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言是被一阵窒息的胸闷憋醒的,迷迷糊糊睁眼,见兀术正骑坐在自己身上,一脸幽怨地盯着自己,阵阵夜风吹过,像有幽魂索命一般。羲言冻得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这小子撬了窗户进来。可怜了自己贴了没多久的窗纸啊…… 羲言起身准备骂他,却根本动弹不得,兀术摁住了他的手。 他恶狠狠瞪着他,“从!我!身!上!滚下去!”咬牙切齿道。 “我不!”兀术坚决地回了一句,又马上委屈道“羲言,你为什么不理我...” 羲言挣了两下没挣动,一口血气憋在心口。 “你够了。”别过头,不再看他。 “羲言...”兀术还想说什么,声音都染上了哭腔。 羲言压制了好多天的怒火终于再次被彻底激发了。“你委屈?你委屈什么!你有什么好委屈的!”他陡然提高了声调,冲他吼着。“家族旁落,寄人篱下的是我!国有危难,第一个舍弃的是我!有家不能回,又仇不能报的是我!被你耍得团团转的也是我!凭什么你委屈,该委屈的人是我!是我!你懂吗!”羲言眸子染得通红,身体因激动剧烈抖动起来。 羲氏一族在羲言父亲死后在凌厉无比的朝廷之争中迅速旁落,母亲去世后,羲言就寄宿舅舅家,舅舅待他不错,也算是这样过了一段安定的日子。当他再次被满朝文武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想起来时,他就被送到了这王子皇孙避之不及的塞北。毕竟,名将独子的头衔还是很拿得出手的。 羲言胸腔剧烈起伏着,这样的放纵让他爽快到打颤。 他未曾失过礼节,即使在一群奴才赶自己离府时也高傲的一尘不染。也好久好久,好久好久没有这样舒畅过,每个毛孔都兴奋得跟着颤抖。 这种,肆意妄为的感觉,真好! 羲言逐渐安静下来,似乎是精疲力尽了,躺在那一动不动看着自己身上的兀术,像一条任他宰割的鱼,竟轻笑出了声,笑声由小变大,夹杂着癫狂。 被骂得发懵的兀术还未回神,被眼前突然疯癫的羲言吓坏了,急忙想扶起他。“羲... 言,你怎么了…” 在他起身的瞬间,羲言朝他狠狠地踹了上去。没有防备的兀术被踹了个正着,硬生生地滚到了床尾。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挣扎着想坐起来,表情扭曲得不自然。 羲言当然不肯给他这个机会,悠悠走了过去,像兀术那样跪坐在他身上,将他困在床和墙壁狭小的空间里,膝盖有意无意的顶着伤痛处,疼得兀术声音都变了色“啊—羲言 ...疼...疼疼!” 羲言又加重了力度,不急不慢地就在那里反复揉压,却用着异常温柔的语调“少主,您是说什么?” “少主,您怎么又不说话了?您不说,奴下可就要说了。”羲言凑近了,轻轻说。
“少主,您这么晚来奴下房里,真是引人深思呢—奴下现在不过是您的俘虏,贱人一个。”羲言对着耳垂轻吹着气,酥酥麻麻的触感像蚂蚁一样咬得兀术难耐。“换句话讲,您需要奴下做什么,吩咐一下就好,不放心,外面人很多,找几个先试试不是吗?” 他想揪着兀术打一顿,可这是在塞北,人家有贵为少主,何况...他也打不过他... 看着兀术瞬间变了几变的脸,羲言心底大快,得寸进尺的挑剥下兀术的外衣,又嫌不够似的,索性直接顺着正上下滚动的喉结咬了下去,向下,向下,只留下一串红印。 羲言觉得兀术就是现在叫人把自己拖出去,绑在马上拖死,都难以解气。临死前,这样狠狠地恶心他一遭,怎么算,也是自己赚了。 “羲言!”兀术理智所剩无几,如梦惊醒般一把推开身上的人,也不顾伤痛,死死将羲言抵在墙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怎么了,少主。奴下伺候得不好吗?要不奴下换一种姿势?”羲言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得出口,一口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 兀术一只手捂住羲言的嘴,“羲,羲言,你听我说”另一只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衣服。“羲,羲言,你不是下人,更不是什么贱人…羲言,我们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永远不会分开的那种...对吗…?” 兀术大概被吓着了,他怕,他怕羲言真会那样作贱自己,他怕羲言不理自己,他怕,他什么都怕,关于羲言的一切,他都怕得要死。 兀术越说越害怕,竟啪啪嗒嗒掉下泪来。 羲言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神色,仿佛在审视什么。 “羲…言,对,对不起...” 羲言一震,他,在道歉?不应该把自己拖出去吊死吗?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阿爸...我不知道为什么阿爸他要打仗,这里种不出粮...我只知道...只有打仗…我们才有饭吃”豆大的泪水打在羲言脸上,糊了他一脸。“羲,羲言,你别,你别讨厌我...不要不理我好...好不好…”他离得很近,断断续续的气息扑哧在羲言鼻尖,夹杂着泪水的咸湿。 兀术松开堵羲言嘴那只手擦泪,另一只摁着羲言的手,其实只是勉强抓住了,还在隐隐发抖。 “别说了。”羲言打断他,“够了,别说了。”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
