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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煦

作者:飒飒星河   状态:完结   时间:2025-04-23 15:00:06

  记忆渐渐回拢。昨夜他在值房与陈翊争执,非要说清军田账目里的猫腻,结果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此刻想来,怕是连日熬夜惹的祸。

  “醒了就起来喝药。”陈翊转进内室,月白中衣外松松披着件墨狐大氅,手里端着的汝窑盏还冒着热气,“户部离了你三日塌不了天。”

  苏煦就着他的手啜了口参汤,忽然瞥见案头堆着七八本揭帖,最上头那本赫然盖着户部官印,惊得呛咳起来:“你、你怎么把衙门的文书搬来了?”

  “苏大人心系公务,本官只好将值房挪到卧榻边。”陈翊漫不经心地将揭帖扫到角落,顺势将人揽进怀里。苏煦这才发觉他眼底也有淡淡青影,想来这几日既要处理刑部积案,又要盯着自己养病,怕是比在户部查账还累。

  烛花爆响的瞬间,苏煦忽然翻身将人压在榻上。陈翊的玉冠磕在床柱上,难得显出几分狼狈:“胡闹什……”

  未尽的话语被温软的唇堵住。苏煦生涩地扯开他衣带,指尖抚过胸膛旧疤时轻颤如蝶翼。陈翊呼吸陡然粗重,却在衣衫半褪时扣住他手腕:“你当自己是铁打的?”

  “翊哥。”苏煦伏在他颈间闷笑,温热气息扫过喉结,“我在闵州开荒时,三天三夜不合眼都能……”话音未落已被封住唇舌,天旋地转间,他望见陈翊眼中翻涌的暗潮,比那夜临清江的春水更湍急。

  云收雨歇时已是日上三竿。苏煦蜷在陈翊怀里,指尖绕着那人一缕发丝玩:“当年在码头救我时,可想过会这般纠缠不清?”

  陈翊捉住他作乱的手,忽然说起不相干的事:“景和二十年的黄河决堤案,先帝斩了三十七名河工,却让工部侍郎全身而退。”他抚过苏煦脊背新愈的鞭痕,“如今你要翻的旧账,比当年凶险百倍。”

  休沐最后一日,苏煦执意要去库房查证。陈翊难得换上常服相陪,却在看见满室蒙尘的铁箱时皱眉:“这些都是景和朝的老账?”

  “何止。”苏煦用帕子掩着口鼻掀开箱盖,飞灰中露出靛蓝封皮的《景和二十三年营造司用度总录》,“当年修万寿宫的木料钱,够建十座闵州城。”

  陈翊用刀尖挑开虫蛀的账册,忽见某页夹着片枯黄的银杏叶,叶脉间隐约有朱砂批注。苏煦凑过来细看,轻声念道:“‘楠木三百根,实收二百七,余者折银’……这是?”

  “前朝工部的黑话。”陈翊冷笑,“三十根楠木的差价,够养一支私兵了。”他忽然翻到末页,指着某处墨渍,“看这印鉴,像不像你前日说的重复支银?”

  两人头挨着头蹲在铁箱间,竟像回到少年时钻研机关图纸的光景。直到暮鼓传来,苏煦抱着一摞账册起身,眼中跳动着奇异的光:“我要重做历年钱粮的鱼鳞册。”

  陈翊替他拂去肩头蛛网,忽然道:“明日我让刑部调两个算手给你。”

  “不要刑部的人。”苏煦抓住他衣袖,眸子亮得惊人,“我要当年在闵州带出来的账房——他们最懂怎么从土里刨出真银子。”

  檐角铁马又叮咚作响,陈翊望着庭院里渐起的暮色,忽然想起十六岁那年随太子查检户部。那时满朝都说大周正值鼎盛,却无人看见金玉堆里爬满的蠹虫。而今怀中的青年像把新磨的刀,非要劈开这锦绣下的朽木。

  他低头吻在苏煦汗湿的额角:“放手去做,天塌下来有承平侯府撑着。”


