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自己刚进南楚皇宫那晚一样,这皇帝来了章絮宫,在宫里转了一圈,连她头上的红纱都未掀开,就走了。 从始至终,她都只看见那一双明黄色的靴子在自己眼前走来走去,然后听见那位成公公问了云罗一句:“跟着公主从中周国来的人全都在这里了?” 当时,云罗答了一句:“是。” 然后,就听见一阵离去的脚步声,那双明黄色的靴子就再没出现过。 当时的她,心里十分害怕,得知皇帝离开之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皇上早就已经忘了自己,没想到他今日却来了。 云妃的身体本来就未康复,眼下皇帝又迟迟不肯开口,云妃只好低着头,微微屈膝蹲着。 不过,蹲得有点久了,云妃的双腿就有点发颤了。 皇帝瞧见了,心中有些得意,于是终于开口了,但却不是让她平身,而是说道:“听闻朕的云妃最近身体不适,可是有了什么朕不知道的喜事?” 云妃蹲得久了,觉得自己快要站不稳了,只好回答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并无大碍。” 皇帝:“哦?是吗?既然已无大碍,那就坐下来与朕共饮一杯如何?” 身后的云罗和云屏见皇帝迟迟未说‘平身’,不由得觉得许是圣上忘记了。但圣上突然邀请娘娘饮酒,这可不行。娘娘如今尚在服药,是万万不可饮酒的。 于是,云屏突然开口说道:“皇上恕罪,娘娘现在不能饮酒。” 皇帝笑了一声,然后站在云妃面前,望着云妃在自己面前俯首的样子,问道:“那这到底是能喝,还是不能喝?” 云妃一时之间也摸不准这皇帝的性子。若是按照从前公主所言,这南楚国的皇帝就是个好色之徒,不然怎么会在刚登上皇位,就迫不及待地娶来各国的公主,充盈后宫? 可若是说他好色,好像也不太对。因为自从自己进了这南楚皇宫之后,这三个月以来,好像这位皇帝并未来过后宫,今天,算是自己进宫以来的第二次吧? 这传言和现实,好像不太符合。 这位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性子? 这酒,是喝呢? 还是不喝? 皇帝见云妃犹豫不答,于是看了看身旁的成公公。 成公公立马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于是上前倒了一杯酒在杯中,然后递到云妃跟前,说道:“还望娘娘千万莫要辜负了圣上的一番美意。” 云妃依旧俯首,接过那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成公公手里的那杯酒,觉得刚才成公公倒酒时酒水倒进杯子里的水声十分吓人,就像是传说中的地狱使者带着铁链前来抓人的声音。 云妃觉得自己可能立马就能倒下,当务之急,还是先站稳了来再说。 于是,云妃生平第一次斗胆,接过酒之后,不等皇帝说‘平身’,就先行谢恩,然后端着杯里的酒,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那双明黄色靴子的主人,然后准备饮下杯中酒。 只是,当这位云妃看向面前的这位皇帝时,突然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嘴唇刚触及到杯沿,便被皇帝伸手夺了去。 皇帝在看到云妃妄自起身的时候,心中并未恼怒,当时心里想的是:就让你死个明白,看看我究竟是谁。 可当自己真看清了那‘云妃’的面容,皇帝却突然间呼吸一滞,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云妃呢……那个傲慢的中周国公主呢? 皇帝眼见着面前的‘云妃’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在自己面前举起酒杯,准备饮下此酒。 等到酒杯的边沿快要触及到她的嘴唇时,皇帝突然意识到这杯酒是自己命人准备的毒酒,于是立马将她手里的酒夺走,然后放在了身后小黄门手里的托盘中。 云妃此时不解的看着皇帝,心中思索着:且不管这皇帝从前是什么性子,今日这么一看,反正就有一点,出尔反尔,阴晴不定。 皇帝看了云妃一眼,然后瞥了瞥云妃身后的两个侍女,嘴里说道:“刚不是说不能饮酒吗?那就算了。成公公,把酒收走吧!” 一旁的成公公对圣上刚才的举动是一头雾水,眼下也就不要再管之前是如何计划的了,既然圣上临时改了主意,那便先收起来好了。 皇帝对着面前这位‘云妃’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只好让屋里此刻还跪着的全都平身,然后指了指云妃身后的侍女问道:“为何云妃不能饮酒,你且说说。” 