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嘉起身仰头看去,只见这官家少爷头戴玉冠,浓紫衣裳,衣纹精致,宽腰带将一只细腰扎得紧紧的,还戴着环玉佩饰。 这青春少年骑着枣红大马儿,脊背挺得笔直,从荷包里掏出沉甸甸的银子,潇洒地抛给了尤嘉。 尤嘉接过银子,又问道:“少爷还会再来么?” 薛东荏勾唇一笑,并不作答。双腿一收紧,枣红大马矫健奔起扬尘而去,薛东荏顶风而走,衣角翻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花街。 尤嘉站在原处,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春风得意马蹄疾这一句诗来。 很快,那少爷潇洒意气的背影消失不见。 尤嘉却还能听到钟鼓楼的钟声悠悠回荡,马蹄儿落在青石板上的踏踏声音。 隔壁的青楼楚馆已起锁开门,花街上慢慢地热闹起来,过了许久,尤嘉才缓步走回喜春阁内。 那薛东荏回了姐夫家,果然被长姐逮住一通审问。 薛东荏只说是一时糊涂忘了时辰,所以才在外面睡了一宿。 灵娘道,你这孩子莫要贪玩儿,小心爹爹知道了要抓你回山南去,又问薛东荏的银钱还够不够使,在外面睡得舒不舒坦。 薛东荏应付了几句,心道昨夜真是舒服过头了,那男花魁勾得他心里痒痒的,叫他忘不掉那张清俊如玉的面孔,在他胯间百般舔弄的放浪模样,真是只大妖精! 于是,入夜时,薛东荏又来了花街。 平日里他来花街玩耍,一直是直奔花街深处最豪华的那几座娼馆,今日,他却一进花街便下了马儿,慢悠悠地走到了喜春阁门前。 看这不起眼的喜春阁门楼,可怜兮兮地被夹在众多店肆之间,薛东荏心想,自己这些日子在皇城玩闹,还真的从未注意过这里。 要不是昨夜的暴雨,他还不知道这么破败的小楼里还住着那么一只大妖精呢。 薛东荏才在喜春阁门口站定,须臾间楼上就下来了一个男子,正是尤嘉。 尤嘉快步迎了过来,神情似乎很是惊喜。 薛东荏笑道:“你们这喜春阁门口连个迎客的仆人都没有,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尤嘉从薛东荏手中接过马匹缰绳,答道:“我在楼上看到你了。” 薛东荏满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又心痒难耐地催促道:“你拴好了马就快点儿上来罢,我还想和你做昨夜的事情呢。”说罢,便绕过尤嘉进了喜春阁,直直入了花魁厢房。 当夜,尤嘉果然又拿出看家功夫将薛东荏侍候得舒坦爽利,薛东荏只觉得男风真是妙不可言,尤嘉只拿两根手指就将他玩弄得神魂颠倒,只拿一根舌头就将他舔得飘飘欲仙,真是从未有过的滋味儿。 且看尤嘉长得那副清俊模样,背地里做起如此淫荡下贱的勾当却是那么熟练,个中反差真是叫薛东荏欲罢不能。 可惜长姐嘱托在前,薛东荏不能和这男花魁同床共枕,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只能强行推开尤嘉,撑起湿漉漉、软绵绵的身体,脚步虚浮地往外走去。 尤嘉赶紧追出来了,照顾薛东荏上了马。 薛东荏就让马儿慢慢地走着小碎步,踩在宵禁之前回了姐夫家里。
