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执笔,写下一句话:王爷或者皇子。
谢砚静静看着他,不作言辞。
明德帝充分汲取前人教训,不设本姓王爷,削弱异姓王爷权力。意就在警告那些王爷,不要妄想对大楚有异心。
谢砚拿起笔,将「王爷」二字划掉。
苏辞怔怔地看着剩下的两字,用嘴型向谢砚比了比:皇子?
谢砚摇头。
苏辞疑惑,谢砚继续写道:没有必要。皇子们将来争储有的是法子,拿黯玉说事,风险太大。
黯玉形如虎符,妄图拿到黯玉的,说是有夺位之心也不为过。
苏辞又写:那主人觉得是谁?
谢砚眼中游离不定,半晌,提笔落下两个字:天子。
做这事,皇上比任何人都要容易,也没有过多顾虑。
苏辞惊诧,不可置信,飞快下笔:黯玉一事出来,皇上盛怒,立即悬赏寻回黯玉,还颁下口谕,说寻回黯玉之人加官进爵。
这……若是皇上派人传出的消息,那他此举,是为了什么?
在他下笔的时候,谢砚正耐心地将方才的纸撕毁,放到灯台的火焰上销毁。
半晌,苏辞睁大眼,反应过来,出声道:“皇上想……借此清了不忠之人。”
“是。”谢砚点头,轻声道:“这很容易想到。”
随后他又拿了张新的纸写:黯玉恍若军权,再忠诚的臣子,当他得到黯玉,哪里还会乖乖奉上?皇上不会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将黯玉占为己有。
苏辞不语,看他继续写道:黯玉八成只是个幌子,皇上要查的,是那些有势力,但没脑子的人。
苏辞这下全然明白了,皇上用黯玉引出的人,都是些将来容易被人蛊惑的势力。
滴水成河,聚沙成塔。这些被利欲拉着走的无脑人,若是被有心人收买了去,底下势力强大,皇位将朝不保夕。
“那……既然如此,主人为何要参与?”
苏辞一脸奇怪地看向谢砚,“今日来这儿的,可都是为了黯玉。”
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我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谢砚看出苏辞在心里指摘自己,不急不慢地销毁最后一叠纸,“今日势必有皇宫里的人来压阵,接近他,岂不是离任务更近一步?”
谢砚起身要打开门,带上斗笠,轻笑道:“下楼吧,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去会会那个皇宫里来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后面应该都是晚上九点更新——
2、第 2 章
长盛客栈明面上是酒肆,实则是临安的消息密集处,想要得到关于黯玉的消息,首选便是此处。
小二匆匆给谢砚倒完茶水,忙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谢砚余光粗略地扫过一圈,在看到对面那桌的男子时,目光蓦地一滞。
恍惚间,两人对视了两秒。
谢砚愣神,喉结微动,随之移开目光,再移回去时,那男子正在同身旁的侍卫讲话。
许是凑巧,谢砚心道他带着斗笠,那男子定不知他在看他。
片刻,谢砚目光幽深,又暗暗朝男子那儿看了一眼,脸上浮现很浅的笑意。
他心下一动,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
果然来了。
“咱这地方都能被盯上,要我说,是世道不太平的征兆。”这是两个屠夫打扮的男子,许是冲着那赏金,来临安碰碰运气。
他们所讲的临安知州,也是萧罹此行奉命要来找的人。
“黯玉在咱这儿出现,那范老知州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搁这关头被人砍了,你说巧不巧!”
闻言,谢砚手下动作一滞,皱眉,眼中有些未尽之意。
的确是很巧。
这恐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黯玉本就是明德帝拿来清除不忠之人的幌子,到时候派人压下,掀不起太大波澜。
而那人却偏偏要在此时给临安知州来一刀,仿佛是昭告天下,范老知州便是因黯玉而遭人暗算,黯玉的的确确在临安。
直接将此事闹大了。
谢砚继续听那两人侃侃而谈:“范老知州被人砍了,那咱在这儿等的是谁?”
“他儿子,范小知州。”
“范铭?那个胆小鬼,他敢来?”
“他不敢。但黯玉形同虎符之重,他老子被人砍了在家里吊着最后一口气,这个时候他就是被人砍了一条腿,也得抖着身子爬进这长盛酒楼!总之这事儿,临安总得有个人出来给个说法。”
“哈哈,说法?就他那什么事都饶边走的性子,能给个什么说法?怕是等下看到咱的斧头,都得吓得往回跑哈哈哈……”
苏辞道:“主人,那范小知州,当真有他们说得这般胆小?”
谢砚沉思片刻,静静摩搓着那杯渐凉的茶,“多有夸大其词。”
官宦世家,即便真是被宠大的,也该学到些什么,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胆小,什么时候硬着头皮也要冲。
对桌,侍卫鄙夷地打量了那两个屠夫,“口无遮拦,要不要制止?”
萧罹抬眸,目光放在谢砚摩搓茶杯的手上,玩味一笑,“挺有意思,不是吗?”