第24章

  卯时的晨钟撞破春寒,苏煦跪在丹墀下时,掌心已沁出一层薄汗。绯色官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内衬月白中衣上暗绣的竹纹——这是临出门前陈翊亲手替他披上的,那人指尖拂过衣领时说了句:“今日风大。”此刻想来,竟像句谶语。

  “臣苏煦有本奏。”清朗声音穿透太和殿的沉寂,惊起梁间栖着的燕子。御座上的帝王微微倾身,冕旒垂珠相击的脆响里,苏煦展开手中奏疏:“臣请奏《清商税、通钱法、平田赋十疏》。”

  奏疏开篇便如利刃剖开锦绣。苏煦将户部三年清查的旧账化作字字惊雷:江南织造局二十年间虚报蚕丝损耗达百万两;北直隶官田被勋贵侵占竟超三成;更触目惊心的是盐引制度——本该收归国库的盐税,七成流进了盐运使与地方豪强的私囊。

  “商贾行千里路,纳十道税,到头来利不及三成。”苏煦抬首望向御座,脊梁挺得笔直,“敢问诸位大人,若贩货十船倒要赔上三船,谁还愿做这蚀本买卖?”

  话音未落,右列已有人冷笑:“苏大人倒是体恤商贾,莫不是忘不了自己出身?”说话的是户部左侍郎李崇光,五十开外的老臣,此刻正用玉笏指着苏煦补服上的鹭鸶,“当年令尊在京郊经营商铺时,可没少给市舶司上供吧?”

  殿中响起窸窣笑声。苏煦却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账册:“李大人既提及市舶司,不妨看看这个——景隆十八年,泉州港商船抽解银中有两成转入您外甥名下钱庄,至今未入国库。”

  哗啦一声,李崇光的玉笏砸在金砖上。满朝文武这才惊觉,青年官员捧着的哪里是奏疏,分明是把淬了毒的匕首,正一寸寸剜开盛世皮囊下的腐肉。

  “臣在闵州三年,见商贾运粮可平饥馑,贩布能御严寒。”苏煦转身面向众臣,绯袍在穿堂风中烈烈如旗,“干明二年北境雪灾,是晋商千里运炭;去岁黄河决堤,徽商捐粮十万石——这些商道,难道不比某些蛀虫的奏章有用?”

  御史台有人暴喝:“放肆!商贾重利轻义,怎可与士人相提并论!”

  “好个重利轻义!”苏煦忽然从怀中掏出枚铜钱掷于殿中,锵然声响惊得老臣们后退半步,“这干明通宝铸的是圣上年号,流的是百姓血汗。商贾运货缴的是税银,贪官收的却是买路钱!”他猛地掀开官袍下摆,露出小腿上狰狞伤疤,“三年前臣赴闵州遇劫,匪徒抢的不是官印,而是臣怀中商路舆图——在他们眼里,这张图比六品官的命值钱!”

  死寂中,忽然有年轻官员出列:“臣附议苏大人。”竟是去年科举探花、现任翰林院编修的谢蕴之,“《周礼》有云‘九职任万民’,商贾列在八职,本就是我朝根基。如今商税三十取一,但过路费却达十税其三,长此以往……”

  “黄口小儿也敢妄议祖制!”李崇光捡起玉笏厉声打断,“你们这些新科举子,读了几本离经叛道的书,就敢在太庙前撒野!”

  眼看要演变成朝争,御座上忽然传来玉磬轻叩声。帝王抚着奏疏朱批未干的墨迹,缓声道:“苏卿奏疏中提到的商税改革,倒是与陈翊月前递的折子不谋而合。”

  散朝时,苏煦在白玉阶前被团团围住。李崇光一党阴阳怪气地恭维“苏大人好手段”,几个年轻官员却挤过来深深作揖。最末站着个戴乌纱的商人,竟是闵州盐商周大福——当年他因拒交盐运使的“茶水钱”险些家破人亡,是苏煦力排众议保下的。

  “草民连夜从闵州赶来。”周大福从怀中掏出油布包裹的万民伞,伞骨上密密麻麻全是商贾指印,“三百二十七家商铺联名,愿为大人证清白!”