云妃正准备回答,就见皇帝摆手示意自己不要开口,然后等着云罗答话。 云罗看了看云妃,然后看了看皇上,俯首回答道:“回皇上,娘娘感染风寒已有数十日,期间一直不见好,而且尚在服药,太医曾祝福过,要注意饮食。所以,娘娘现在不能饮酒。” 皇帝一听,想起了刚才云妃身子有些晃悠悠的情形,于是看了看云妃的脸色,气色确实是不大好,一副病容。 皇帝看了看身旁的成公公,吩咐道:“去,把太医院的宋太医请来,怎么一个小小风寒,数十日还不见好。” 成公公此刻彻底懵了,皇上怎么突然关心起云妃了,不是一直都不闻不问的吗? 成公公亲自前往太医院,去请宋太医。 等到成公公离开后,皇上上前来,扶着云妃坐下,然后吩咐身旁的侍女去把那两扇窗子关上,对着云妃说:“既然受了风寒,就把窗子关上,别再着凉了。” 云妃对皇上这般举动,甚是摸不着头脑,只好笑着回答道:“是,多谢皇上关心。” 眼下,二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而且又离得那么近,云妃可以看清楚那双明黄色靴子的主人是何模样,只不过,越看越觉得熟悉,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可就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 成公公办事情,就是效率高,没过多久就把宋太医请来了章絮宫。 见皇帝就在身边坐着,宋太医刚开始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病症,结果一把脉,才发现就是普通风寒,只不过一直不见好。宋太医从云屏那里拿来了之前太医开的药方,细细一看,才发现是药下得太过温和,再加上近来都是雨天,难免会影响了病人的情绪,所以才迟迟未见好转。 宋太医照着原先的方子重新写了一张,只不过又加了两味药,加强了药效,然后嘱咐云妃这三日万不可着凉,等到三日后,便可药到病除。 皇帝看了看成公公一眼,成公公心下了然,然后便带着宋太医离开了。 虽说这‘云妃’进宫已有三月,但今日却是第一次见到皇帝,难免有些紧张不适。皇帝也发现了,只好起身,嘱咐宫里人仔细照顾云妃,离开的时候,语气甚是温和的对着云妃说道:“你且先好好休息,晚些时候,朕再来看你。” 云妃巴不得皇帝早点儿离开,于是起身相送:“恭送皇上。”
公主
见皇上走远了,云妃才起身,拍了拍胸口,然后转身,看着身后的云罗和云屏说道:“谢天谢地,终于走了。” 云屏扶着云妃坐下,然后问道:“怎么皇上一走,你倒还十分高兴?” 云妃:“不用应付他,自然高兴了。这皇帝做事情阴晴不定的,在他身边,我浑身不自在。再说了……” 说到这里,云妃瞧了瞧四周,然后放低声音对着云罗和云屏说道:“我又不是真的公主,万一在他面前漏了马脚,可不就完了吗?” 云屏倒是不以为意的说道:“这你就不要担心了。眼下我们已经来了三个月,不也什么事情都没有吗?再说了,这南楚皇帝之前又没有见过咱们公主,怎么知道公主就不是长你这样的?云罗,你说,是不是?” 云罗:“云屏说的对,你呀,就是病得久了,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所以才这么忧心。” 云妃想了想,说道:“是哦,看来真的是病得久了,连脑子都开始不清醒了。我刚才见着皇上,竟然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你们说奇不奇怪?” 云屏:“这南楚的皇帝长得这般好看,谁见了不动心?没什么好奇怪的,大概就是因为他长得俊朗,所以你便觉得像是从前在哪里见过。” 云罗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去年的围猎,南楚国是不是也派人来中周了?” 云屏:“这我怎么还记得。当时各国好像都有派人来,南楚应该也有来吧?” 云屏想了想,然后说道:“管它呢?反正当时咱们又没去,公主也没露面,应该没让南楚人见过公主的真容。对了,当时公主好像一直都在宫里,没有离开皇宫,咱们天天守着公主读书练字呢。” 云罗:“那便好,还好当时公主没遇见什么人。” 听云罗和云屏这么一说,云妃刹那间便想起了一些去年围猎期间的事,一时间,脸色越发苍白,然后说了一句:“遇见了。” 云屏问道:“什么遇见了。” 云罗见她此刻血色全无,双眸黯淡的望着云屏,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猜测,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公主遇见了什么人?” 