少年贪欢,一与尤嘉分开,薛东荏满脑子想的都是尤嘉,只觉得这人的脸、手、身体、乃至胯间那团热乎乎的玩意儿都好玩极了。 翌日,薛东荏又策马去了喜春阁。 只不过,薛东荏仍旧不许尤嘉拿阳物捅他的后穴,也不愿意拿自己的阳物去捅别的男人的屁股。除此以外,两人将所有花样都玩过一遍。 薛东荏的后穴被尤嘉开拓得柔软极了,尤嘉掌握了他身体上所有的敏感点,只要一伸手便能将薛东荏摸得浑身酥软,不能自已。有时候,薛东荏光是靠后穴就能舒服得去了。 如是反复了数日,薛东荏只觉得每天赶过来赶过去的忒麻烦了些,干脆出了一笔银钱,将尤嘉带出了喜春阁。只道我在皇城待多少日子,你便在我身边伺候多少日子,等我走了,再让你回去。 喜春阁掌柜的自然欣喜同意,尤嘉也是低眉顺目,收拾了衣物细软便跟着薛东荏回了姐夫李淮家里。 两人回到家中,刚好撞见姐姐姐夫。 薛东荏借口说尤嘉是我朋友家的小厮,朋友见我身边没有随侍,便将尤嘉借给我使唤,等我回了老家,再把尤嘉送回朋友身边。, 灵娘见尤嘉外貌清俊,长身如玉,气质淡然,彬彬有礼,便信以为真,嘱咐了几句便回屋去了。 倒是那姐夫李淮,听了尤嘉姓名却皱起眉头,问道:“听你姓氏,难道你是罪臣尤岭的后嗣?” 尤嘉没料到还有人知道祖父姓名,当即呆愣住了。 薛东荏则狐疑问道:“尤岭是谁?” 李淮道:“有些话我只对自家兄弟说,你可不要外传。先帝陛下晚年宠幸奸佞,当朝新帝登基后才革除弊政。尤岭是前朝江南太尉,因为不善巴结贿赂,便惹得奸臣不悦。那尤岭也是倒霉,有年江南闹水灾死了不少人,奸臣便参了尤岭一本,说他懈怠公务,欺上瞒下,天怒人怨,才引来水灾之祸,于是把尤岭革职斩首,尤家的成年男子发配边疆做苦役,没两年全都病死累死,女子和未成年的男子则抓来皇城入了奴籍。你既然叫尤嘉,那你和尤岭可有什么关系?” 尤嘉略显失落,答道:“小人就是罪臣尤岭的孙子。那年我年纪还小,才五岁,根本不明白家里发生了什么的事情。自己的家门身世也是模模糊糊的,早已记不清楚了。” 薛东荏听了此话,再看尤嘉失落神情,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两人肌肤相亲缠绵数日,薛东荏对尤嘉的情绪变化已是十分敏锐。 早先,尤嘉收拾细软跟着他薛少爷回家时,面上虽不显,但心里定是高兴的。如今听李淮提起自家悲惨身世,尤嘉虽然恭敬回应,但眼神和语气中透露着说不出来的苦楚,真让薛东荏心里一揪一揪地疼。 薛东荏也觉得奇怪,尤嘉不过是情绪低落了些,他竟然会如此心疼,还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 于是,薛东荏问道:“新帝登基之后查办了一众冤案,怎么尤岭水灾一案就没人伸冤呢?” 李淮叹道:“所以我才说尤岭倒霉。你要说他没有做错事,那年的水灾确确实实殃及百姓,害死了无数条性命。那时水灾害得良民落草为寇打劫官道,朝廷斩了尤岭之后才震摄得匪患消减。那你说,他这案子到底算是冤案,还是不算呢?” 尤嘉低眉不语。 薛东荏也哑口无言,只好领着尤嘉回了自己的厢房。 他让尤嘉在侧厢房住下。尤嘉便放下包袱,默默地收拾铺盖。 薛东荏倚着房门在旁边看着,半响,道:“我可真没想到,我是太尉之子,而你是太尉之孙,那日第一次见到你,我便觉得你不像寻常男娼,果真是没有看错。” 又想着他是少爷,尤嘉其实也是少爷,但尤嘉时运不济沦落风尘,薛东荏这个富贵纨绔却是逍遥自在,还真是造化弄人。 尤嘉却道:“我五岁时就入了奴籍,并没有过过一天的少爷日子,少爷莫要说笑。” 收拾妥当后,又凑到薛东荏面前,问道:“少爷有什么吩咐么?” 