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是不是找出凶手?他想要做到哪一步才算复仇成功? 越思索,就越是一头雾水。 雾水?陆嘉看着手指上逐渐湿润的水迹。 摆手让元宝下去。 他抱着膝盖靠在车窗边,盯着虚空里一点。 车帘刚刚放下,马车里雾气更甚,浓得几乎不能视物,只隐约看到两点红光一闪而过。 一只蛇尾环上陆嘉的脚踝。虚空里显现出一条蛇的模样,自腰身盘桓而上,蛇头靠在陆嘉肩膀上。 猩红的舌尖发出细微的声音。 “你这坏蛇,好好的山里不待着,跑出来做什么。”陆嘉轻轻摸了摸自己脚踝上的蛇尾巴尖,“也不怕被人捉了做汤。” 那蛇并不回答,只是合上一双赤瞳,竟似已经睡过去了。 陆嘉在脑海里呼喊系统:“小七,我的蛇来找我了。” 系统,“陆先生,它怎么成了你的蛇。” 陆嘉不服,“我救了他,喂了他三年的血,自然是我的。” “陆先生,给您疗养身体的灵泉和良药是这蛇所化。” 陆嘉睁大了眼睛,“这蛇好神奇,我以为它有点灵智和法力,也许是刚刚修炼的小蛇,不想还有这么厉害的本领。” “陆先生还当这是您的蛇吗?” 陆嘉略有些迟疑,说:“先前我以为自己平白无故救它,便想着当养宠物一般,这陌生世界还好有个伴。现在看来倒是我欠它。” “陆先生吉人天相,福泽深厚。” 陆嘉笑了笑,“那是最好不过了。只是他跟我下来,难道还需要每月饮血吗?” 系统也有些迟疑,“大概是吧,陆先生的血对它有奇效。” 陆嘉长呼一口气,“那它要留便留,留着刚好陪我些日子。要走我也不好强留。” “陆先生看得真开。”
那大蛇似乎觉得靠在肩上睡不舒服,又沿着腰线滑下去,把头搁在陆嘉怀中。陆嘉不得不放平双脚,一只手扶着蛇头,一只手在蛇身上慢慢摩挲,头靠在一边,闭上了眼睛。 怀中大蛇睁开眼睛,看向虚空中一点,又合上双眼。 到了邺城,已是半月后。邺城,是典型的富庶重镇,百雉连云,万瓦鳞次,九重禁地,千百楼台,小桥流水青石地板,挑着各式吃食的卖货郎穿梭在街头巷尾,成双成对的佳人才子聚在桥上写诗作画。 游人如织,皆是锦袍华服,灿若云霞。这便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权力的中心,欲望的漩涡。 城北只有一户,便是相府了。 庄严厚重,这是四代朝臣的底气。 马车还未到门口,元宝就跳下马去。 门口站着个青衫老者,身材圆润,面色发红,朝着陆嘉就跑过来,一只手还不住擦着热汗,看得陆嘉更觉天热。 元宝跑到他跟前,“福伯,老爷呢,大少爷回来啦。” 福伯是家里资历最老的,满脸皱纹,却面色红润。 福伯擦干净汗,“你这孩子,还是这么莽撞。” 福伯慈爱地看着陆嘉,说:“大少爷已经三年多没有回来啦,看起来身体较往日更好,老爷看了肯定也高兴。” 陆嘉将一个包裹递给他,“福伯,我爹在家吗,弟弟呢?” 身后小丫头接过包裹,福伯说:“老爷有事出门,这会儿也该回来了,小少爷还在宫中。” 陆嘉跟在他身后进了府,正准备再问些情况。 门外又进来一人,直直向陆嘉赶来。 肩膀一痛,一双手将他揽进怀里,就听到带有惊喜的苍老声音,“云生我儿。” 陆嘉脖颈里一阵湿意。“你可算是回来了,三年不见,总算是苍天有眼啊!” 这就是原主的爹了,他抬手拍了拍陆相的背,“爹,我回来了。” 他看着抓住自己手的老相爷,名动天下的江北孟左,原主的父亲。 刚过半百,已是两鬓斑白,深深浅浅的皱纹布满那张日渐苍老的脸,只是眼神依然灼热。 那是一代名相刻在骨子里的精神,是无数次奔波在为民请命的路上磨砺出来的。 