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思索究竟该如何苦劝面前这比自己还想吃了药散的名门千金许秋池之时,忽的从一侧假山背后甩出了一条长鞭,宛如灵蛇出洞,在草地上轻盈划过,却又暗含内劲,空气为之一震,在他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已经卷着许秋池将她抛到了一旁。 “何人?” “好心人。” 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调笑的味道,云逸尘皱着眉,看向从暗处走出的人影,不知是否是因为对方的嗓音干净清透,质地如冰,脆生生地敲击着他火烧火燎的四肢百骸,竟意外有些降热的作用。 “佛公子还是快快同我离开的好,这剑阁的当家待会可是要杀过来捉奸了啊。”蒙着脸的岳卿涟虽还想再调笑几句假和尚,但脚步声不断逼近,也不管云逸尘是否愿意了,拉起对方,脚步几个虚点,长鞭一甩,借着力便硬拖着云逸尘要翻墙而去。 “果然男人又臭又重。” 承受着药力的煎熬,此刻才察觉到那匆匆而来的脚步声的云逸尘不由得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好心祝寿在别人这却是一场瓮中捉鳖的戏码,他不由得想向这意外救了自己的小兄弟道一声谢,却只听到了这么一句十分嫌弃的埋怨。 两人一同施展轻功,不出片刻功夫就离开了剑阁这是非之地。不同于府里的热闹,此刻的街头清冷寂寥,小贩们也都收摊回去。被个大男人一路在脖颈处喷热气,岳卿涟此刻只想赶紧地回挽月那洗个澡,驱一驱身上的臭男人味,但当云逸尘那炽热的身子无力地贴上自己时,他知道这事还没法抛下不管。 “佛公子!佛公子!你再坚持一下,我知道有个好地方能帮你解毒。” “不!我...我不去!”意识都快烧成一团浆糊的云逸尘虽是使不上什么大力,但还是固执地站在原地不愿动弹。 想这佛公子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客,武学造诣精深,这许秋池是下了多猛多大剂量的药才把人都给弄傻了。 “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虽然我样貌不俗,但喜欢的可是软软白白的姑娘。” “胡!胡说八道!”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带你上花街?这你还真想多了,我还怕你糟蹋了姑娘呢!” “你!” “有空和我斗嘴,不如脚上多用点力,你可不轻啊!” 原本种了这苦不堪言的淫毒就已经心如火烧,身如咬,这萍水相逢仗义相救的朋友偏是一张嘴不饶人,两人这么一路跌跌撞撞走来,云逸尘只觉得自己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了,明明有着玉石锒铛般清脆透亮的嗓音,怎么就满口尽是调笑的话语。 然而这还没完,当他到了岳卿涟所说的可以解毒的地方之时,云逸尘才发现,这人的性子十分的孩子气。 哗啦一下,水花四溅,都说春寒料峭,这入夜之后,寒气依旧能让人冻个哆嗦,可别提还是整个人大半夜被扔进了牡丹江之中。 “佛公子如何啊?是不是有种醍醐灌顶,即刻羽化成仙的感觉。”满满的笑意根本藏不住,岳卿涟在夜色寒风之中立于江畔,看着浑身湿透,狼狈之极的云逸尘不厚道地大笑了起来。 “比起花街......少侠也是十分有急智了。” “既是如此,在药性彻底没了之前,还得劳烦佛公子在江里再泡一会了。”虽今日的本意并不在此,但能看到自己素来看不惯的云逸尘能有这么一遭,也算是值得了,岳卿涟顺了顺自己被揉皱了的衣角,挥挥手便准备离去。 “少侠停步!”毕竟内力雄厚,这寒江之水除了让他有些狼狈外,倒不至于真冻坏了云逸尘,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看着江边的人影,不知怎么的竟忍不住开口挽留。“少侠到底帮了我一个大忙,还不曾问少侠的名讳。” “岳卿涟。”拉扯间早已经不知丢到哪去的丝帕早已无法遮住他的相貌,但即使是在朦胧的夜色之中,依然不减分毫风姿,甚至因为朦胧更显出一分妖冶。岳卿涟也不怕这佛公子认出自己的身份,毕竟江湖上盛传的平天教右护法可是个绝世大美人,谁能想到大美人其实是个男儿身呢。 “青莲......在下云逸尘,今日之恩,他日必报。”看不清对方脸上疑惑的神色,对于云逸尘的报恩也无甚兴趣,岳卿涟背过身子摆摆手便不再多言什么,脚下生风,使着他最得意的轻功,潇洒而去。 佛前青莲,在江中垂着寒风逐渐清醒的云逸尘却是露出了难得的笑。 许是自己遇上了一个有趣的有缘人。 第三章 江湖最近不太平。 万剑阁的招亲不了了之,听闻是有魔教教徒趁夜偷袭了剑阁千金,这事一传出,立刻震怒了整个武林。原本相安无事几十年的正邪之争一下子又被端上了台面上,本就觉得生活过于平静武林人,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甚至还有人提出要各大门派携手,围剿魔教,不过这个提议虽振奋人心,但却有着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那就是根本没人知道平天教在哪。 平天教教主当年就靠着一手无人能出其右的阵法名闻江湖的,只要是他摆下的阵法,除了他自己和他那几个爱徒,根本没人能破得了。别说不知道平天教在哪座山头那片林子,即使知道就在眼前也未必能安然无恙地走进去。于是这提议没过多久也就不了了之,大家还是守株待兔,等着平天教主动送上门来。 而这一切或多或少还是影响到了岳卿涟一贯的清闲日子。 就如同此刻在他面前和他大眼瞪小眼的三人。 “师傅你又私自行动了!” “师傅你不乖哦!” “卿涟,你又偷偷下山喝花酒了!” 