他要找的人,也喜欢在思考时这么做。
侍卫没有发现萧罹的异样,识趣地闭上嘴,在边上待命。
半晌,那杯茶上出现了细小波纹,谢砚笑道:“来了。”
马车在客栈外停下,范铭果真是被人搀扶着下车的。
苏辞没忍住,漏了一声笑。
范铭范小知州是个孝顺的人,范老知州被人砍伤卧床不起,不知能撑几时。
他在范老知州榻前哭了一夜,生生将眼睛哭肿了,才撑起一夜未睡的身子赶来。
“哟,范小知州来了!”掌柜笑吟吟招呼着,命人将客栈的门都关上。
范铭本是要被人引着去见宫里派来的人。
但消息没有经过秘密处理,许多对黯玉有心思的人都想一探究竟。
范铭活在他老爹的庇佑之下,见到这客栈的人视线齐刷刷放在他身上,吓得扑通一声坐下,开始犯浑:“黯玉……我,我不知情啊!范家世代廉洁,必定是背后有心之人想要栽赃陷害!”
有人道:“范老知州扶持弱小,百姓爱戴,有谁会想陷害他?先有黯玉在临安的消息,后有范老知州遇害,说不知情?你掂量掂量!”
范铭一时哑然,被吓得哆嗦道:“家父惨遭暗算,谁不痛心疾首,恨不得揪出那刺客。各位想想,黯玉涉及大楚安危,小小一个范府,哪里容得下!”
“再不济,你们知道我范铭胆子小,哪里敢私藏?这被查出来,可是要灭九族的!”
谢砚不动声色,静静地看着这一场戏。下一秒,感觉到周围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
手上动作逐渐停了下来,谢砚侧目,再一次看向萧罹,却只见他注意力都在范铭身上。
他心下迟疑一瞬。
可是他多心了?
“老子不听你在这儿扯,你就说黯玉在哪儿?等拿了悬赏分你几成便是!”
刚才的其中一人性子急,不爱绕来绕去,直接拿起桌上那把大斧刀,「咵」地一声,破风的脆响劈进范铭面前的桌子。
众人惊诧。
谢砚一看,那屠夫黝黑的脸上映着微红,再看他那桌上几个酒罐——大抵是喝醉了,在发酒疯。
范铭声如蚊蝇,“我……我真的不知道。”
“啊!他发酒疯了,你们千万别靠近!”跟那人一起的另一人道。
苏辞哑然,有疯病还放出来,万一真把范铭劈死了怎么办?
那斧头离范铭仅一步之遥,屠夫久不等他回话,厉声吼道:“快说!说!!”
谢砚心道范铭快随便说个地方。可范铭偏是没这么聪明,这会儿被吓得更是不会思考,“我……我……”
另一边,侍卫见形势不对,怕屠夫真把范铭杀了,迈步要上前。
“不急。”萧罹出声。
侍卫顿足,按萧罹的视线望过去,这才终于发现了原来从始至终,四殿下都在看不远处那白衣男子。
侍卫注意到谢砚腰间的短刀,无声握紧了剑。
他也是见过那人的,那个时候,他用的也是短刀。
“你不说?哈哈哈,胆小鬼,想发私财?啊?!我让你死,再去把你家翻个底朝天!到时候老子发财,你就在阎王爷那儿哭吧!”屠夫顺势抬起斧子,朝范铭而去。
“别杀我!”范铭直直朝凳子后摔了个底朝天,半天没爬起来。
斧头「咵」一声,在桌角落下一道深痕。
屠夫疯极,不等范铭再次辩解,拔起斧头堪堪朝他劈去。萧罹使了眼色,侍卫一个箭步,扼住屠夫脖颈,让他动弹不得,那把斧子也停在半空。
掌柜的松了一口气。范小知州若是死在长盛客栈,他这生意可不好做。
正当众人打算细细盘问时,屠夫那股子挣扎劲儿突然散去,像个断线木偶昏死过去,手下一松,那斧子又落向范铭。
谢砚眉心一皱,下意识发力,脚下凌空,在千钧一发之际过去朝斧柄发力一击。
斧头受力朝上飞出去,落下的时候,直接将桌子劈成了两半。
看着他这一动作,萧罹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眸子微敛,异样的情绪在那里化开来,他死死瞪着谢砚的背影,眼底消迹多年的光也亮起来。
范铭已经被吓得神色恍惚了,只听到萧罹低沉的声音:“拖上去。”
侍卫得命,当着众人的面将脸色惨白的范铭拖上楼。
话毕,谢砚一转身,就看到萧罹像是要把他看穿。谢砚愣一秒,恍若无事般要绕过他,却在经过他身边时,被一把抓住了手臂。
“做什么……”
话还没讲完,萧罹直接出手去摘谢砚斗笠。
谢砚如临大敌,抬手打掉,出手又快又狠,萧罹微不可察地皱眉,眼中含戏谑之意:“不让看?”
“是。”谢砚声音清冷,转身要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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