陆相抬袖擦干净眼泪,说:“这三年来,我生怕你回不来了。朝中事故多发,不陪你上小重山,幸好每月有信来报平安,幸好我儿好好的。” 孟相祖上两朝为官,祖荫深厚。孟相为官清廉,政绩杰出,从少时初入翰林院,到中年官至左相,百姓无不交口称赞。 只是孟相妻子早逝,只留下三个孩子,由孟相抚养长大。 女儿孟月镜,容色天成,秀丽无双,恰一成礼,便入宫为妃。 小少爷孟行舟,从小生长在军营,杀敌征伐,军功赫赫,年纪轻轻便成了镇远大将军。 存在感最小的,便是原主,病秧子,药罐子。 陆嘉脑袋里一堆杂乱的思绪涌出来。 正欲开口,却忽地眼前一昏。 孟相见儿子一声不吭,眼神还有些空洞,又唤了几声,却见陆嘉突然软倒在地,忙换了几声,叫来一个仆从,同元宝一起,将大少爷送进房里。 又叫来大夫,这才回去,换了一身衣服。
第6章 第六章 那大夫摸一把胡须,又仔细切诊,这才小心说道:“大少爷身体倒无大碍,只是连日奔波,有些虚弱。加上思虑过多,郁结过重,有些相冲罢了。休息几日便无碍。” 孟相又问,“我儿从小身体多病,此次送去神医处修养,不知成效如何。” “大少爷先天不足,又伤及根本,本就,本就回天乏术,不知用了什么灵药,脉象较往日平稳些,近些年应该无虞。” 孟相这才松了口气,“只希望好好调养,能多得菩萨保佑。” “少爷吉人天相。” 左相挥手让他下去,唤来仆从随大夫去取药。 陆嘉悠悠醒来,朝着孟相开口,声音沙哑而迷糊,“爹,孩儿不孝,三年未陪伴在您身边。” 孟相长叹一口气,摸摸陆嘉的头,“傻孩子,你这一身病痛,从小受罪,能有转机,已是最大的幸事,来日方长啊。” 又欣慰地说,“多亏明心法师有办法,改日我登门道谢。” 陆嘉点点头,看向桌上的茶壶,“爹,我口渴。” 孟相朝屋外喊一声,“秀儿,进来。” 门推开,一个小姑娘垂着眼走进来,飞快地瞟了一眼陆嘉,又拘谨地低着头。 是刚才跟在福伯身后的丫头。 “这是元宝的妹妹?”陆嘉问。 孟相点头,“倒杯水过来。” 又扶陆嘉坐起来,“这是你娘为你挑的小丫头,丫头还在,你娘却不在了。” 陆嘉只能接过水喝了,又安慰起老相爷。 老相爷看了看秀儿,又看看陆嘉,“秀儿长大了,云生,你看……” 陆嘉呛了一口水,咳嗽了几声,“爹,你别操心这个。我自己什么情况我知道,别耽误了人家姑娘。” 陆相叹了口气,“你这点,和行舟一个样。我让他早点回来,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业已经立了,家还没个着落。” 陆嘉说,“他还小,不急。慢慢挑,总会遇到称心如意的。” 陆相只能作罢,又陪他聊了一点其他的。 等到屋外有人传唤说是朝中大人在后厅等着时,孟相才帮他掖好被子离去。 那个叫秀儿的女孩儿却一直站在一旁。 “秀儿,我弟弟回来了吗?” 秀儿回话,“大少爷,小少爷前几天刚回来。” 陆嘉右手轻轻点着床沿,抬头看着床顶一只被纱帐困住的蚊子,“府中最近还好吗?” 秀儿点点头,“府中一切都好。” 陆嘉拉起被子,“你出去吧,我想睡会儿。” 陆嘉在床上躺了一天,躺的腰酸屁股也疼,这具身体哪怕经过三年的改造,依然虚,多走几步就脑袋发晕。 只是从一块豆腐就能撞死,到十块豆腐才能撞死。