云妃点点头,然后说道:“去年围猎,皇上带着皇后出宫,与各国来宾住在西山围场的行宫,当时公主并未参加,就留在了宫里。可是公主觉得宫里无聊,就带着我和云竹出宫,上街去了。” 云屏:“不对啊?当时公主不是就在屋子里读书练字吗?我和云罗每日傍晚都会替公主把当日练的字收起来,等着皇后回来时检查。那些字……?” 云妃:“假的,公主会带一张自己的笔迹出宫,然后让街上写信的先生照着她的笔迹写上几十张,等到下午回宫的时候再去拿。所以,你和云罗只能每日傍晚去收公主的练字,白日里不得进公主的房间。” 云罗:“所以,公主那个时候是带着你们出去了?” 云妃:“嗯。” 云屏:“原来公主早就忘了我和云罗,都没想过带我们出去。” 云妃看着云屏这委屈的表情,只好解释道:“你别伤心,当时公主之所以带了我和云竹,是因为云竹武艺高强,有她在公主身边,咱们不就放心多了吗?至于公主为什么会带上我,想来应该是让我替她给那位先生指点指点每日该写些什么内容,才不至于日后被皇后发现练字造假吧!不过,若是早知今日,公主应该不会还愿意带上我了。” 云屏问道:“为何?” 云妃:“公主是个性子比较急的,那日我们在宫外呆得有些久了,公主急着去先生那里拿练字。街上人多,公主又走得有些急,结果不小心撞了人,把人手里拿着的刚买的玉佩给撞碎了。公主见那人也并没有伤着哪里,我便上去道歉,想着千万不可在这里误了时间,不然赶不及回宫里。可是那人偏偏不依不饶,非要公主亲自道歉。公主从小娇生惯养,哪里遇到过这种事。” 云屏想了想,说道:“确实如此,咱们公主可不会低头,这些事情,从来都是我们去做。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云妃:“后来,公主见天色越来越晚,便准备让我多加一些银两了事。想来,谁都不会和银两过不去。既然不小心撞碎了别人刚买的玉,那便赔给他好了,而且赔给他的银两都够他再买两块儿了。可是那人,也不是用银两就能摆平的主儿,非要公主亲自道歉。我见那位公子衣着不俗,身后又带着几名随从,个个都和云竹一样,会武功。便想着赶紧了了这件事,不然,万一打起来,咱们可占不了便宜。” 云罗问道:“那最后交手了吗?” 云妃点点头:“交手了,公主和云竹都会武功,一时之间不少人都前来围观。公主当时觉得,那玉也并非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更何况这人还对她这般傲慢无礼,所以就誓不低头,想要教训完他们之后,再多给些银两,也算是好好教训了一下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向来不服输,所以非要和他斗到底。” 云屏问道:“那后来呢?公主赢了还是他们赢了?” 云妃摇摇头:“都没赢。后来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几个人,立马便拉开了公主和云竹,然后说道‘几个大男人,何苦为难人家两个小姑娘?人家赔给你银子不就行了?为何非揪着不放,偏要人家道歉?小姑娘面子薄,何苦非要这般?’,公主见这几个人帮着自己说话,顿时有了底气。而对面的那位公子也并未打算松手,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云妃继续说道:“后来我担心误了时间,便上前说道‘既然公子这么在意这枚玉佩,不如公子将这玉佩交予我们,待我们回去之后,找一块相同成色和质地的玉石,重新为公子打磨一块,公子意下如何?’,那公子一听,挑了挑眉,看了身后一眼,然后说道‘行,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骗我?’,当时,站在公主身前的那名挺身而出的男子说道‘既然公子信不过,那我便做个担保,这下,你总该信了吧?’见这般,那男子只好点头答应,然后将盒子里碎了的玉佩给我,留了地址,让我们五日后送到。那位帮助我们的公子也留了自己的地址,就说若是哪几人信不过,可以去找他。” 云罗听到这里,突然问道:“所以,公主后来喜欢的,就是那日挺身而出,帮了你们的那位公子?” 云妃点点头,说道:“正是。” 云屏回过神来,想到一开始云妃说的那句话,便问道:“你刚才说的那句‘公主应该不会愿意带上你’,是什么意思?” 云妃:“我不是说觉得皇上看着有些眼熟吗?” 云屏伸手捂着嘴,不可置信的问道:“难道?被公主撞碎玉佩的……就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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