如今天还亮着,两人又是在姐夫家里,薛东荏再是心痒,也不好拉着尤嘉白日宣淫,说道:“我在皇城待得时间久了,是该写封家书回家去,免得父母担忧。” 尤嘉点了点头,跟着薛东荏去了书房。 薛东荏提笔写信,自有书童磨墨添水。, 尤嘉帮不上忙,就在书房中翻阅书籍文稿。 薛东荏写完家书,才发现尤嘉捧着几张稿纸看得入神,走到尤嘉身边凑近一看,原来尤嘉在看他薛少爷写的新诗! 薛东荏得意极了,高兴地说道:“我说你看什么这么入迷呢,这是我来京路上写的几首咏景抒怀诗,你看我写的怎么样?” 尤嘉愣了愣,问道:“这是你写的诗?” 薛东荏重重地点了点头。 尤嘉眼神微动,又低头望向诗稿,低声道:“你写得真好。” 薛东荏更是得意,展开手臂,自背后搂住尤嘉,将下巴搁在尤嘉的脑袋上,道:“尤嘉,你会背乐天居士的诗,应该也是懂些诗文的,你会写诗吗?” 尤嘉道:“我只会背诗,并不会写。过去,我这个花魁还受人追捧时,那些客人都喜欢吟诗作对,我只能在旁边赔笑。我也想过要不要去学学诗作,但是掌柜的说我反正长得漂亮,靠一张脸便能吃饭,与其浪费时间去学那些酸诗,还不如多接几个客人不说官家少爷,就说别家青楼楚馆的普通妓子,也会学个琴棋书画一字之长,偏偏我什么都不会。等到年纪大了,自然而然也就落魄了。我真羡慕那些能识文断字写诗作画的人” 一听尤嘉这番懊恼、后悔又羡慕的语气,薛东荏心中一酸,实在是心疼这只可怜巴巴的大妖精。 想来尤嘉模样清俊,气质出众,看上去像是读书人,但也只是看上去像罢了。他从小就沦为奴籍,会背几句诗也只是附庸风雅,恐怕是没什么机会读书的。 薛东荏心神动荡,忙道:“都说活到老,学到老,你要是喜欢诗,现在学诗也不算晚。你看这书房里你喜欢什么书就拿去看罢。” 尤嘉抬起面容,定定地望着薛东荏,嗫嚅道:“我、我就想要你写的这几张诗稿” 薛东荏看到尤嘉这副温柔乖巧模样,更是心痒难耐,低头亲了亲尤嘉的嘴儿,喃喃道:“你这小娘子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你想要什么就拿去罢,还有笔墨纸砚,我的都是你的。” 尤嘉露出喜色,谢过了薛少爷,十分珍惜地将那几张诗稿收入怀中。 午后,灵娘遣人来唤薛东荏。 薛东荏与姐姐闲话家常坐了一下午,夜色低垂,又在姐姐用过晚膳才回来。 这些日子以来,薛东荏夜夜都要与尤嘉玩耍,如今他把尤嘉弄到了身边,自然不会放过他。
第四回 从姐姐那儿出来,薛东荏就一路快步回到侧厢房。 推门进屋,屋里点着一盏烛火,尤嘉搬了一张书案,坐在竹椅上,正拿着毛笔凝神写字。 摇摇烛火映在他英俊的面容上,正应了那句红光照美人。 薛东荏看得是心动不已,缓步走到尤嘉身后,又从背后搂住尤嘉。 尤嘉吓得浑身一震转过头来。 东荏笑了笑,俯身咬住了尤嘉下唇的一点软肉,含在口中慢慢舔弄,含混不清地说:“尤小娘,你相公要来吃你了。” 尤嘉一张白玉般的面孔顿时变得通红。 他将薛东荏拉到怀里,让这贪欢爱玩的少爷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低声道:“我既然已经跟了你,你也不必急于这一时。我今日照着你写的诗也仿了一首咏景抒怀诗,你看我写的怎么样?” “喔?” 薛东荏倒没想到尤嘉学得这么快,难道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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