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中,同样的境界下,往往是剑修战力更强。譬如师出同门的濮阳鸾和越重霄,哪怕境界相同,若要比试,濮阳鸾是很难胜过越重霄的。 石碑上,容少虞三个字还在向上移动,竟然完全没有慢下来的趋势。 少年:“她难道是刚进幻境,就将妖兽一击必杀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 “快看,到第十四重了!” “从前大师姐最高也不过到了玄光塔第十三重,这次总算有所突破了。也不知道这次她能登上第几重?” “若是她这次外出历练,突破到了炼气八重,说不定能登上第十六重。” 就在一片议论声中,容少虞三个字从第十五重上一掠而过,越过第十六重,随之到了第十七重,第十八重…… 围观的镜明宗弟子再也说不出话来,齐齐傻了眼,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炼气九重的修为,根本不可能登上第十八重!”少女失声惊道。 “难道短短两月间门,大师姐竟然接连突破了两重小境界?!” 这怎么可能呢!大师姐若有这样的天资,又怎么会被困在了炼气七重一年有余无法突破。 玄光塔幻境中,无数碎冰密集落下,太上葳蕤飞身退后,数道琴弦交织,炼气九重的白狐哀哀叫了一声,身形消散在星空中。 如今她虽只有筑基前期的修为,但有过往七百年的记忆,她对灵力的操控却是连化神修士也比不上的。 星空再次变幻,这一次,足足过了数息,筑基期的妖虎咆哮一声,回荡在无垠的夜色下。 利爪带起一阵劲风,妖虎身周卷着风刃,试探着向太上葳蕤扑来。 玄光塔外,一众镜明宗弟子看着出现在第二十重上的名字,一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敛住鼻息看着石碑,不用多久,容少虞三字,越过所有进入玄光塔的弟子,到了第二十一重上—— 在短暂的安静之后,四周不由爆发出一阵惊人的声浪。 “大师姐已经过了第二十重!” “第二十重不是有一只筑基妖兽吗?!她怎么可能杀得了筑基妖兽!” “难道她已经筑基了不成?!” 玄光塔乃是镜明宗祖师所建,后又经历代掌门长老改进,虽是幻境,但其中妖兽的实力与现世并无区别。 “这才不过两月,她怎么可能筑基!” “那大师姐现在究竟是什么境界?我还没有见过有炼气弟子能登上玄光塔第二十一重的。” “如此说来,前两日引动筑基异象的,果真就是大师姐……” “什么?!” 一时间门,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说话的少年身上。 说话的外门弟子见众人都看过来,不由向后退了一步:“是几位师弟师妹告诉我的,说他们亲眼看见大师姐筑基,当时濮阳师姐也在,正是她为大师姐护的法……” 他原本不信,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那日宗内云霞漫天,我还道是哪位师兄师姐筑基了,原来竟是大师姐吗?!” 这几日中,镜明宗内也不过就出现了一次筑基的异象。 “这怎么可能?!大师姐离开宗门前,我还见过她,她分明只有炼气七重的修为!”有人反驳道,“她怎么可能在短短两月之间门,就接连突破三重小境界,直接筑基!” 在场大多数人同他也是一样的想法,只用两月时间门,就从炼气七重突破到筑基,未免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只是若非如此,大师姐又怎么可能登上玄光塔第二十重…… 众人心思矛盾。 就在他们说话间门,石碑上的名字再次换了位置,不过一时三刻之间门,便停在了第二十九重上。 “第二十九重,一向只有筑基后期的师兄师姐能闯过吧……”少女喃喃道,“就算是泠竹师妹,上次来也没能闯过第二十九重。” 泠竹已经晋升筑基中期许久,但距筑基后期,终究还是有一线之差。 到了现在,再也没有人会怀疑太上葳蕤是否筑基了。 若非筑基,她怎么可能做到如此。 “不是说大师姐资质平平吗……她怎么这么快就能突破三重小境界筑基的?”少年压低了声音,“就算是越师兄,当初从炼气七重到筑基,也花了快两年的时间门吧……” 而太上葳蕤离开镜明宗前后,也不过两月罢了。 “许是厚积薄发吧。”少女喃喃道。 就在众人都以为她该出来了时,金色的名字却还在移动。 玄光塔中,太上葳蕤神情冷漠,数十头筑基期的妖狼缓缓向她围剿而来。 她眼中不见任何情绪,身法诡异莫名,琴弦所过,轻易便收割掉几头妖狼的性命。 玄光塔二十重后,幻境便显得越发真实。鲜血溅在太上葳蕤素白的裙袂上,鸦青色的长发垂下,半掩住脸庞,她于群狼中起舞,显出几分惊心动魄的美丽。 天下最好的刺客,莫过于此。 妖狼一只接一只倒下,太上葳蕤站在群狼之中,双眸深不见底。她缓缓收回琴弦,琴弦绕在指尖,那双手苍白而纤弱,却拥有近乎可怖的力量。 幻境忽然变得扭曲,片刻之后,竟是将太上葳蕤强行送了出去。 围在石碑旁的一种镜明宗弟子,看着停在第三十九重的名字,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镜明宗内,少有弟子能在筑基时登上第三十九重玄光塔,多是到了半步金丹之时,才能顺利过了第三十八重。 半步金丹的修士,晋升金丹,已是迟早的事。 “大师姐,不是才晋升筑基么……”良久,才有人开口。 