晚上,孟行舟回来了。 陆嘉坐在床沿边,正在整理衣襟。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还是不习惯层层叠叠穿一堆衣服。 一睡觉就乱。 跟那蛇呆久了,其他的没学会,睡觉学了个八成。 “哥哥!” 房门被猛地推开,桌上元宝刚倒好的茶水晃了一晃,又堪堪立在原地,门口传来喊声。 陆嘉停下手,抬头看去,一身戎装,飒爽英姿,气概勃发。 他就是孟行舟,当朝将军。 是战场上刀削斧凿的面貌。 原主倒更像是弟弟。 秀儿跟在身后,陆嘉挥手让她出去,“下去吧,不用伺候。我和行舟说说话。”
秀儿便下去了。 孟行舟眼角泛红,蹲下身子,紧紧盯着陆嘉,“哥哥,一别多年,别来无恙。” “小七,我有点慌。” “陆先生正常表现即可。” 陆嘉拉着他的手,扶他起来,坐在桌旁,倒一杯茶递给他,说:“我一切都好。你呢?” 孟行舟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边塞苦寒,我无时不刻不再思念父兄长姐,此次大胜,班师回朝。”他的眼中涌出几分思念,“最挂念的就是父兄长姐,我虽然离开家已经十多年,但却一直记得哥哥,总算能报答哥哥了。” 陆嘉沉默不语。 他的哥哥,孟云生,是个倒霉透顶的人。 马车上就给撞死了。 却便宜的是自己。 陆嘉学着原主的样子,说:“你做得很好,哥哥很高兴。” 大概这也是原主会说的话。 原主虽然内向、孤僻,和人说话不多,但是对这个弟弟是打心眼的好。 又问了一些边塞的事情。 孟行舟挑了一些趣事来讲。 看他的样子,边关应该没有什么值得他用“复仇”来解决的事情。 吃过晚饭以后,孟相又提起给孟行舟娶亲的事。 陆嘉摸摸鼻子,假装没听出陆相言语间对他的催促。 陆相又要当爹,又要当娘,操碎了心。 孟行舟却又引开话头,“哥哥,今晚是七夕佳节,我们去看看吧。” 陆嘉露出一个笑来,说:“怎么,想去看小姑娘了?” 孟行舟脸色微红,“才不是呢,哥哥比我年长,早该娶个嫂嫂过门,我不说,爹也会说的。” 陆嘉哭笑不得,看了看陆相,说:“我倒没那个心思,只是热闹么,也可以凑凑的。”
华灯初上,大街上人山人海,名门显贵在高楼上谈笑风生,年轻男女们在桥上放着花灯。 少女们雪白的双手托起一盏盏莲火,人比花娇,人比花艳。 一轮圆月,映照人间花好。 孟行舟身后跟着几个下人,又给陆嘉专门配了几个侍卫,一看就是身手拔尖。 陆嘉又把元宝带上,一行人在街上走走停停,四处观望。 人流如织,陆嘉才拿起路边摊位上的面具,试着戴了戴,就跟孟行舟冲散了。 也不知道是被哪家小姐给缠住了。 难得出来一趟,陆嘉就让身旁跟着的侍卫去找孟行舟。 自己同元宝边走边看,道路两旁花开不败,河灯点点,恰似星河灿烂,美不胜收。 逛得累了,就四处寻觅歇脚的地方。 恰好看见河边支了个棚子,一个老婆婆在煮馄饨。 陆嘉问元宝:“元宝,你饿了吗?” 元宝红着脸悄悄看着河边放花灯的女子,那女子也羞涩地抬头看了他几眼。 听到陆嘉问话,元宝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少爷,我,我……” 陆嘉看一眼河边的小姑娘,果然,元宝的脸红得快滴血了。 陆嘉摆摆手,说:“我逛饿了,去吃碗馄饨,你在这儿等我,别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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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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