  苏煦眼眶发热,正要开口,忽见宫道尽头转出玄色身影。陈翊执伞立在细雨中,腰间佩刀换成了御赐的蟠龙玉带,目光扫过众人时,李崇光一党顿时作鸟兽散。

  “逞英雄逞够了?”陈翊将伞倾向苏煦,语气冷硬,却用大氅裹住他发颤的身子,“李崇光方才在文渊阁摔了茶盏,说要参你二十条大罪。”

  苏煦摸着袖中硬物苦笑——那是今晨陈翊塞给他的密信,列着守旧派七位重臣的软肋。雨丝渗进脖颈时,他听见那人低叹:“你要做劈开暗夜的雷,我便替你兜着霹雳后的余火。”

  三日后弹劾奏章雪片般飞入通政司时,苏煦正在户部值房摆弄沙盘。黄杨木雕的闵州地形图上,他用朱砂标出三条新商路,忽然对谢蕴之笑道:“谢兄可知,为何前朝运河非要绕开黑虎山?”

  谢蕴之摇头,却见苏煦将木制商船推过山隘:“因为山下有十八家镖局,养着三千趟子手。”他蘸着茶水在案上画圈,“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当年工部侍郎提出开山,不足三月便暴毙而亡。”

  话音未落,忽有书吏跌撞来报:“宫里来人传旨了!”

  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户部死寂:“……着苏煦即日起任户部右侍郎,主理商税改制。另赐尚方剑,三品以下官员可先斩后奏!”

  满堂抽气声中,苏煦叩首领旨,掌心压着的那枚铜钱烙得生疼。他知道这不是恩赏,而是催命符——那柄悬在堂前的尚方剑,终究要把他也变成棋局中的刃。

  暮色染红宫墙时,陈翊在承平侯府的书房展开密报。烛火摇曳间,他望着“江南八府官员联名弹劾”的字样,忽然想起那夜苏煦蜷在榻上说的醉话:“若能用我这六品小吏的命,换大周商路清明十年,值了。”

  他提笔在密报上批了个“留”字,又添句“江南盐税旧档已着人送往户部”。窗外春雷乍响,惊飞满树栖鸦,一场暴雨终究要洗刷这浑浊天地。


第25章

  暮色漫过承平侯府的飞檐时,陈翊正立在影壁前数海棠。玄色锦袍上的暗金云纹被晚霞镀得发亮,掌心一枚和田玉扳指转得极缓——这是他在战场养成的习惯,越是心绪翻涌,面上越是沉静如水。直到角门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那玉扳指才“咔”地扣进指节。

  “翊哥——”

  带着朝露寒气的绯色身影撞进怀中,陈翊被撞得后退半步,后背抵在冰凉的影壁上。怀中人发冠歪斜,补服领口蹭着胭脂痕,分明是刚下朝便策马疾驰归来。陈翊刚要开口,忽觉肩头一热——苏煦竟将脸埋在他颈窝,温热的泪洇透了中衣。

  书房的地龙烧得极旺,却暖不热苏煦指尖的寒。陈翊握着他的手往砚台边贴,青玉笔山映着两人交迭的指节:“今日在太和殿掷铜钱的气势哪去了?”

  “那铜钱是淬过火的。”苏煦抽了抽鼻子,指尖在陈翊掌心画圈,“李崇光扑过来时,我差点砸他门牙上。”话音未落,案头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惊得他缩进陈翊怀里。

  这般稚气举动惹得陈翊低笑,胸腔震动带起苏煦散落的发丝:“苏大人朝堂掷币惊四座,回府倒成了惊弓之鸟。”话虽揶揄,手却将人搂得更紧些。他怎会不知,那枚掷地有声的铜钱,是苏煦离京前夜他亲手塞进朝服暗袋的。

  “今日参你的七道折子,有三道落在军田旧案上。”陈翊展开弹劾奏章,朱批如血刺目,“你错在太急——该让谢蕴之替你唱红脸。”

  苏煦趴在他膝上仰头:“那探花郎看着文弱……”

  “文弱?”陈翊屈指弹他额角,“他祖父是景和三年的酷吏,抄家时在密室养了十条獒犬。”见苏煦瞪圆了眼,又添了句,“明日让他去查李崇光的田庄,保准连耗子洞里的陈米都翻出来。”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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