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打发了下人,又回了后院。 院中依然只那几株桃树,只在院中央竖起一架秋千。 那是孟行舟派人来做的,说是给陆嘉解闷。 淮钦看到了,便又让做大了些,可容两人并排躺下。 这秋千新做好时,淮钦拉了陆嘉要躺,被前来探望的孟行舟瞧见,陆嘉便不再随他胡闹了。 陆嘉提了水壶,蹲在桃树底下细细浇水。 不多时,身上投下一片阴影,陆嘉看着映在桃树上的那个影子。 陆嘉将视线挪开,“你怎么出来了。” 淮钦一天里有四分之三的时间在睡觉。剩下的便是跟在陆嘉后头。 无论陆嘉去哪儿,做什么。只要他醒了,总能在第一时间找到陆嘉。 陆嘉曾跟系统打赌。没有告诉淮钦就去军营里找孟行舟商量事情,正在说话,外边有人通报,淮钦已经到了营地外边。 孟行舟让人撤下沙盘,“哥哥,,你也太惯着他了。他对我们有恩,我们自然该礼待他,只是他这样时时黏着你,以后你娶老婆了他也要管么?” 陆嘉感觉到空气里升起淡淡的气流,指尖微微抽搐。 他撇撇嘴角,摇头,“家仇未报,言之过早。” 孟行舟却毫无察觉,“哥哥总要娶妻生子的。” 陆嘉望着桌角,低声说:“不会的。” 陆嘉摸着不再抽搐的指尖。 自己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恍然一梦罢了。 那天淮钦接走陆嘉以后,便不再让他单独出门。 陆嘉把水壶放一边的石凳上,“我以为你要中午才醒。” 淮钦接过水壶,挂在墙上,低着头看蹲在地上的陆嘉,眼角带点委屈的神色,“边塞苦寒,我冬天就睡得多些。这里风大沙多,又睡不安稳。” 陆嘉最受不了他那模样,本就生的极好的容貌,带点委屈的神色,更是动人,神仙也抵挡不住。何况是陆嘉了。 陆嘉只能说,“没有,只是你一天睡得太多,吃饭时又不在家吃,有些担心。” 淮钦意味不明,“你担心我?” 陆嘉说,“没有,我只是……算了,我就是担心你。”看到淮钦明显高兴了的眼神,陆嘉的语气也轻松许多,“在小重山时就没见你吃过东西,你是喝西北风长大的么?” 淮钦抿唇,原本淡色的嘴巴添了一点红,陆嘉低下头,心头一跳。 淮钦靠近他,牙齿咬住陆嘉脖颈后的两点,稍一使力,便有血珠渗出,陆嘉一动不动,任他舔干净那一点血珠。 “这便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陆嘉红着脸,捂着脖子跑开。 淮钦没再回答,只站在那株稍稍拔高了一点的桃树下,背景冷落孤寂。 陆嘉只回头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淮钦捻起一根落在土里的头发,“坏孩子。” 他把那根头发绕在小指上,转瞬便没了踪迹。 “小骗子。” 边塞的冬天比陆嘉想的还要艰难。严冬风大,风带刺刀,往脸上刮的时候,裹着凄厉而尖锐的鬼哭狼嚎声,皮肉生疼。 小重山上也冷,却没有这夹着刀子的大风。 何况那时他和那大蛇相互依偎着,两个怕冷的,凑到一起,居然就不怕冷了。 只是现在蛇变成了人,就不好再去蹭了。 陆嘉受不了冷,烫了脚,又把能裹的衣服都裹在身上,才钻进被窝。 依然冷得牙齿瑟瑟发抖。 淮钦进屋的时候,陆嘉的牙齿还在打冷颤。 暗自觉得好笑,他从层层叠叠的衣服堆里拨出陆嘉,递给他一个酒壶,“别裹这么多,你不发热,再多衣服也是没用。喝点酒,暖暖身子。” 陆嘉皱着眉头,闻闻酒味,“我没喝过酒。” 