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等下,等下,你说你在这个玉枕里,找到些什么,我亦来看看……” 女郎伏身,恰好看见那白瓷玉枕,就想起了这茬。 “等下再看!”皇帝心头后悔了,便又将她翻回来,面对着。 却未能阻挡女郎的旺盛好奇心,以及那嚯嚯磨着银牙来咬他抗争的蛮劲儿。 只能由她固执地,抱起玉枕,探手取物,摸出里面的所有。 牛纸雪笺,散了一床。 女郎胡乱捡起一两张来看,霎时恍然。 “永乐十一年三月,永乐二十九年十月,真的……有这些信啊?我梦见过的!” “……”皇帝却默默地,开始收拾那一张张散乱到占了喜床的信纸。 占了他的耕耘地。 “皇叔,你真的……给我……写了这么多信!……”女郎犹自兴奋与感动。 “……”皇帝抓一手的信笺,无奈抬眸,强行的急火凝滞。 “叔,我……我……呜呜……”女郎抬手抹着眼角,嘤嘤哭着,扑进他怀中来。 “叫夫君!”皇帝搁信在旁,张臂将她抱住。 正想着,这才乖嘛。一声软腻动人的猫儿叫—— “叔……” “……” 皇帝无语哽噎,遂发了狠,将那猫儿推倒在床。 非得用那法子,才能驯得她改口么? 将她双手举过头顶,却见她又跳脱出神,顺手拈过手边一摞书信最面上的一张笺,挥舞着,又来打断他: “来,来,叔给念一段嘛!” “等一下,做完再念……” “一边念,不碍事的!” “不得空!” “那我自己来念,不碍你事!” “你死妮子,小妖精……” “卿卿吾爱……唔,莫堵我嘴……见信好……天冷了,记得加衣,天热,亦勿贪凉;每日按时餐饭……啊……莫扯,莫扯坏了,我还要看的,写的什么嘛,口水话……” 终于,皇帝忍无可忍,从她手中夺了信纸,往床榻下扔,亦将她手边的所有信纸,齐齐往床下刨了,将她锁死,势必要她专心致志,与他共舞。 那信中痴言,绵绵情话,还有一辈子可以慢慢念。现在,可解不了渴,管不了饱。 冬至盛筵,无肉不欢。良辰美景,须珍惜。 那玉枕中书,一共七百二十封,从永乐十年六月,一直到永乐七十年六月,一月一封,他给她预写了一甲子的信,预想了她的荣华一生。 是彼时,他在决定此生永不相见之时,想要留给她的余生慰藉。 如今看来,恍若前世遗物,照亮今生。 即便是记不起所有,所有往事皆出自她之口。但见了这玉枕中书,便知,他对她的炽烈,已然刻进骨髓,不随记忆而改变。 那夜夜的尴尬梦症,其实,也不是邪念,而是上天的提醒与指引。 更觉今生之可贵,此刻之可贵。 遂要寸寸去感受,寸寸去耕耘。 像个感激上天馈赠的壮汉农夫一般,珍惜天赐,就要辛勤地犁地,播种,浇灌,以期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将血脉融合,生命延续。 方是人伦。 常言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而与他,是剩下余生的每一刻,有她相伴的每一刻,皆珍贵。 那些雪笺信纸,散落在红锦罗帐的喜床下,并蒂莲花盛开的地毯上。 跳跃红烛,喜色灯盏,映照出笺上遒劲字迹,厚重而蚀骨的情意,绵长而深远—— 卿卿吾爱,见信好。 天冷了,记得加衣,天热,亦勿贪凉;每日按时餐饭,勿挑食,亦勿贪嘴;需得坚持做一个勤政清明的女君,但亦要记得早睡,勿熬夜伤身。 你是我心尖儿上的明月光,朱砂痣,永远。 愿卿能如枕边书,怀中猫,日日夜夜常相见,卿卿我我到白头,固然是好。 然而,天不遂人缘。 此刻,天涯相隔,千里路遥,难以相见,亦勿念。 日后,我先老死,天人永隔,此生不见,亦勿念。 卿卿抬头看,窗外明月是相思,耳畔清风似我吻。鸟虫蝉鸣如私语,芭蕉夜雨若心声。 吾已将心寄万物,寄予卿卿身侧与眼前,愿伴卿卿安康过荣枯,长夜至天明。
你若安好,无灾无难,圆满一生,便是吾毕生所愿。 今生未尽之缘,亦勿急勿怨,还有来生,可从容再见。 若来生有幸,待得柳梢新绿,陌上花开时,定与卿卿,酣然缠绵。 (全书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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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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