刚刚筑基,就能做到如此,实在不是厚积薄发就能解释的。 大约没有人会想到,太上葳蕤连第三十九重都已经过了,若非玄光塔强行将她送出,如今她该在第四十重上。 一道白光闪过,太上葳蕤落在地面,身上还带着未曾完全散去的杀意,让人望而生畏。 “大师姐!” “大师姐出来了!” 众人望过去,眼中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敬畏。 不过两月之间门,往常被他们瞧不起的大师姐竟然就得以筑基,甚至还闯过了玄光塔第三十九重! 现在他们叫这一声大师姐,却是心服口服。 一众镜明宗弟子远远见太上葳蕤走来,不由自主地为她让开一条路。 天边掠过一道剑光,一身玄衣的执法堂弟子从天而降,高声道:“容少虞何在?!” 听了他的话,众人将目光投向后方的太上葳蕤,发生了什么事? 太上葳蕤抬眸看向神情冷峻的执法弟子,没有说话。 “掌教有令,请大师姐速往日月殿。”执法弟子抬手一礼,“请大师姐跟我来。” 太上葳蕤淡淡道:“我知道了。” 她从执法弟子身边走过,素白裙袂扬起,不染纤尘,那双眼凉薄得不见任何感情。 “师姐,我御剑带你去日月殿,会快上许多……”执法弟子不由皱起眉,炼气境界的灵力,是不足以浮空从扶余岛去镜花岛的。 “大师姐已经筑基了。”他身后的少女忍不住开口道。 执法弟子一惊,面上露出几分不可思议。 既是掌教传唤,作为他的弟子,太上葳蕤理应立刻前去日月殿,不可让师尊久候。 但她却如来时一样,不疾不徐地离了玄光塔,坐上了湖边竹筏。 “不知仙长要往何处去?”老叟向她俯身一礼,恭敬道。 镜明宗这些送人渡水的杂役,多是无法修炼,毫无修为的凡人。 “去镜花岛。”太上葳蕤不疾不徐地开口,丝毫不急着赶去日月殿。 她已经大约猜到容洵让她去日月殿的原因。 濮阳烈在她手中吃了那样大的亏,以他的性情,大约是迫不及待地去告状了。 若她记得不错,濮阳氏有一旁支之女,正好与镜明宗元婴长老结为道侣,长居镜明宗。也是因为这个缘故,镜明宗和濮阳氏才有了联系。 竹筏漾开水波,徐徐向镜花岛而去。等太上葳蕤到日月殿时,已是半个时辰后。 在她走入大殿时,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她身上。 容洵端坐在大殿上方,容玦与他生得很像,不过比之容玦,容洵身上更多几分侠气。正是因为如此,他不像一派掌门,更不像化神大能,反而像行走在天下间门的游侠。 此时他摆出一副严肃神情,在外人看来,倒是颇有几分掌门的威严。 容洵不过百余岁,却已有化神修为,这样的资质,就算在整个东域,也属难得。所以镜明宗上一代掌门在陨落前,将掌门之位传给了这个最小的弟子。 这是太上葳蕤回到七百年前之后,见容洵的第一面。 而在重生前,太上葳蕤见容洵的最后一面,是在镜明宗倾覆之前。 妖尊发兵东域,不过数日之间门,苍栖州便有数郡沦陷。彼时,镜明宗已经取代天水阁,成为苍栖州第一宗门,作为镜明宗掌教的容洵自是义无反顾地率人族修士抵抗妖族。 师徒二人时隔多年再见,一个已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北域妖尊,一个则要领东域修士抗击妖尊。 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少虞!’容洵站在城头,远远看着车辇之中被蛇鳞掩去一半面容的女子,失声呼道。 他认出了她。 可容洵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曾经的弟子,镜明宗名不副实的大师姐容少虞,再次踏足东域时,已经成了万妖俯首的妖尊。 不过早在很多年前,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什么容少虞了。 车辇后的太上葳蕤冷淡地向他投向一瞥,蛇瞳中只见一片森冷的漠然。 ‘攻城。’ 冰冷的两个字散落风中,随后,千万妖族争先恐后地扑向高大的城墙。 这一战,东域一败涂地。 容洵为掩护剩余的东域修士撤退,为妖族所俘。 ‘少虞,你还活着……’他被押在太上葳蕤面前,眼中却带着几分希冀。 太上葳蕤俯视着他,面上蛇鳞在天光下泛着冰冷寒芒。 ‘容少虞已经死了。’她开口,声音低沉喑哑,‘你亲眼,看着她死的。’ 在听到这句话后,容洵好像在一瞬间门苍老了许多,他颓丧地低下了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是啊,他曾经,亲眼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不过一瞬的恍惚,太上葳蕤的思绪再次回到日月殿中,目光掠过容洵身边的泠竹,眼神微冷。 泠竹如今不过十五岁,脸上稚气未散,比起濮阳鸾的温柔,她身上更多了几分被保护得太好而有的天真烂漫。 她是容洵最看重的小弟子,即便私闯禁地重伤,容洵怪的,依旧是身为大师姐的太上葳蕤不曾看护好她。 在容洵下首,姓季的元婴长老相貌清隽,眼中隐隐带着几分无奈,在他身旁,自然就是其出身濮阳氏的道侣濮阳文英和濮阳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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