无论是陆嘉,还是孟云生,都没有喝过酒的记忆。 要是醉了发酒疯就不好了。 陆嘉从被窝里爬出来,正要下地,淮钦握住他的脚,“别下来了,地上凉。” 他伸出手,手心便多了两只杯子。 “喝一点,上好的桃花酿,天上地下,只此一壶。” 陆嘉双手缩在被窝里,就着淮钦的手喝了一杯,的确仙酿,嘴上却不饶人,“自卖自夸,也不害臊。” 淮钦点点他的鼻梁,说:“我要是不夸夸它,你怎么肯喝,这可是我的合欢酒,自然得夸。” 陆嘉全身泛起粉红,踢了他一脚,骂道:“坏蛇!” 酒是好酒,蛇也是坏蛇。
第13章 第十三章 边塞没有消遣的活动,陆嘉已经好久没有接到支线任务了。 手里的积分他不敢用,那是不清零的,谁知道还要做些什么任务。 “小七,最近没什么任务吗?” “有的。我这就为陆先生筛选合适的任务。” 筛选?看来自己错过了许多积分。 早点问就好了。 脑海里那块半透明的屏幕亮起: “文艺作品鉴赏:观赏一部异世界文艺作品,并写一万字以上感言。” 陆嘉仔细看了两遍,问:“观赏文艺作品?” “是的。” “一万字以上?” “陆先生可以超过,超过不增加积分。” “你们是什么系统,还有文学评论这种东西。” “为了完善世界构造,需要对各方面进行综合考察。要是被采用了,还会奖励大礼包。” 陆嘉来了兴趣,“奖励什么?” 系统说:“抱歉,陆先生。我也不知道,是神秘大礼包。” 不管是什么大礼包,积分是要赚的。 现在他脑袋里天天是平底锅的声音,再听下去他都想敲晕自己。 “皮影戏可以吗?” “可以的。陆先生好运。”
于是天刚擦黑,陆嘉就穿好衣服,敲响淮钦的门。 门没关,陆嘉推门而入。 床上隆起一大团,黑色的蛇尾在床脚晃悠。 听到推门的声音,被窝里钻出一个蛇头,朝着陆嘉爬去。 陆嘉抬起手,那蛇就顺着他的腰蜿蜒而上。 蛇头靠在他脸侧,轻轻蹭着他。 陆嘉顺手摸了摸那蛇,说:“快醒来了,我们去看皮影戏。” 屋里升起黑色云烟,朦胧中一双手环抱着陆嘉,他的嘴角被轻轻舔了一下。 陆嘉背后升起一阵酥麻。 墨发,星眸,容色天成,倾倒众生。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淮钦幻化成人。 之前在野外小池里,也只看到一截蛇尾。 这种震撼让他心跳如鼓,有些害怕,更多的是一种夹杂着兴奋的刺激。 他甚至觉得喉咙里擦起点点火花。 淮钦紧了紧他的腰,才松开,在他耳边细语:“吃饭了么,就叫我起来?” 陆嘉回神,喉咙有些干哑,说:“我问过,皮影戏开场早,想听全场,只能早点去。” 又说,“我吃过了。” 淮钦说,“嗯。” 陆嘉问:“你怎么也不关门,我一推就进来了,要是别人,你就麻烦了。” 淮钦一挥手,门口浮现一道结界。 低声说:“设了结界,除了你,谁也进不来。” 又凑近陆嘉后颈,微微一痛,刺破皮肤,咬着那一点皮肉慢慢吮吸。 陆嘉腰眼发软,直直看着窗外的天空,脑袋里炸成一朵朵烟花。 “小七,你做了什么?” “陆先生,系统感知到您十分兴奋,送出【心花怒放】一份。” “谢谢。但是下次可不可以提前通知。” “您不喜欢吗?” “被你吓软了。” “陆先生,我们是有保障制度的,对于工伤,可以申请补偿。” 陆嘉哭笑不得,“算了,下次再说。”
