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到屏障时,被骤地弹开。 那覆着薄粉的指尖很快掠上一小片红。稚鱼却恍若未觉,只是看着屏障沉思。 吕正仪没有看屏障,他站在不远处看稚鱼,眉目深沉,不知所想。 正当气氛一片寂静之时,屏障外,一只鲦遗却突然张着血盆大口,向屏障横冲而来! 二人同时看到那鲦遗,稚鱼眼眸微怔,下意识向后移了几步。 离得近了,他才看清,那鲦遗只有一个脑袋——还是那倒霉鬼。 不过倒霉鬼鱼目大睁,跟要找稚鱼寻仇似的,模样正经还挺渗人。 稚鱼隐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指间剑诀都要捏起来了。 “端木道友,不可!”吕正仪眼尖看到少年举动,他想起不久前对方被吓到之后那大阵仗。虽然眼下二人灵力不足,可那毕竟是稚鱼,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知道能整出来什么场面? 他连忙制止:“此时情况不明,我们还需静观其变。何况这鲦遗残骸不可能……” 吕正仪“不可能”后面接着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偏似专门为了打他的脸一样,残骸竟径直撞入屏障之中! 死鲦遗骤然冲破屏障,无数海水“哗啦啦”顺着缺口处涌入,二人俱是一惊,然而微弱的灵力却来不及施展避水之法,便被冰冷海水包裹全身。 那水流极为湍急,吕正仪想要去抓怕水的稚鱼,然而才刚伸出手,又被一道暗流冲到更远的地方。 他脸色瞬间难看。 避水珠之前就不知遗失到哪里,他于闭气之法并不精通,在水下可坚持的时间绝不超过一炷香——可四周皆是海水。 其余莲花台都由屏障包裹,不可触碰。 可……为什么他、稚鱼与其余鲦遗都无法接近屏障,这只鲦遗残骸却可以? 空气一点点从肺部被挤压而出,窒息感涌入头脑。吕正仪随海中暗流浮沉,危机之中,却始终想不通其中关窍。 时间一点点流逝。 眼前已开始出现成片的模糊。 胸腔中是一种快要爆炸的痛意,然而这时,吕正仪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丝灵感。 他们最早的目的,是为四人渡而来。 四人渡…… 除了那个猎珠人,并没有第二者看到碑上所刻内容——“四人渡”之名,是由听到猎珠人提了一嘴的妻女,向别人复述而出。 所以,会不会不是四人渡? 而是—— 死人渡。 霎时间,电光火石的思绪在吕正仪脑海中联结成片,他眼眸微微睁大,抓住了所有的线索。 死人渡,活物不得出入,所以只有那条死掉的鲦遗可以畅通无阻。 一种莫大的狂喜突然充斥在吕正仪的心中。 他想若自己破解了所谓四人渡的秘密。那么这次定能胜过稚鱼一次! 剩下的,也只有验证了。 情况依旧危机,无数海水裹挟他不知向何处而去。然而吕正仪竟彻底解除闭气之法,仿佛一名为了求道纵死也不足惜的疯子。 他温雅面目竟露出十足清晰的笑意,任由海水涌入鼻腔肺腑、连呼吸也做不到。就这样彻底昏迷而去。 …… 吕正仪是被一阵海浪声唤醒的。 年轻修士缓缓睁开眼,视线稳定之后,却看到一片浩蓝天空。 云海尘清,有海鸟飞掠而过,四周沉静无比。 吕正仪彻底清醒,极为强烈的兴奋感骤然涌入他胸腔之中,以至于他心脏“砰砰”跳的飞快,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下却引得先前灌入鼻腔中的海水反噬,他瞬间狼狈捂着胸口,猛咳出声! 自鼻腔到喉管都是一片火辣辣的咸苦与灼痛,吕正仪却兀自欢喜不已——有生以来,他终于第一次胜过稚鱼了! 他解开四人渡的谜题。先稚鱼一步到达此地! 青年少顷压下喉舌间的咳意,他甚至不顾身上道袍脏乱,也没有试探灵力是否恢复正常,而是第一时间想要环顾四周,继续感受这份胜利者的欢欣。 然而,吕正仪却才坐起身子,视线环顾半圈。 一旁,双手托着下巴的面无表情盯着他看的少年,那张美貌小脸,却直接闯入毫无防备的吕正仪视野之中!
