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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卫脸上并无惧色，反而微笑着：“我相信你，就会一直相信到底，就算你要杀我也没关系。”
他的手牢牢握着他，就像从前被人类抓走关在铁笼里，曾经也有同伴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与他交握着手。
那是他第一次面对残酷和血腥，他看见笼子外面的同伴被斩杀，割下了尾巴；看着同伴的尸体从地面上被拖走，流下了长长的痕迹；看着一个又一个人从铁笼里被抓出去，直到最后与自己交握的那双手的主人也被拉走……
呜咽声、哭泣声、惨叫声……
一声声呼喊都烙印在他脑海中，久久无法挥去。
他在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戴上了黑暗的枷锁，他舍弃了人心，真正站在了狐妖一族的这边，没有人记得他的过去，没有记得他曾经也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他知道自己已经倒在了黑暗里，无论是谁……都无法将他拉起来……
哪怕是眼前这个人。
钱卫已经大半个身子都陷入了阵中，他依旧拉着胡安的手，但胡安只是闭上了眼睛，他没有抽回手，也没有救他。
反倒是远处的金发青年解开了外衫，将外衫打了一个结，抛掷到钱卫这一边：“抓住它，我让外面的人将我们两个拉出去！”
钱卫看着被丢到面前的绳结，看到金发青年不断努力着想要两他们两人都救出来。
他条件反射的伸出手握住了绳结，却在这个时候阵法发出一阵暗光，扭曲的地面一下子塌陷，钱卫感觉到脚下一空，然后整个人一瞬间坠落了下去！
……
下坠的感觉只有短短一瞬间，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钱卫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一张藤椅上。
他看到有一扇窗敞开在头顶，微弱的月光从窗内照射进来，落在了藤椅旁那一排又高又暗的柜台上。
“这是在阵内？”
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阵内的空间，这个空间的时间与外界不同，原本外面应该是傍晚，天空还有亮光，而这个空间内却已经是天黑了，窗外射进来的是月光。
钱卫站起身，他发现这柜台上还陈列着一些账本和碎银，账本上记录的是一些典当的东西，边上还有当票。
“这是什么奇怪的阵？”钱卫抬手拿起账本翻了翻，发现账本上还有些血渍，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走出柜台外，前方是一道门，门上悬挂着一个旗幡，旗幡上写着一个巨大的「当」字：“这里是当铺？”
他好奇的从当铺出来，看见了一条狭长的街道，街道两侧都有屋子，有些是店铺，有些是住房，这些屋子零零落落点着灯，钱卫所以进了几个屋子，里面都是空空荡荡，没有一人。
他虽然不精通阵法，但所见的阵也不少，有些阵直接炼化杀人，有些阵能将人持久的困住，有些阵还可以转移人所在的位置。无论什么阵，都有一个结果导向：比如之前所说的杀人、困住人、转移人等等。
像这个空间阵，应该更偏向困住人，将他们带入阵中，并且困在阵内。
若是这样的话，他应该跌进一个铁笼里，又或者是一个四面无任何场景的黑暗中，可像这样仿佛是进了一条街道、一个镇的情况，却是从未遇见过。
整个街道都是被黑暗笼罩着，天上有月光，但安静的可怕，除了他的脚步声，看不见任何一个人。
“难道是被困在了特殊的阵中？”
钱卫自言自语了一句，他想放出灵兽陪同自己在街道四周找一找，却在这时听到了「哐当」一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碰碎了，就在边上一间亮着灯的酒楼内。
他立刻警惕起来，控制着脚步声走了过去。
酒楼的门是敞开着的，进去后是非常宽敞的大厅，厅内摆放着不少桌椅，有些桌子是空的，有些桌上摆放着碗筷。正前方有扶梯，扶梯的二楼是还有其他厢房。
钱卫推门进来，门发出「咯吱」声响，在整个厅内回荡。
“谁？”
厅内阴暗处，传来一个声音。
是有点熟悉的声音？钱卫的神识在空间里无法施展，只能顺着光线看过去，只见大厅角落的一张破桌上，有一只白晰修长的手按在桌边，那双手很漂亮，被保养的很好，连指甲都修剪的十分细致，只是指上似乎沾染了灰尘，有一只碗被打碎在桌上。
“法师？”钱卫开口。
那个立在桌边的手的主人，正是一头金发的历渊皇子转世。
他此次历劫的身份如此尊贵，与在凤偈山时一样。
金发青年看见进来的人是钱卫，略微舒了一口气：“九殿下。”
“你也进了这个地方？这像是一个阵法里的空间。”钱卫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青年身边。
青年将按在桌上的手收了回来，不自觉的擦拭了一下：“这是妖族的法器，从前我只听说过，这是第一次见。”
