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我在梦里觉得手那么痛,原来是真的被咬了。它抬眼看看我,又垂下小脑袋去舔自己的爪子,好像我手背上的咬痕与它毫无干系。 我抱着被子,跪坐着问它:“坏东西,你从哪里进来的?” 刚问完,我便看到一团黑气从我伤口处钻出来,飞到了小黑猫身上。 它从巴掌大变成了脸盆大,也不是毛绒绒的了,看着怪模怪样,有些丑兮兮的。 这好像就是我在洞中遇到的那只坏东西。 我小心翼翼地用毛笔端戳了戳它,它没有跑,也没有用爪子抓我,只是用浅蓝色的眸子盯着我。 我说:“你是不是大凶?” 它伏在我被子上,拍掉了我的毛笔。 我说:“啊,那……是小凶?” 它爬过来,冰凉凉的黑脑袋在我手心里蹭了蹭,还友好地舔了舔我的手背。 坏东西全身都是冰凉的,被它舔了一下,我浑身一阵恶寒,背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过了片刻,我试着挠了挠它的下巴,它翻了个身,把黑乎乎的肚皮摊在我面前。 我轻轻地摸了摸它的肚皮。 软软的,像小狗。 好像还有点可爱。 坏东西的浅蓝圆眼睛还挺好看。 我刚尝试着把它抱在了怀里,就听到殿门那边有动静,我心中一震,就把坏东西藏进了我的衣服里。青雀门给我的衣裳都宽宽大大的,藏它绰绰有余。 它没有挣扎,乖乖地缩在了我的小腹旁。 62. 来的是青雀门的姐姐们。 胸很大的那个姐姐,每次来都喜欢把我的脸按在她的胸前。 姐姐们身上都又软又香,和师兄们不太一样。 她们来的时候总是给我带很多糕点和小花,偶尔也会教我用些简单的仙术。 当我学了几百遍终于学会时,她们就都会围过来摸摸我的脑袋。 “小枝,”大胸姐姐对我说,“哥哥们要是欺负你,你要来和姐姐说。” 我说:“谢谢姐姐。” 她捏捏我的脸,说:“要是你真是我弟弟就好了,青雀门里都是一群狼崽子。” 等我背完法诀,大胸姐姐又问我:“小枝,是何人给你取的名字?” 我说:“是娘。” 她笑了笑,说:“荀枝,是个好听的名字。” 我高兴她夸我的名字,便抬头同她说:“我爹写给娘的信中说,‘若逢江南一场春,定寻花枝赠美人’。我娘喜欢这句话,就给我取名做荀枝。” 娘也喜欢抱我,就像姐姐们一样。 我好久都没见到我娘了,但我还记得她衣裳上有淡淡的茉莉花香。爹爹说娘去江南看花了,等我背完千字文,就能在初春去江南见娘。 可是直到我被师父带上山,我都没背完千字文。 初春的江南一定是随处都长着花树,娘不知该折哪支花,才会留在那处不回家罢。
第21章 63. 姐姐们没发现我藏着的坏东西,因为坏东西很乖地没有发出声音。但等我把衣服里把它抱出来时,才发现它是睡着了。 我把它放在盘着的腿上,听它打着小呼噜,似乎是睡得正香。 宁悟说的与我结契的大凶妖兽,难道就是它么? 假若我把它交给宁悟,是不是就能回福禄山了? 我心中思索完,第二日被姐姐们带出去时,我便偷偷找机会去寻宁悟。 寻常他都在教师弟师妹们修炼,今日却不在。 我端坐在亭中画梅花,他们都在谈论仙术该如何用才比较好看,我听了会,心想我又不会用,便没有再听。 宁决被他哥哥揍了一顿后,倒是没那么常来同我说话了。我画完最后一笔梅花,抬头时正好与他对上眼,他朝我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荀小猫,你梅花画得真好。”他走过来,仔细将我的画端详了一番,道,“是向何人学的?” 我说:“是我爹。” 说罢,我点了点红墨,在梅蕊的位置轻轻一点,再接着对宁决说:“我娘很喜欢花,所以爹爹就向京城的画师讨教了一番,凡是带不回去的花,他便画下来。” 宁决半跪着趴在石桌面上看着我抹平纸上的皱痕,沉默了好一阵,忽然伸出指尖在我的画纸上一点,我画上的梅枝便化成了实物。 他拾起花枝递给我,说:“你闻闻。” 有淡淡的花香。 我握着梅花枝,眼中忽然泛起一阵热意。 或是因姐姐们常常来陪我,我近来老是想起娘。从前我画花草,爹娘都会夸我画得好。 后来他们就都不在了。 宁决屈起手指勾掉我眼角的泪珠子,说:“我做什么错事了么?又让你不高兴了。” 大胸姐姐瞧见我哭,立即走来打了一下宁决的脑袋,说:“你又欺负小枝。” 