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说了,主要是困在山上时,邪寒入骨,所以演变至今已经药石无灵了。 赵长翎知道这件事,不能怪闵天澈,他基于自己的立场,着眼的是来年即将有灾情的南方。而小茧,他也是在于能在藁城拥有自己的地,日后可以让爹娘有安心居住的地方。 “宋姐姐...请帮我...帮我把我赚得的银子...寄...寄回给我爹娘...”小茧在铺得柔软的板床上,双手脏兮兮,虚弱无力地握着赵长翎的手。 “有...有好几十两...了吧?”提起自己赚的银子,脸上就露出了自豪的表情。 长翎红着眼眶,眼泪堵得眼睛疼,飞快点点头:“对,有四十八两呢!小茧真棒。” 赵长翎返回皇子府时,第一件事就奔回自己的院找缕衣要糖:“糖...缕衣,糖呢?” 缕衣吓坏了,姑娘眼睛憋得肿起,又红又肿的吓人,却还是干涩的。 “难受...缕衣,糖呢?好难受啊...”赵长翎已经半昏倒在了地上,眼睛都几乎闭合不上,疼得只知嘤泣。 “来了来了!姑娘,糖来了!”缕衣立马捧了一大堆夹心糖,奔跑过来。 然后赵长翎就畅畅快快地痛哭了一场,哭着哭着就又昏了过去。 今天未到申时的时候,李公公就来跟六殿下说,皇子妃这几天大概不能陪伴殿下。 闵天澈脸上不在意,等李公公即将离开时,突然又从书里抬起头来问:“就是因为那个小孩要死了?” 小茧走的那天,长翎身上藏了一大堆的辣糖,李公公突然带着人抬了一口梨木小匣子,从外头匆匆过来。 “咱们殿下说,顾小茧是开荒英雄,现在开下的荒地,来年足以养活南方千百家灾民,这是要给英雄家属的抚恤金!让我们给英雄致敬!” 说完,李公公身后的护卫们统统跪了下来,给小茧磕头。 然后李公公朝小茧下跪时,说那是他代替六皇子殿下,给小茧磕头跪谢的。 李公公故意赶在小茧未曾断气之时过来,小茧听见他的话,也看见有人给他磕头,最终他脸上带着自豪的微笑永远地睡着了,很安详。 赵长翎的泪水像断珠一般,不过总算被小茧的笑容安慰到了。 回府之后,长翎问清了李公公,得知那确实是六殿下的意思时很是讶异。 在她印象中,疯六似乎不像这么有闲心和同情心去关注这些与他无关的人和事的。 赵长翎还是决定当面去给六殿下道个谢,谢谢他最后给小茧带来的一切。 闵天澈见她一脸泪湿眼睛浮肿的模样就皱眉,正在看书的他“啪”一声将书本盍起,转动轮椅将自己背转了过去。 “你的脸太丑了,等你哭完不想哭了,再来见我。”闵天澈没好气道,“还有,出去把这碗药喝了,身子这么弱,别把你的寒症传染给我。” “好。”赵长翎破涕为笑,认真擦了擦泪,将脸颊上的泪水擦拭干净。 “殿下,明天开始,我每天都来陪着您练习走路,我听太医说,您的腿需要多锻炼,才能真正站得起来。” 闵天澈没有明言拒绝,隔天赵长翎就真的天没亮就过来正院了。 虽然闵天澈这人不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意,但赵长翎还是希望能尽自己所能地对他好。 尤其是他这么一个敏感脆弱的人。 “殿下,我亲自给您做的芙蓉蛋羹。殿下放心好了,今天厨房只剩下两个蛋,只够做这么一碗蛋羹呢。” 闵天澈听了,便也不推托,看了一眼面容讨好的赵长翎,轻咳了一声掩饰唇角的弧度,将蛋羹接了过来。 “赵长翎,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眼睛跟月娴的眼睛很像?”