人类对妖族并不友好，有时候甚至会派人屠杀妖族的村落，后来便有大妖请求锻造师锻造了一个特殊的，可以将一整个村镇收容起来的空间法器。
妖族利用这个法器收留了很多被毁坏家园的妖，但是据说后来法器被一名天界来的修士损毁了，以至于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它。
却没想到如今还能亲眼所见，但这破败的场景却和传闻并不相同。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空间线索
钱卫抬头扫了方喻之一眼，意识到眼前这人看不到灵力。
密闭空间静谧诡异, 整条街道蔓延漫长。
钱卫离开酒楼后，顺着街道走了很长一段路，除了空荡荡的那些店铺和房屋，再也看不到活的生物。而且最为奇怪的是, 除了这条能看得清的街道, 其他周围区域全部都是雾气, 那些雾浓稠粘密，走进之后根本看不清方向。
“这是个空间法器, 被损毁后，许多空间区域都无法再住人了。”跟在他身边的金发青年解释。
钱卫点了点头：“但空间里没有任何活人，应该都顺利离开了这个空间，或许能找到出口。”
他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 抬头看向身后的青年：“我还没有问你名字？总不能一直喊你法师吧？”
金发青年漂亮俊美的脸微微侧开，似乎不好意思与他对视：“方喻之。”
“你说你会演算命盘, 那你之前演算胡安命盘的时候, 有发现什么异样之处吗？”钱卫有些好奇。
青年沉默了半晌：“我看不到他前半生的命盘，好像是被人为遮掩了, 所以就将他留在了身边。”
原来是个半吊子的法师。
钱卫有些无奈, 历渊小皇子怎么回事，转世历劫还这么毫无水平：“你之前推算北凉王的命盘，他确实是会被自己儿子所杀？”
“是的。”
“那是第几个儿子？”
“这我怎么知道，若命盘能算这么细，岂不是能逆天改命？”
钱卫摇了摇头：“你有没有想过, 如果你不将他日后会被儿子所杀一事告诉他, 或许他的其他儿子就不会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甚至大皇子也不会因此反抗他, 更有甚者或许他被自己的儿子所杀是因为你告诉了他命盘结果一事。因为知道自己的命运，这才使得他生出想要杀皇子的念头，而皇子中有人将他杀了也是为了自保。”
方喻之静默了许久，回道：“命运原本就无法改变，我的出现也是北凉国命运的一部分。”
钱卫耸耸肩，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想法，就像他来到了这本书里的世界，拼尽全力改变命运是他所在做的事。
所以对他来说就算是再受制约的命运也是能够努力摆脱的……而历渊皇子更信奉命运的安排，这也是前世他在凤偈山时就笃定自己能继承天帝之位，所以努力历练自己的缘故。
“走吧，我们还是先找出口吧。”钱卫不再与他争辩。
现在二人被关入了这个法阵空间，最重要的就是早点寻找离开的方法，否则等狐族的人进来，恐怕就不太好办了。
钱卫倒是不怕解决几只狐族大妖，但若是他大开杀戒，师尊这一世的历劫就算彻底毁了。
“好。”法师方喻之小心翼翼跟上。
两人重新走回街道上，钱卫观察着周围亮着灯的几个房屋：“狐族用法阵将我们关进来，应该是觉得我们短时间内无法从这里离开。既然是这样，我猜这个法阵空间的出口很难找。”
“会不会被他们隐藏起来了？”
“应该是，但我觉得会留下线索，否则这个法阵空间被破坏了，若有妖族误入，便无法从里面找到出口。”
说着话，钱卫又进了几个屋子，他发现这些屋子虽然亮着灯，但里面都是一片狼藉，像是原本在这里的人匆匆忙忙逃离了这个地方。
他看到一户人家的柜子上还有一些血迹，钱卫伸手去抹，那血迹竟然还是新的。
“真是奇怪。”钱卫自言自语。
边上的方喻之问道：“怎么了？”
钱卫回答：“按照你的说法，这空间法器遭到毁灭是已经很久以前的事了，这些血迹也是原本住在法器里的妖族收到伤害后匆忙逃走的留下的。既然如此，这些血迹应该早已凝固成黑色了才对？”
方喻之立刻抬手抹了抹，果然发现那血还是鲜红的。
二人对视了一眼，钱卫有一个很荒谬的想法：“法器空间里的时间，会不会是静止的？”
“怎么可能，我们不是能动吗？”
“我指的是相对静止。对于法器空间里的人来说，时间是流动的，但对于外界来说，时间是静止的。所以我们进入法器空间的时间，是法器被损毁那一天的时间。”钱卫解释道。
方喻之诧异的看了一眼钱卫，觉得他脑子很好使，他原本以为是另一种可能：“我猜测的是狐妖一族将人类关押进这个法器空间里，利用他们进行什么秘术，所以这些待在空间里的人类被抓走的时候留下的血迹。”
“你说的这种没有可能，这个街道上不只有民宅，还有店面。如果是你被抓进法器空间里，会有闲情逸致经营店面吗？就算不想着逃走，被关很久的话，也只会找一个住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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