对于边塞的人来说,放皮影戏的人一来,就跟过节一样,十分热闹。 这些人从距离边塞不远的村子出发,翻山越岭,挑着担子,一头装着放戏用的驴皮影,一头装着吹拉弹唱的乐器。 皮影台子搭在城里最大的茶楼里,楼上楼下,摆了十余张桌子。 坐不下的,就在过道上,茶楼门口,或坐或站,挤成一团。 陆嘉去得早,只剩下二楼还有几个位置。 便在二楼落了座。 不一会儿孟行舟也来了。 他径直坐在陆嘉身边,说:“我在楼下看到一人,晃眼觉得像哥哥,没想到真是你。” “你和淮兄来看戏了,也不叫我。” 陆嘉摸摸鼻子,说:“你事情多,我怎么好去麻烦你。” 孟行舟说:“没关系,能陪陪哥哥,我心里也高兴。多忙会儿也不怕了。” 陆嘉笑笑,“那好,下次出门,我一定带着你。”
淮钦倒了一杯茶,递给他,“戏开场了。” 一声锣响,四周乱糟糟的声音消失,台子上开始唱戏了。 皮影班子白天唱木偶,晚上演堂戏。 堂戏只演两场。 陆嘉看得聚精会神。 这大概就是最原始的电影了。 头一场讲一个美满的爱情故事。 一个妙龄小姑娘,在家门口做刺绣,碰上个如意郎君,便互生爱慕。只是那男子碍于礼数不好表达自己心愿,送了一只玉镯给姑娘,姑娘不收,只好假意失落在地。 小姑娘扭扭捏捏,三起三落才把玉镯拾起来。恰巧这些被媒婆看见了。媒婆心好,便要去了小姑娘刺绣,撮合成了二人的喜事。 台下看的多是些青少男女,堆在一处说着话。 西北偏远,边塞落后。 没京城那么多礼数。 平日里看不到的姑娘少年大都出来凑热闹了。 戏一演完,就窸窸窣窣多了些调笑的话。 歇场的时候,孟行舟对陆嘉说:“哥哥,这小姑娘真惹人怜爱。” 陆嘉笑着摇头,说:“等行舟以后自己娶亲,就挑一个这么惹人怜爱的。” 孟行舟说,“哥哥都不急,我也不急。” 陆嘉说,“缘分这种东西,得看时机。” 比如自己,和淮钦。 陆嘉想起任务,又问他,“最近京城怎么样了。” 孟行舟说:“二皇子最近很受宠,朝中都说,怕是要废了大皇子另立储君了。” “大皇子呢?” “大皇子南下赈灾,年后才回京城。” 陆嘉点点头,说:“你也别太累了。” 正说着话,楼下荣英朝楼上一拱手。 孟行舟起身,说:“军中事务繁忙,我就先回去了。哥哥,我改日来看你。” 又朝淮钦拱手,说:“淮兄本事高强,我哥哥就托你照顾了。” 淮钦微微点头,说:“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的。” 第二场是个保家卫国的戏本子。 陆嘉想,孟行舟肯定爱看这个。 只是现在不好说。百姓是要保护的,主子却是不想保护的。 那是让他一家没落,亲人惨死的凶手。 灯火明灭间,淮钦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少年。 一灯如豆,衬得他眉眼宛如画中仙。 孟云生无疑是好看的,哪怕病得瘦骨嶙峋。 现在恢复一点,更显得清秀俊逸。 但是吸引淮钦的,却是那双眼睛,那双带点狡黠的生动的神采的眼睛。 被他那样看着的时候,好像身体里缺失的某部分正好填个完整。 如果能被那样一双眼睛爱着,大概是这世上最好的事情。 虽然经年累月的病痛带走他身上大半的生机,但却总能从他那双眼睛里,看到对生的渴望。 却又有着对死的释然。 仿佛他来这世界,只是过客。 笑看他人悲欢离合。 只有自己真真切切在他皮肉之下尝到一点血珠的时候,那人才好像多了些生动的神采。 予给予求,温顺得让人恨不得整个吞下去。 只是,还得再等等。 看完戏以后,陆嘉和淮钦一起慢慢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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