闵天澈一边吃着手边的蛋羹,一边状似无意地同长翎说话。 赵长翎好笑,这疯六挺不会做人的,明明气氛正好着呢,他偏要来给她强调她是替代品,不过看在他温暖了小茧的心的份上,她就不跟他计较吧。 “殿下说得是,是有点像。”长翎恭顺地笑道。 “今天蛋羹的颜色,很漂亮。”疯六子突然来了一句。 “只是颜色漂亮吗?”长翎有些不满,“味道呢?味道应该不差吧?” 闵天澈突然腾出一手,握住了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看。 赵长翎被他看得心慌,不知所措。 想要避开目光时,却听那疯子来了一句:“你今天戴的头花,颜色很漂亮,身上这套湘妃色的衣裙颜色也漂亮,你的唇脂,唇脂颜色也好看。” 长翎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脸烧得热晕乎。 然后,他又来了一句:“尤其是你这双酷似月娴的眼睛,我看着它,连带着就能看见这些颜色了。” 赵长翎扪胸难受:“咳咳咳咳咳咳!!”这是在学那些文人肉麻兮兮所说的,因为看着你的眼睛很像我心上人的眼睛,所以世界变得七彩耀眼? 突然想敲爆神经病的头颅怎么办? 赵长翎如今每天都给闵天澈揉按双腿,依照太医所说的,依时给他用药浸泡双腿,但太医说: “殿下的情况,光服药和浸泡,虽然也有作用,但是成效较慢,最好还是要下针逼出骨头里的寒毒。” “那下针的话,是不是很快就能站得稳了?”赵长翎这几天扶闵天澈在院里站,他的腿基本一点力气都没,跟他发疯时候比差远了。 “下针得当的话,一头半个月估计就有力气站了。” “既然如此,那殿下您赶紧答应让太医下针呀!”赵长翎眼睛忽闪忽闪的,蹲伏在轮椅旁对着闵天澈道。 可闵天澈立马黑了脸,“不行。再提下针的事,本宫就拒绝医治了!” 说着他奋力转动轮椅,往回走了。 赵长翎一脸的不解。既然有机会能治愈,他为什么要拒绝呢。 太医摇摇头道:“殿下从一开始就不肯让我们看他的股骨头,下针要扒了裤子针那个地方,他更是不肯了。” 赵长翎觉得可惜,明明有个大好机会在眼前,怎能因为怕被针扎,又或者羞于扒了裤子见人,而放弃呢? 治好腿以后,外边的人谈起六皇子,咒骂他的时候也少了一个“疯瘸子”的骂名不是? “李公公,你能告诉我,殿下他为什么不肯接受施针吗?”赵长翎觉得疯六不愿意接受施针,原因可能不简单,遂决定先弄清楚原因,再好好想办法劝说。 李公公显然有些为难:“殿下他,打自十岁从东昭回国后,就一直不肯让人近身伺候他换衣,或者沐浴。起初奴才以为只是殿下双腿不良于行,自尊心作祟,不愿意人伺候,可有一次奴才在殿下更衣时无意闯了进去,却引起了殿下很激烈的反应。” “那时候奴才就意识到,殿下的心疾,大概很大程度上与身体有关系,也不知道殿下在前往东昭作质的那两年里,到底遭受了什么。” 李公公越是这么说,长翎越是觉得要弄清楚闵天澈的这个症结所在。 说不定能一次性解决他的腿疾以及疯病。 据闻当时原本是应该由闵天澈的孪生弟弟七皇子前往东昭的,当时东昭皇就亲自指定一定要七皇子,但由于七皇子自幼体弱,皇上和楚贵妃更疼爱他一些,故而将样子长得一模一样的闵天澈当作七皇子送到了东昭。 还听闻,闵天澈十岁从东昭回来那会,腿就已经瘸了,但还是能勉强拄着拐杖走路,是后来又遇上一场意外,才彻底走不了,需要坐轮椅。 说到这场意外,赵长翎的心刺痛了一下,因为这件事牵涉到七皇子。 一提到七皇子,她的心就会绵绵密密地疼,又酸又涩的。 “李公公,外边一直有传,七皇子十岁那年,和殿下一起遭遇一场意外之后,就被送到南边的彭莱山养病去了,是吗?”
