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赵旧,赵旧看着他,场面一度极其尴尬。 赵旧最后还是出去先洗了碗,又燃了灶火烧了一锅子水,扛着大木桶进了屋。 江沅毫无动作,坐在床上双手交叉抱胸,一派闲暇。 赵旧在水面搅了搅,觉得温度差不多,看了江沅一眼,然后默默的出去,把房门顺带带上了。 这个傻子有点意思。 他这才下了床,伤口包扎好了,暂时不能沾水,他只能用布巾简单的擦擦身子,顺带洗了洗他脏污到打结的头发。 现在身上这身衣服估计是那个傻子的,那晚被他救回来的时候,傻子给他清理包扎了伤口,换了身衣服,头发只是简单的擦了擦,所以过了这么几天,也就发臭了。 江沅身上□□,大大小小的绷带却几乎包裹了他精壮的身体。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衣物嗅了嗅,一股发臭的味道,已经不能穿了。 他皱眉,甩了把头发,伸手把头发扒拉到后面,开始四处翻翻找找,房里大大小小的柜子挺多,都放着些杂物,他硬是没找到一件可以裹身的衣服。 “傻子!” 赵旧在院里劈柴,听到声音吓得抖了抖。 他轻推开门,只探出一个脑袋,声音幽幽的,却能听出一点不高兴的意味。 “我不是傻子。” 江沅有点想笑,但还是收敛住了,只是稍微勾了勾唇角,狭长的眸中带着点兴味。 “你......给我找件衣服来!” 他身上寸缕未着,却也不避嫌,还直着身子,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使唤着赵旧。 赵旧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手关上门,从床底拉出了个红漆色的大木箱,递了套衣服给江沅。 江沅穿好衣服,赵旧却还站在床边,撑着下巴,呆头呆脑的,不知道想些什么。 本来以为傻子在发呆,赵旧却突然掀开被褥,拖到了地上。 江沅没吭声,只是看热闹似的站在一边。 赵旧将脏了的被子扛出去,把自己铺在地上过夜的被褥拉扯上床,整整齐齐铺在床板上。 江沅之前睡的那床被褥也有些发臭了,而这几天赵旧打地铺的被褥还算干净,他这才打算将脏了的被褥扔出去洗洗晒晒。 “很能干啊傻子。” 赵旧拾起了江沅的脏衣服打算一起洗掉,听到这话又停了下来。 江沅居然隐约能看出这傻子有点生气了。 “我不是傻子。”赵旧一字一句,眸色清亮,还泛着点光。 江沅刚坐下,听到这话,不由得扬起了唇角,很有兴致的反问他:“那你是什么?” “我叫赵旧。” “嗯?什么照旧?”
本来就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赵旧却很认真的放下手里的东西,拉开椅子坐在江沅对面,一副正经的模样让江沅愣在那里,一时做不出反应。 赵旧擦擦手,将杯里的水撒了点在桌面上,食指很慢很慢的在上面写了两个字。 两个字歪歪扭扭的,一点都不好看,江沅本也是个没读过书的小混混,却隐约认出了赵这个姓氏。 原来这个傻子叫赵旧。 “赵旧?”江沅语调中带着点试探,喊出了声。 “嗯!” 赵旧还是那副平平淡淡一如往常的神色,江沅却看出来了这个傻子现在很开心。 江沅其实知道赵旧只是长的很呆性格很呆,知道他并不是傻子。 “赵旧。”江沅唇角带着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意,又喊了一声。 “嗯!” “赵旧。” “嗯!” 一个乐此不疲的喊,一个乐此不疲的应。 “那你叫什么名字?”赵旧嘴角渐渐上扬,少了几分对面前男人的惧意。 江沅没有作答,只是脸色陡然一变,端在手中的茶杯不小心摔落在桌面,淋了一桌的水。 “你问这个干什么?”他周身气压突然低冷,与刚才判若两人,探究猜疑的目光似无形的利箭,在赵旧身上穿了一道道的窟窿。 他眉眼间好不容易收敛住的戾气又迸发出来,半阖着的眼皮下是令人胆颤的寒芒。 赵旧本能的往后缩了缩,江沅不依不饶的凑近,锋利的眸光直对着他逼问:“再问你一遍,你问我名字干什么。” “我没......我......” 赵旧摆手,又开始结巴了起来,整个人暴露在江沅逼人的气势下无处遁形。 两人对峙许久,江沅这才重新坐了下来,将茶杯扶好,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转头坐回了床边。 赵旧低着头一言不发,好像被吓到了,不知道又在发什么呆。 房里安静了许久,赵旧才起身,没忘记要把被褥衣服拿去洗晒。 江沅坐在床边,正好能看到坐在矮凳上卖力搓洗衣服的赵旧,依稀能看出那是他的衣服,上面已经被血染的看不出原色了。 他静静看着赵旧不知道过了几遍水,直到衣服再也过不出红色的脏水。 江沅这才收回视线,轻飘飘的自言自语了一句,语气中少了那么一丝的不屑。 “傻子就是傻子。” 5. 入夜,赵旧这才犯起了难。 被褥一共两床,洗了一床,还剩一床,可他们有两个人。 江沅其实觉得没什么所谓,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床,倒也不是不可以,况且他也不是很讨厌这个傻子。 但他看这傻子犯难的样子,心中莫名的有些愉悦。 他打了个哈欠,直接脱下外衣滚进了被窝,好巧不巧还躺在了床中间,叫赵旧想挤都挤不进来。 