宁决捂着脑袋,委屈道:“我不过是把梅花化形出来了。” 他摸了摸袖子,摸出来一块亮晶晶的小石头放在我面前,说:“好罢……是我的错,这个送你。” 64. 我来青雀门后哭了好多回。 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那些比我高一个头的少年们见我抹眼泪,都一个接一个过来围过来,给我变他们刚学仙术。 有人变了一株仙草,有人变了一串玉珠,还有人变出了一条带兔子尾巴的亵裤。 我:“……” 其他人:“……” 姐姐们:“……” 那少年脸涨得通红,半晌才挤出一句:“我觉得应该会合、合身罢?” 65. 姐姐们把变亵裤的少年揍了一顿。 66. 一整天都没见到宁悟,我拿着梅花枝回到偏殿里,坏东西还蜷在被子里打呼噜。 我不知它爱吃什么,就偷偷拿了些糕点来喂它。 它睁开蓝眼睛,慢慢地爬到我手边,伸舌头舔了舔糕点。 可能我也不该叫它坏东西,它也没有那么坏。 我说:“我叫你小凶罢。” 小凶舔完了我手心两块糕点,呜呜地叫了两声。 夜深后,我吹灭了灯,小凶的蓝眼睛在黑暗中幽幽地亮着。 它跟着缩进了我被子里,冰冰凉凉的小身子把我冻得一个哆嗦,但又不好把它扔出去。 我琢磨了一会,把它轻轻地抱在了怀里,心想行罢,或许抱着抱着……它就热乎起来了呢?
第22章 67. 大凶,极恶之妖兽,因天地怨气而生。 幼兽倘若与人结成血契,便可附在结契人血脉中。 结契人若是魔修,修炼时便是事半功倍;若是灵修,则有走火入魔之险。 宁悟翻过古籍,心道荀枝和此等妖兽结契,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凶兽极易反噬人心智,大凶更是怨气所生,万一…… 他查了几日古书,约莫知道了解开半血契的方法。 他走到偏殿时,荀枝已经在床上睡下了。 少年裹着被子蜷成一团,秀气的眉又是紧紧地皱着,宁悟伸手一碰,发觉对方额上都是冷汗。 做噩梦?还是生病了? 宁悟把荀枝扶起来,荀枝仍然没醒,还喃喃着梦话往他怀里靠。少年全身都是冰的,里衣都被冷汗浸透,像是从凉水捞出来一般。 “爹爹……”荀枝把脸贴在他的胸口,抱着他的腰,小声哀求道,“不要留我在这里……我害怕……” 宁悟握着荀枝细细的手臂,吸了口气,轻声说:“荀枝,你是在做梦,醒一醒。” 荀枝听不到他的话,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着。 宁悟想将定神丹塞到荀枝嘴里,对方却紧抿着唇,什么都不肯吃。他心中犹豫了片刻,便将定神丹含在了嘴里,以舌渡到了荀枝口中。 妖气。 是梦魇缠身。 这念头刚冒出来,宁悟垂头便看见一只黑不溜秋的东西从被子里爬了出来,浅蓝的圆眼睛静静地盯着他。 ……大凶妖兽?是何时化形出来的? 他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大凶,有些晃神,过了一会才镇定下来,右手两指一合,朝妖兽扔了张囚笼符。 灵力结界关不住大凶,他也只是想先让妖兽把周身的怨气先收一收,不然荀枝就得一直溺于梦魇之中。 大凶被在笼中后,荀枝脸上痛苦的神色就渐渐散去了。宁悟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怀中少年小小的发旋,忍不住叹了声气。 荀枝的腿缠在他腰间,纤细的身子紧紧地贴着他,叫他半步也挪动不了。 他低声说:“荀枝,我可不是甚么好人。” 荀枝唔了声,将他抱得更紧了。 他又说:“我和你清心寡欲又正人君子的隋师兄不同,莫要让我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宁悟的手附在荀枝柔软的臀瓣上,不经意地想起了先前被他弄出来的玉柱。他的指尖隔着衣料在那条缝上微微一磨,荀枝的身子就本能地颤了一下,但并没有醒。 他在荀枝脸上的泪痕上轻轻地亲了一下,道:“若我是你师兄,就不会放你独自留在那等地方……” 福禄山怎会养出这般傻的小美人? 但他到底没再做别的事,只用手轻轻地圈住了荀枝的腰。 大凶在笼中不挣扎了,但宁悟看出那小东西是在等机会冲出来咬他的喉咙。他又凝了些灵力加强牢笼,一面对那大凶道:“他心思纯正,并不适合与你结契……你莫要在用梦魇害他了。” 小东西眯了眯圆眼睛,低低地嗷了一声。 68. 宁悟抱着小美人,心里想,或许他应当改名。 以后便叫宁下惠罢。