第4章 我喜欢你 “别说了。”羲言打断他,“够了,别说了。”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 于是,寂静的沉默,满室唯有极力压制的抽噎。 他神色漠然,像是在看他,又好像没有。 终是轻叹一声,“你确定要这样一夜吗?”羲言别有所指的看了看两人一言难尽的姿势。 兀术红了脸,很小心地从羲言身上下来,勾着头不敢看他。 羲言动了动酸硬的四肢,扭了扭脖子,掀开被子,“进来。” 兀术惊喜地抬起头,两只眼睛在羲言脸上搜索着肯定的答案。 “进来。”羲言皱着眉,又重复了一遍。 兀术忙不迭失地钻了进去,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反悔。 月色朗朗,两人挤在一张小床上,一个静默不语,一个满面春风。 “羲言。” “嗯?” 兀术在怀里掏了半天,极为小心地从一层层布中剥出一只小巧的发冠。“本来是那天你加冠礼给你准备的,你们汉人都用这个,我用五匹马跟一个汉商换的。”兀术颇为得意的说。 这哪里值五匹马.......羲言终于知道为什么汉人喜欢和胡人做买卖了。 “兀术,汉历与胡历算法不同,按汉历算,还差一段时间。”温润的声音响起,潺潺流水一般,还夹杂着笑意,让人如沐春风。“兀术,谢谢你。” “啊—,怎么会这样。”音调明显低了下去。 听出了他的失望,羲言想了想,终是把那句“不合礼节”咽了下去。 他接过发冠,坐起来,梳发、绾髻、加笄,一系动作行如流水。 兀术看着羲言把常年散开的如墨的长发一点点尽数收进发冠中,一点点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露出精致的骨节,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好了,你看。”羲言扭过头冲着兀术一笑,“没有歪吧?”。一瞬间,繁花似锦,阳光洒落,月光呢喃,再难移目。 “羲言,你真好看。”兀术看呆了,愣愣冒出一句。 “哈哈哈,兀术,我们中原人都长这样,尤其是女子,你要是到了中原,不得天天看疯了。”羲言哈哈笑起来。 “不。”兀术轻轻摇头,“他们没你好看。” “哦?你怎么知道?你又没去过。” “羲言,你会走吗?回......中原,你的国。”兀术不自然地把眼神移到别处,悄悄隐藏着自己的揣揣不安。 “会。”羲言毫不犹豫地回答,顿了顿,又补充道“等皇上再派人来时,我就会回去了。” 十几年了,满朝文武已经忘了,他们用了换取和平,苟且偷生的“大将独子”还在塞北胡地未归。或许,他们根本不愿记得。这一点,羲言很清晰。 十年了啊……羲言闭上眼睛,堵住了满腔酸涩。 “那......你会留下吗?”兀术声音充满试探。虽然早已料到结果,但还是想不甘心。 这次,羲言沉默了许久,久到他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 “兀术,就像南海留不住雪花,太阳一出来,它就化了......” 兀术眼神变得紧张,慌乱之间,他背过身去。“可不可以......我”他轻声嘟噜了一句什么。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你真没良心,光想着自己回去,都没想带我去看美人。”兀术冲他吐了吐舌头。 怎么会没什么,方才的一切他都听了个真切。谁说胡人粗俗短鄙,野蛮无情义。他们只是太淳朴憨厚于表达,一切都是最自然原始的模样。相比之下,自诩礼仪之邦的汉人,是该说知书达礼,还是该说惺惺作态。 他叹了口气,“以后我会陪你去南海,那里女子最温婉典雅。”末了,他指了指方才被自己踹过的小腹,“还疼吗?对不起,是我太......” “羲言抱抱就不疼了。”兀术没等说完就又一脸嬉皮笑脸地蹭了过来。 羲言眉尖抽了抽,“那看了是不疼了。”转过身去,准备睡觉。 兀术从后面一把搂住羲言,紧紧抱住了,脸埋入发丝间。“羲言,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 管他呢。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明天会怎样,谁也不知道。起码说好的,今天要在一起。羲言,我喜欢你。 兀术嗅着发丝间盈盈香气,混着羲言的体香。心里酸酸楚楚,触目惊心的伤痛。 不是我不爱你,是我不能爱你。角度关系,兀术他看不到羲言眼中的波光流转。 月,可以思乡,也可以凝霜。天地雪白之间,照着二人心思各异。
第5章 圣命难违 当粉色的格桑花再次开遍草原时,中原的使者也随之而到。 兀术“躲”在桌子后,听使者读完了礼书,他瞟了一眼羲言,没瞧出任何神色。 那晚,他在屋子枯坐了一夜,心像夜色一样苍茫无边,月白了一地,亮不起他的眼。 油尽灯干,晨光熹微中,他被下人叫醒:“少主,小公子准备起行了。” “嗯。”他想了半天,不知道想说什么,“好。” 那人又递来了一封信,他打开了看,满篇汉文,他不识得。 当兀术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人群中,私语中突兀出一辆马车。 这应该是兀术见过最好看的一辆马车了,鎏金雕饰的纹路,四角银铃悬起,用红丝线串着,淡蓝色的纱掩住了窗牖,愈显神秘。旌旐飘飖,玉质辔头衬得马的一嘶一铭都带着贵族之气,是来自皇城的威严。红巾黑衣的侍卫像石雕般守护马车,等待着主人到来。这,就是来自中原的车,遥远的中原,带走羲言的中原。 兀术眸子闪了闪,转身准备离开,人群又沸腾起来。 在转头看瞬间,兀术就被惊艳到了,羲言穿着一件玄色的常服,佩着一块润泽无暇的羊脂白玉,绣着浅金流纹的衣摆微微荡开,墨发半束,大部分倾斜于肩头,随着身体走动,摆出了优美的弧度,活像墨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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