第27章 一更 “七皇子殿下吗?他可是一个很好的人啊...”提起七皇子, 李公公就感慨道:“就是身子弱了些,要不然的话,皇上现在就该把储君立了, 必定会落到七殿下头上。” 看见李公公一副无奈又可惜的样子,勾起了长翎的伤痛,但关于那个人的事情, 她想听,即便是从旁人口中探听一些,她还是会很高兴的。 “有些事情李公公若是不方便讲,可以跳过, 只要把六殿下和七殿下十岁那年的遭遇,告诉我就好。”赵长翎体贴地笑了笑道。 李公公为难了下,道:“皇子妃不要误会,关于七殿下的事情, 奴才也不是知道得很清楚。殿下十岁那年从东昭国回来, 是七殿下说服了皇上, 把前朝的传国玉玺作为交换,殿下才能回来的。” “殿下回来以后, 七殿下很高兴,那些日子七殿下身体变好, 用药量也减少了。大概是皇上和贵妃娘娘对七殿下的好,和对他的疏离有明显落差吧, 反正那时候殿下对七殿下很不好, 动不动就对七殿下发脾气。” “七殿下想陪陪殿下,那时候城西翻过后山有一座垂钓湖,一到冬天就容易结冰。七皇子身子不好,自幼不能骑马也不能到冰面冰嬉。七殿下知道殿下打小喜欢骑马和冰嬉, 便提议二人偷偷溜出宫去。” “然后...然后就是在那一次,半途中刮了风雪,又遇上山上雪崩,殿下和...和七殿下差点就回不来了。” “回来以后殿下的腿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而七殿下也...也被送到了南方养病,这些年宫里一直也没有他的消息。” 李公公说到这里的时候,赵长翎眼睛酸胀了起来。 李公公叹息一声继续道:“当时奴才还听说,贵妃娘娘在殿下的屋里,找到了七殿下送给殿下的孤本,已经被殿下撕成了碎片,于是,贵妃娘娘认定这场意外是殿下造成的,他故意把七殿下带出去,中途还扔下七殿下自己回来,想要把七殿下留在那里冻死。” “他真的那么做了??”长翎惊讶道。 李公公摇了摇头:“不是那样的,后来前往救援的人也给殿下澄清了,当时七殿□□弱,走不动路了,殿下虽行走不便但身子硬朗,所以就将七殿下放在一个山洞避寒,自己拄着拐杖出去喊人来施救。” 赵长翎听出了一点端倪:“可是,我不是听说殿下身子骨也不好?” 李公公笑:“皇子妃打哪听来的?咱们殿下自幼体能过人,六岁就能骑射了,即便是现在双腿不能走路,这些年也在苦练武艺,身子棒的啊,您看上回殿下衣着单薄,上山扛了雪崩,现在一点事都没有,反倒是皇子妃您...” 赵长翎听到这里,禁不住又扪着胸口咳嗽起来。 是呀,上回在雪里冷着,又被闵天澈踹了一脚,她的伤寒症好像一直反反复复的,拖到现在也没完全痊愈呢。 “传言说殿下身子不好,那大概是有一次...嗯...在某个地方看见了一只猫的头颅,把殿下吓得全身痉挛,又呕又吐,宫中那时候来了人,刚好来看见殿下那个样子,然后殿下病弱命不久矣的消息才会传出去的吧。” 李公公因为怕长翎害怕所以特意轻描淡写了,其实那个看见猫头的地方,恰好是闵天澈剖开一个人的腹部时,所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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