第23章 69. 我又做了不好的梦。 在福禄山时,我不常做梦,可是在这里我总是做噩梦,梦里好冷,像冬日里有人往我身上泼了冰水,我冻得浑身都在哆嗦,满脑子都是找个暖和的东西抱在怀里。 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微微的曦光从窗缝里透进来,我将眼睛转了一圈,才发现自己昨夜抱住的是宁悟。他眼下一片淡淡的青黑,似乎并没有睡好,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清俊的脸,不知道自己昨夜有没有做甚么不好的事。 ……我觉得有点丢脸,因为我整个人都是扒拉在他身上的。从前我都是一个人睡,大多时候都是抱着被子。 我试着把自己的腿放下来,动的时候就把他吵醒了。 宁悟睁开了眼。 他等我挪到一旁后,才慢慢地坐了起来。 我垂下头同他道歉,说我昨夜不清醒,才会这般抱着他不让他离开。 宁悟看了我一眼,道:“你昨夜梦到你师兄了么?” 我摇摇头。 我昨夜谁都没有梦到,只觉得冷了。 宁悟拧着的眉头松开了,他系好衣带,弯腰从床下拎出黑不溜秋的小凶,对我说:“是它让你做噩梦的。” 我愣了愣,对上小凶的蓝眼睛,说:“它?” “凶兽怨气极重,”宁悟说,“你离它太近,被它身上怨气影响,便会陷入梦魇之中。” 小凶呲着牙要咬宁悟,不过被宁悟躲开了。 宁悟看着我,道:“只要没完全结成血契,便可以解除契约。你好好想想罢,和凶兽结契并非好事。” 我想了想,问他:“那怎样才能解开呢?” 宁悟说:“解契灵阵。” 70. 我坐在灵阵中,和小凶兽面面相觑。 不知为何,我觉得它看着有些委屈。 它在灵笼里,用爪子挠着地面,不停地嗷嗷叫着,身上的黑气愈发地浓重。 我心想还是把它留给青雀门,我便能回去找师兄们了;且像我这样平平无奇的人,兴许是不配当它主人的罢。 我在宁悟布阵时,小声对凶兽说:“你去找更厉害的人结契罢。” 它像是听懂了我说的话,就不再张嘴做声了。 71. 宁悟是按古籍来布阵的,半血契通常是灵修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与妖兽结下的契约,像这样妖兽自己缠上来的,恐怕还是第一次。 他想多半是因为这是只刚刚离开母亲的幼兽,荀枝又是它第一个见到的人,它才会对荀枝如此亲近。 开阵后的半个时辰一切正常。 黑气沿着荀枝的血脉缓缓流出,重新回到凶兽的身上。 但一个时辰后,荀枝忽然吐出了一大口黑血,软软地瘫倒在了原地。 宁悟猛然起身,把荀枝从灵阵中抱了出来。 凶兽低低地吼了一声,周身的黑气震碎了牢笼,它化作了一团黑气,穿过了宁悟阻拦的手,直直地钻进了荀枝的眉心里。
第24章 72. “你是何人?”小师妹蹙着秀眉,走快了几步,拦在了那黑衣的青年身前,道,“没有门令,你如何能擅闯青雀门?” 青年的折扇在她脑袋上轻轻一敲,笑道:“小姑娘,你们青雀门偷了我的小师弟,还不准我来把他带回去?” 小师妹脸色一变,定睛一看,喃喃道:“你是福禄山裴应……” 她很快回过神,扬声道:“谁偷了你小师弟,你擅闯此处,待我去禀告师尊,你就……” 裴应眯了眯眼,道:“就如何?” 他也不想跟这小姑娘多费言语,没等小姑娘回话,便施了咒法让她昏了过去。 洞中有青雀门被斩断的金丝,显然不是绑妖兽留下的…… 当真是厚脸皮,也不知宁悟那日是如何能坦然说出的那些瞎话。 荀枝师弟是个小傻子,想来也不会自己跑回门派,还得他们来带他回福禄山。 隋师兄被别的事拖住暂且不能来,江靳则回去将此事告知给了刚闭关出来的师父。裴应避着青雀门的弟子找了好几个地方,仍是未能找到荀枝。 不过他倒是用罗盘发现了一点大凶的气息。看来不仅荀枝师弟在这,那只大凶幼崽也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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