那日他前脚刚偷摸进了挽月的房中,掀开被子想要偷个香,就被躲在被下埋伏他的墨言给逮个正着。 “师兄诶!你怎么能躲进女子的睡榻之上啊!”他想恶人先告状,但素来不苟言笑的左护法丝毫不为所动,押解犯人一般把他给带走了。原本最多得一个私自下山的罪名,结果第二天就传出了剑阁千金被魔教偷袭的传闻。 这下不止是墨言,就连他那两个萝卜丁大的小徒弟也来教训他了。 “岳安安是不是你偷偷告诉墨言的。”岳卿涟指着还在啃糖葫芦的小徒弟,不满地说到。 “安安是担心你,师傅你老大不小了还总让人操心。”一旁和岳安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哥哥岳平少年老成地回击。 “你皮痒了是吧!不仅下山喝花酒还敢独闯万剑阁,真以为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能独步天下了是吗?”真正发威的老虎则扔下一大卷的竹简,不留一丝情面,“把门规抄一百遍!明日师傅亲自检查。” “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我还好心救了那佛公子一命。” “云逸尘?你本事大了,连云家的小子都敢招惹了,让青萍知道不念你个三天三夜。” “师兄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我姐啊!”一提到岳青萍,原本嬉皮笑脸的岳卿涟立刻垮下了脸。他和姐姐自小相依为命,在这平天教中长大,早已将姐姐当父当母当做自己毕生信仰的神明,因而他自小就对姐姐最讨厌的武林名门嗤之以鼻,而云家无疑是她姐姐最厌恶的,每每提及都会大发雷霆,小时候他可没少因为这个挨过鞭子抄过家规。“你总不能让我又抄门规又抄家规的吧,那我的手还怎么练鞭法啊,肯定得废了!” “知道怕就收敛点,功夫不好好学,就爱去凑热闹。” “轻功好不就够了,关键时刻走为上计啊。” “你就贫嘴吧,岳平岳安好好看着你们的师傅!”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墨言摇了摇头就走了,剩下两个小娃娃守着坐在凳上叹气的岳卿涟。 “唉,平平啊你想说啥就说吧。”翘起个二郎腿,他看了眼打小就一副心事重重样的岳平就知道又得挨自己的小徒弟的训。 “师傅说过仇是要自己报的。”八岁的孩子,半大不大的,该懂得道理基本都懂,但太通透了就显得更让人心疼。“师傅不该一个人冒险去剑阁。” “唉,我这不是去凑热闹吗,看看天仙到底有多仙呗。” “天仙?是比青萍姐姐还美吗?”嘴里还含着蜜饯的岳安一听天仙又来了劲,明明和岳平一模一样的脸,却是十分的憨,憨的无忧无虑,憨的除了吃啥也不在意。 “岳安!”但他这稚气的问题却惹恼了一旁的岳平,扯着他的腮帮子就开骂了,“天天就知道吃吃吃,脑子都吃成猪脑了!” “师傅!平平欺负我!”吐了嘴里的杏核,岳安揉着自己肥肥的脸颊就抱住了岳卿涟的腰开始告状。 “唉,行了行了别闹了,都是师傅的错,师傅该好好抄门规了,你们赶紧练武的去练武,偷点心的去偷点心,让师傅清净清净吧!”把两个徒弟一把推搡到门外,他揉着自己酸胀的额头,倍感疲惫,但还是关门送客之前附在岳平的耳边留下一句悄悄话。 “师傅等你长大,等你亲自去报仇。” 日子不太平的还有云逸尘。 那日几乎在江里泡了一夜的他,药性除了,人也差点冻出病来,也得亏自己的身体自小时候一场大病之后就日益健康,再也没有病痛纠缠。但当剑阁的消息传到他耳中时,他却心下难安,虽然将黑锅扔个平天教,也能替当日解围的少侠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但平天教虽是行事作风乖张,却也没当真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一下子喊打喊杀实在是有些过了。 作为所有事情的源头,慈悲为怀的佛公子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平天教的教众受这无妄之灾。但凡听闻江湖上围剿平天教徒的消息,他都会前往相助,渐渐地便也有人开始不满他这样的烂好人了,若不是云家在江湖的地位无人敢挑衅,怕是早就连他也上了通缉令。 只可惜无论他相助平天教的人多少次,只要认出了他是云逸尘,前一刻的笑脸也一下子会沉下去,不说道谢,有的甚至还要骂上他几句和他过上几招。 里外不是人,说的大概就是他云逸尘了。 抬头看了看不远处高耸入云的旗山,白雾皑皑,好似仙境一般,云逸尘不由得又仔细看了一遍手中的信,本以为又是父亲送来的话家常,没想到却是让他来这旗山替他给故人上香。 孤山坟冢,林茂山深,找起来本就不易,偏偏他父亲在信中除了旗山便再给不出只言片语的信息,一切随缘,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行了大半天的路了,却是一个人影都没瞧见,倒是个真正的清幽地方。 云逸尘寻了棵大树,在底下盘腿而坐,瞧着四周山清水秀,草木丰茂,空气清新,倒是一下子就把赶路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他咬着自己包袱里的干粮,伴着这秀丽风景而食,丝毫不输山珍海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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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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