第36章 人美钱多的高冷少宫主(9) 稚鱼又被海水溺晕, 再醒来的时候,已在这片新区域中了。 这次他昏迷的时间远比上次短得多,因此适应了几息间便能走能跳——少宫主一捏指尖, 灵力也完全不受影响! 简直是自他到这可恶的溟海之后,最舒适的时刻了。 稚鱼因而心情变好, 回头打量四周时, 却见依旧晕倒在海滩上的吕正仪。 他还记得不久前莲花台, 自己醒来被对方那“怨鬼”样吓了一跳的丢人事情呢。 少宫主素来有仇报仇, 有冤报怨,便托着一张美貌脸蛋蹲在旁边直勾勾看吕正仪,等待对方苏醒后, 也如法炮制地吓唬对方那么一下子了。 这也就有了吕正仪刚醒时,看到的那一幕。 稚鱼等到腿都要酸了,好不容易等得对方睁了眼。然而那样子也不像是被他吓到了呀, 反而是吕正仪一直目不转睛盯着他看。稚鱼细眉微微蹙起。 他将手掌向对方眼前晃了晃——这是魇住了? 却不想吕正仪突然抬手,握住他的手腕。 稚鱼一惊,就想抽回手。然而吕正仪却好像中了什么邪一样, 始终死死盯着他, 薄唇抿得极为用力。 “你怎么……”吕正仪一开口, 嗓音却沙哑的厉害。稚鱼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疑惑地回望。 吕正仪便顿了顿,喉结微微滚动,重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 稚鱼一开始还因为吕正仪的反应有点儿不解,但他随即想到自己先前因为窒息晕而醒来的时候, 也是脑子浑浑噩噩,理不太清楚现状的。 他推己及人的这么一思考,瞬间理解了。 “先前莲花台屏障被破, 我陷入水中,失去意识。”少宫主难得体贴一把,也不计较对方还捏着自己的手腕,耐着性子解释:“醒了就在这里。” 然而,吕正仪听了他这话后,反倒露出大受打击的表情。 稚鱼当然不知道自己无意之中达成对方费劲千辛万苦才推理出来的效果。他将手腕从对方因为怔愣而下意识松开的掌中抽出,站直了身子。 “你醒来之前,我试过了。”稚鱼嗓音依旧是冷而清的,垂着眸道:“灵纸鹤与传声牒一类的法器都无用处,无法与外界联系。” 他抬手,遥指远处半隐于雾霭间的一座小楼:“此地唯一有生机之处,只有那里。” 吕正仪已从刚苏醒时的失态中回神。 他认识了稚鱼有多久,就被对方打击有多久。这打击着打击着也就适应了,甚至有时候心底还会浮现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荒谬之感。 无论什么事情,若是由稚鱼做到的话,也都显得顺利成章起来。 他无奈松开掐紧掌心的指甲,呼出胸口一阵郁郁的浊气之后,便也站起身,顺着稚鱼手指的方向望去。 雾失楼阁,氤氲起碧波。 那小楼在朦胧水雾中显出一种潮湿的质感,又好似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的海市蜃楼。一阵海风吹过,飞檐上挂着的六角云母色铃铛“叮叮当当”乱响。 那铃铛声却随着海风一同扑到二人面前,雾气微微散去,小楼露出全貌。 它已不知在此地伫立多久,就连朱色漆彩也斑驳脱落;二楼之上,悬着一块微微歪斜的匾额,上面正书“莲花客栈”。 莲花。 又是莲花。 吕正仪微微叹气,道:“看来,此次溟海一行,倒与这不染淤泥的水中莲,孽缘颇深啊。” 稚鱼却素来没有这些风雅的情调。少年敛着冷澧美貌的眉目,便动身,径直向那小楼所在之处走去。 二人修为深厚,又身强体健,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小楼之下。 临近了看,这楼却显得更为破败,就连楼身的木柱上,都显露出被虫蛀过的痕迹。 门上的花纹正是六瓣莲花,花中莲蓬嵌着几粒莲子,雕刻的栩栩如生。 稚鱼一贯不擅长这些东西,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个所以然。他正想去问身旁一看就很风雅的吕正仪这带子莲花有何用意。 结果才一侧目,吕正仪却忽然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年轻修士先前施了好几个清洁咒,已将自己整理的又是往日那样光风霁月的君子样貌。吕正仪温雅五官间显出一点儿凝重之态,对稚鱼无声道:“楼中有人。” 吕正仪说了这句话之后就开始思考,他在脑中设想了诸多楼中可能存在的情况,并一一预计应对之法。 然而,却还不待他实现。 听了他提醒的稚鱼,却将眼眉一挑,面无表情,干净利落地用一个剑诀掀开了客栈大门! 吕正仪:“……?” 烟尘飞舞之间,他怔怔看着轰然洞开的门板,茫然站在原地,忍不住在心中想: 幽雪宫的教育理念,果然还是太超过了。 而楼中的人,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破门而入”惊呆了。 大厅之中响起窸窸窣窣的移动声。那烟雾历久未散,稚鱼看不清客栈内的情况,却依旧颇有气势站在门口处,掌中无剑胜有剑,模样看上去就带着一股子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砍一双的冷酷味道。 几息之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向着二人冲来。 吕正仪瞬间回神,顾不得感慨幽雪宫的教育理念,将手搭在腰侧百纳剑上。而稚鱼也重新在指尖凝起剑意,蓄势而发。 正待二人准备出手之时—— “师兄,端木少宫主!”熟悉的聒噪惊呼在客栈中响起,透露出满满的雀跃劲:“你们没事,真是太好啦!” 稚鱼与吕正仪因这惊呼,俱是一愣。 烟尘此刻终于完全落定了,他们同时看清客栈之中的全貌。 大厅之中,几张木桌拼拢成一张长桌。 怀风正来迎着稚鱼他们,而杜若等人则围坐在长桌处,看模样在稚鱼破门前,正在讨论着什么。 ……? 稚鱼捏着剑意的指节一顿,眨了眨眼睛,有点儿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所以,杜若少主你们在我离开后,又遇鲦遗袭击,由浮鳐槎沉入溟海中,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到了此地?” 他们也入座之后,吕正仪听了杜若的叙述、与怀风添油加醋的比划,理清楚一行人的遭遇。 稚鱼却没有细听杜若他们的谈论。少年直接坐到了聂隼身旁,扫了一眼男主的情况。 嗯,没缺胳膊没少腿,也没受什么内伤,不错。 主角光环果然靠谱。 聂隼一见稚鱼,面上那种焦躁的沉郁便骤地散了。他背着稚鱼的剑匣,因为修为不足而显得尤为吃力。衣袍下的肩膀都磨得破了皮、渗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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