他舒舒服服的平躺着,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闭上了眼,也不管赵旧到底如何睡下。 江沅没打算就这么睡着,他眼睛睁开一条缝,想看看这傻子的反应。 赵旧如他所料,无所适从的站在那里,木头人似的,无趣极了。 江沅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心底里却觉得自己欺负这傻子的行为幼稚又无趣。 真是跟什么人在一起待久了就变成什么样了。 江沅没睁眼,闷哼一声往里滚了滚,正好在床外留下容纳一人的空间。 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衣声,江沅感觉被子一凉,赵旧已经掀开被子躺了上来。 这床不大,他们两人一个压着墙睡,一个靠着床边睡,中间隔了一条河那么宽的距离。 今夜很安静,连夜间的风也是轻轻柔柔的,房里两人呼吸平稳,各自进入梦乡。 6. 江沅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中央,一边的被窝已经凉了,看来那傻子起了很久了。 他穿上衣,刚准备穿鞋,赵旧从门外进来了,手里依然端着一碗粥。 江沅很自然的伸出手,准备接过,目光却被赵旧右手手背上的水泡扎了一下。 赵旧皮肤有点黑,手背这一片泛着点黑红,长了大大小小的几个水泡,有几个破了,溃烂的死皮发白,下面隐约长出了一些新的皮肉,看起来已经长了好几天了。 赵旧见他有些发愣,又将碗往前递了递,江沅这才接了过去,白粥滚烫,他一碰瓷碗就被烫的想松开手,所幸赵旧还握着瓷碗边缘,这碗才没能摔下去。 “粥很烫。” 赵旧说着,朝他点头,示意江沅也接着碗边缘。 江沅没答话,聪明了点,握着碗边缘接过,对着粥吹了口气,白气腾腾,一时模糊了面前赵旧的相貌。 他现在知道这粥很烫了。 江沅只吹了几口气,就饿死鬼一般的喝完了粥,舌头都被烫的有些发麻。 赵旧已经出去了,一个人不知道在庭院里捣鼓着些什么,江沅端着碗去找他,才看到赵旧坐在那剥豆子。 他这回没麻烦赵旧去洗碗,自己洗了放回灶房里,还从灶前拖了把小矮凳出来,坐在了赵旧旁边。 赵旧没理他,心无旁骛的剥豆子。 江沅想和他说话,又不知道怎么和别人搭话。 一篮的豆子剥完了,赵旧抖了抖土筐,正准备站起身,但看到一旁的江沅的那一瞬间,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江沅这才知道,这傻子一直没注意到自己。 “我该换药了。” 江沅也是真的没话可讲,随口揪了一句。 赵旧啊一声,表情有点为难。 “草药,用完了。”他思索了一下又接着说,“我现在上山,去采点草药。” 赵旧把土筐放在靠墙的架子上,就准备换上长靴上山采药。 江沅还惊了一惊,“你认识那些药草?” “嗯,知道一点。”赵旧背上背篓,还系了个草帽在脖子上,“奶奶教我认过的。” 江沅没做声,他大概也猜到赵旧的奶奶去世了。 “我和你一起去。” 没等赵旧答应,他就捡了晾在墙角的另一双长靴穿上,觉得还少了点什么,又从灶房里提了把镰刀出来。 赵旧摇着头说:“不用那个。” 江沅这才扔了回去。 两人走了半个山头,赵旧身后的背篓已经装满了些花叶根须,江沅却一个也不认得。 眼见着赵旧又蹲身去扯路边的草根,江沅这才发自内心的觉得这傻子还有点本事。 赵旧将混着泥的根须向后一抛,拍了拍手。 “回去吧。” 江沅很容易的就跟上他的步伐,觉得自己这一趟有些清散过头。 “都采完了?” 前面隐约传来赵旧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山间显得有些空灵。 “还差白芨。” 江沅以为他还有后话,竖着耳朵听,却没等来赵旧的第二句话。 江沅心里有些堵,总是自己向这傻子搭话,他心里越想越不痛快,干脆也一句话都不多说了。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回到山脚下,换回了鞋,江沅直接越过赵旧先进了房。 半晌都没等到人进屋,江沅又忍不住推门去看,院子里没人,他又去了灶房,同样是空无一人。 墙角多了两双沾满泥土的长靴,那个背篓却不见踪迹。
第3章 第三章 7. 赵旧穿过树林子,又遇见了村里的那群小孩儿。 他们喊着他,想拉赵旧一起玩鬼抓人的游戏。 赵旧心里是想过去的,他咧嘴问道:“谁当鬼呢?” 又是那个竹竿似的男孩先回答他:“当然还是你啊!你还没抓到过人呢!” 心里有点失望,赵旧还是笑着,对他们摆摆手,“不啦,我有事。” 说完就背着篓子,穿过村子,向更远的地方走去。 他家离最近的城镇也有一个半时辰的路程,家里那人的伤口还少一味药材,他只能去城里的药铺去买了,顺便拿今日采到的药材换些银两。 “老板。” 赵旧找到了那家常去的药铺,将今日采到的药材倒在桌上。 这家药铺的老板个子不高,胖乎乎的,笑起来特别慈祥,赵旧每回都把药材出售给这家老板,两人也算老相识了。 “又来了啊。”老板停下打算盘的动作,捻起桌上的草药看了看,“不错不错,都挺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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