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好不容易忍下的担心,此刻又上心头,她攥着江逾明的衣角,皱着眉嘱咐:“你一定要回来。” “我一定回来。” 江逾明走了,登上马车时,还回头看了她一眼,姜辞弯了眉,就这么站在远处,看着队伍一点一点的挪动离开,直到他的车马消失在天际的边线。 虽然重生以来,就做江逾明妻子这事,她做得不算好,也不知现在这般算不算挽回一点,但她目下站在城门外,已经开始思念他时,也会希望,他偶尔想到她时,不要觉得她是一个不够好的人。 姜辞上了马车,打道去城中布庄。 素卿的婚事已经定了,就在年初,如今府里已经开始准备她的嫁衣了。 做嫁衣便是要用布——原先萧睿送给江素卿那匹天丝云锦已经被江娴偷去做衣裳了,素卿为此很是苦恼,前两日还找她诉苦,说自己不该。 姜辞虽有心告诉她真相,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一开口,如何解释她刚进门便知江娴喜欢萧睿的事?又如何解释她这么做的动机? 她能对着江逾明重生重生的说,却不能告诉江素卿。 天丝云锦本就稀罕名贵,见过的人少之又少,数量更是稀缺,就姜辞听说过的,便只有三匹,一匹是江大夫人戚氏与江玄成婚时用的嫁衣,一匹是萧睿特意搜罗来送给江素卿的那一件,再便是,她手中的一匹。 想到此,姜辞忍不住痛心疾首,这么好的布,怎么就便宜了江娴呢?! 姜辞心气不平地进了布庄,让小二去寻掌柜,说是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帮忙卖布。 “这等小事,怎还劳烦夫人亲自跑一趟?”掌柜认得江夫人,笑起来又是殷勤又是和善。 姜辞同他说:“这两日,你先把你手中有天丝云锦这事宣扬出去,至于卖给什么人,得我说了算。” 掌柜点头哈腰地答应,不就帮忙卖匹布嘛,这能有何难?他专职干这的。 而且面前这位江夫人光看穿衣打扮,便不是他能随意见到的,莫说是帮忙卖布了,就是免费送她几匹,在贵人面前卖个好也是值当的!更何况贵人一出手便是天丝云锦,这可是免费给他们打招牌的机会,这生意,稳赚不赔! 一连两日,姜辞都在布庄,却一直没等到萧睿。 倒是掌柜,短短两日间,竟是瘦了三斤——这几日他拒绝的人一波又一波,一群又一群,身份三六九等各有之,但大多是他得罪不起的。 卖布给贵人他会,但不卖布给贵人,真的是要了他的老命。 这会儿掌柜站在柜台前擦汗,心里想着,若是今日再等不到江夫人要的卖主,他便只好上去跪求江夫人放他一马了,毕竟他身上这些肉,可是好不容易才长出来的。 正想着呢,一个清冷公子走了进来,一身黑色官袍,腰间挂着一块令牌,是大理寺的,掌柜咽了咽口水,腿都抖了,生怕自己一句话说得不对,让这位大人抓了下狱。 那人扫了一眼店里,剑眉星目,眼底还带着几分冷肃:“此处可是有天丝云锦?” “有,有的……”掌柜战战兢兢答话时,悄悄往楼上瞥了一眼—— 姜辞点头了! 掌柜心中大喜,刚想转身去把布拿出来,就在这时,忽然进来了一个英气公子,那人打着把玉扇,一身长袍上都是金丝。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掌柜开口:“天丝云锦?本公子也想买。” 姜辞正在楼上喝着茶,陡然听到这声,直接呛得咳了起来,低头往下一看,竟然是青胜兰。
第43章 平安勿念 姜辞和青胜兰是在荆州认识的, 一个官家小姐,一个徽州富商,按理说不该相识, 可缘分有时就是阴差阳错、捉摸不清…… 姜父方到荆州,走马上任, 一州同知并不比左都御史来得清闲。 刚到荆州的第一个月, 姜夷如时常不在家中, 府中事务,全全落到了周氏手中。作为姜家唯一的嫡子, 又历大灾,姜溯变了许多, 从前天真稚气的面上多了几分坚毅, 整日早出晚归,陪同姜父在官场上游走, 四处打点。 人生地不熟的,姜辞为了不给爹爹添麻烦, 日日待在家中, 闲来无事时,便是带妹妹、看话本、下棋、带妹妹……循环往复。 就在她闲在家中快要开出花来时, 大哥说爹爹给地方州府出了改良河道的主意,立了功,不少百姓到府衙门口感谢。 这消息一来, 家中郁结的氛围一下轻快了许多,周氏露出了半年来第一个笑容, 那个月, 姜辞多得了二两月钱。 姜辞第一次出门, 是为着爹爹的生辰。 因为被贬荆州的缘故, 家中鲜有喜色,便是姜云生辰,周氏也只是私下煮了碗长寿面,给她买身新衣裳便算了。 如今家中气氛好转,姜辞便同大哥说,想出门给爹爹买个生辰礼,把爹爹的生辰好好过一过,散一散霉气,除旧迎新嘛。 姜溯答应了,让她带着云凛出门。 那时,云凛刚来荆州,她擅用枪,日日在院子炼,姜辞在家中开花的日子,时常拿云凛解闷,闲得发慌时,不是让云凛教她两招,便是二人比划比划。 姜辞出门了。
