幽雪宫上下拢共也没多少人,能吃的实在有限。 聂宫主这种事上倒记得勤俭持家了,便命灵仆将吃不完的桃子加工成果脯糖果,储存起来,给少宫主当零嘴吃。 稚鱼嗜甜,而且吃到喜欢东西的时候虽然不会说,眼睛却会微微亮起。聂宫主实在沉浸这种投喂乖仔的快乐无法自拔…… 久而久之,少宫主的牙就悲剧了。 九华子自是知晓前因后果,闻言不免无语地白了聂朗一眼。聂宫主双臂环胸,一挑眉: 吾儿喜欢吃,谁敢不给! 九华子嘴角一抽,懒得和这位宠儿狂魔掰扯,只笑眯眯又问稚鱼:“那阿鱼从此不想吃糖这件事了吗?” 稚鱼想了想,摇摇头:“但糖很甜,我还是想吃。” “哦?”吕正仪感觉师尊问话前,似是有意无意扫了他一眼。他心脏一提,不明所以之时,却听九华子紧接着问:“可阿鱼不怕牙疼吗?” 只听小少年连思索也没有,直截了当回答:“我少吃一颗。” 话音落地,周围弟子们又笑作一团。 聂朗也笑,男人笑着又捏了捏稚鱼的脸蛋,赞叹道:“乖仔!” 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之中,站在九华子旁的吕正仪却骤然睁大眼睛。 他的师尊没有笑,而是缓缓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低声地问他:“明白了吗,正仪。” 吕正仪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九华子叹了口气:“你愈怕起念、愈想逃避,只会加深你对万千相的恐惧。起了念又如何?不理它、不睬它,将它压下去不就好了?若是连念也不起,那人与木头有什么区别?” 吕正仪的脸色白了下去,然而师尊看着他,板着脸反问:“正仪,我柳轻尘收一根会念经的木头做徒弟,有什么用?” …… 吕正仪悄然捏紧了拳。 然而师尊问过他之后,却又继续与聂朗与其余二观观主交谈去了。吕正仪却没有错过师尊看向那少年时,眸底不加掩饰的欣赏。 ——那是师尊面对他时,从来没有露出过的神情。 指甲骤然刺入掌心。 刺痛感,从此扎根在心底,经年不愈。 人怎不可做到不起念动心? 他吕正仪偏要向众人证明,稚鱼并不总是对的那个! 脑海中关于那场法会的记忆,骤然蒙上一层雾似的朦胧。突然一道陌生声音嘻嘻窃窃在吕正仪心底响起。 那声音问:“你真的是嫉妒稚鱼吗?” …… 否则呢? 海水那种阴冷的触感骤然将吕正仪拉回现实。他看着依旧双眸紧闭的稚鱼,眼底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当然是嫉妒稚鱼的,否则呢? 吕正仪如此想,指节捏着稚鱼侧脸,舌尖却顶开少年的齿关。 稚鱼显然已失去了意识,乖顺张开唇瓣给人尝,一点嫩红舌尖在唇齿间的缝隙若隐若现。吕正仪将一口气渡给他,却感受到稚鱼无力搭垂在他胸口处的指尖微微收了收。 酥酥痒痒的感觉骤然漫上大脑。 吕正仪瞳仁重重缩了一下,呼吸倏地乱了。 似是尝到了重新呼吸的甜头,少年竟昂起白皙的下巴,双眸依旧是紧闭的,舌尖却主动急切又可怜向吕正仪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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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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