除了刚来那日见过荆州繁华,这还是她第一次走进这座城。 不如奉京繁华,但也各有特色,街市上常有拿着一盆又一盆贝壳贩卖的百姓,说是买贝壳,开珍珠。 姜辞听听就过,知道爹爹喜欢喝茶,特地去了城中最出名的茶叶铺子,精挑细选了一大盒名贵茶叶,花了她大半年的月银,她是存不住钱的类型,这些银两还是这段时日困居家中,好不容易攒下的。 谁料,刚一出门,一个黑影冲了上来,说时迟那时快,风残云卷一般,抢走了姜辞握在手上的荷包,还把她刚买好的茶叶给冲散了。 姜辞气愤不已,带着云凛去追。 不追不行啊,不追?这半年岂非白过了? 姜辞怒冲冲地挤着人群一路跑,闯过不少商贩摊子,还撞掉了一排的风车,到最后,跌跌撞撞跑到城门口,便见那偷荷包的小贼已经被人制服了—— 家仆模样的男子从小贼手中拿走了荷包,转头递给一个穿着青衣玉锦的贵公子,贵公子看着有几分岁数,但模样却是风流倜傥。 贵公子一抬头,瞧见两个姑娘气喘吁吁的停在他面前,眼神直直溜溜地盯着他手上的荷包,试探着问:“这是姑娘的荷包?” 姜辞喘着气,无法说话,只能点头。 那人好说话得很,不用她们多言,便把荷包还给她了。 姜辞后来想,许是她的模样太狼狈,或是没有哪家的小姐会这样没有规矩的满大街跑成这般,所以那人才没犹豫。 姜辞喘好气,对他道了声谢,随后从荷包里掏出五十文钱,递给了那个家仆,又对他说了声谢谢。 那人乐了:“我也不是贪你这五十文钱,但给你荷包的人是我,姑娘这赏银为何只给他,不给我?” 姜辞有理有据:“荷包是他帮我拿回来的,公子不过帮忙递了一下,想来不值这五十文。” “若不是我,他怕是没有今日这个拿荷包的机会。” 姜辞听出他的意思,语气也不大客气:“没有你,也会有旁人,他是个好人,好人自当长命百岁。” 那人气笑了:“行,他帮你抢荷包值五十文,我递一下,怎么着也值个一文吧?” “不值,没钱。”姜辞上下打量他,“看你的模样便不像缺钱的,而且你这把玉扇,一看便知价值连城,比我家府邸还要贵。” 那人倒是看明白了,这姑娘就是抠门,不由得好奇,边笑边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姜辞没告诉他,萍水相逢的人不需要知道名字,她问那个家仆:“你叫什么名字?” 家仆没应,只是摆手。 姜辞又要问。 “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那人悠悠插话,见姜辞瞪他,还笑了一下。 “他叫阿无。”他打着扇子,自顾自地自我介绍,“我叫青胜兰。” 姜辞从茶楼往下看,玉扇金丝,确是青胜兰无疑。 可这人不是在徽州吗?怎么跑到奉京来了? 楼下。 掌柜尴尬一笑,对着后来人抱拳行礼:“真是对不住,是这位公子先来的。” 萧睿转头看了那人一眼,认出这人便是前几日护送赈灾银进奉京的青胜兰。 青胜兰自然也认得萧睿,朝他行了一礼:“萧大人。” “青公子。” 掌柜卖货多年,也是人精,见青衣公子先给大理寺的行礼,便知二位是认识的,而且青衣公子的身份似乎略低于大理寺的大人,这不就好办了嘛,掌柜顿时喜上眉梢。 “萧大人怎么忽然想要买这天丝云锦?”青胜兰故作好奇。 萧睿移开目光:“天丝云锦本就名贵,收藏而已,没什么特别的缘故。” 青胜兰笑容玩味:“可是据我所知,年前萧大人已经得过一匹天丝云锦了。” 姜辞在楼上听这话,十个手指按了响,这青胜兰还是如从前那般令人讨厌。 萧睿眸光微敛:“青公子对我的事倒是了如指掌。” 青胜兰晃着扇子:“萧大人这话就暧昧了,我只是对天丝云锦感兴趣罢了。” 萧睿掀了掀眼帘看了他一眼。 青胜兰悠悠开口:“毕竟,这天下所有的天丝云锦,可都是出自,我的手。” 青家产业颇丰,其中最占大头的,便是丝织业。 “天下云锦,只出三匹,在谁手上,我都有数,所以方才我听掌柜说此处有天丝云锦,不免起疑,生怕掌柜不识真货,是迷了眼睛。” 掌柜被他这话说得汗涔涔地下,下一瞬,就听萧睿解了围:“拿出来一看便知。” 掌柜拿不定主意,偷偷往上瞧了一眼,见姜辞点头,转身进了内间,把云锦拿出来。 青胜兰垂眸看掌柜手里的货,只扫一眼便知是真的,但还是上手翻到里头一寸,见边角上赫然带着一个标记,青胜兰微微扬眉。 “确实是真的。”青胜兰淡笑,“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凡事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既是萧大人先看上了,我也不好夺人所好。” 萧睿沉默地付了账,走之前还特意往上面看了一眼。 他出身大理寺,观察人、物自是比旁人仔细些,方才掌柜同他们说话时,两次往上瞥,上面定是有人,只是从他这个角度看不到。 但不知为何,萧睿冥冥觉得这人他一定认识,天丝云锦宣扬两日,此物本就名贵稀缺,定是不缺买主,而且就青胜兰的话看,只剩这一匹了,应当更是抢手。 他得知消息抽空赶来,本就晚了两日,对还能买到这事本就不抱希望,可最后却是被他买走了,想来是在等他。 这人同他有关系,与青胜兰之间,怕是也牵扯甚多。 萧睿敛了眸,出了布庄,想着青胜兰在奉京有人这事,得同江逾明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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